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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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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翼和林娜离婚了,迟连看着方翼把昔日爱人的东西一件一件清理出去,往日熟悉的香水味不复存在,空气仿佛都清新了不少。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迟连眼巴巴地望着方翼。
方翼没有回头,“送完东西就回来。”
“哦。”迟连体谅他哥的心情,自动缩回了房里。
可是方翼从早上九点半离开到现在,迟连再也没见过他哥的身影。
迟连的心脏砰砰乱跳,再也忍受不住从房间里出来,顺便拨通了他哥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无人接听,最后门口的门锁“咔哒”一响,方翼单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哥!你回来了!”迟连像条小狗一样望着他,巴巴上前却被方翼推开了。
迟连眼神一空,呆呆地问:“怎么了?”
方翼眼里有血丝,他手里拿着一沓纸,走到沙发前面将纸摔在了迟连面前。
迟连的表情犹如窗外陡然坠落的闪电,惊慌、失措、恐惧一并袭来。
因为那张纸上明确地写着:患者膝盖及腿骨未发现损伤,神经通道正常,有膝跳反射。
“为什么骗人?”方翼开口,冷到极点。
迟连眼底暗潮汹涌,他静了静才说:“因为害怕你把我抛下,再也不理我了。”
方翼沉默后开口,平静的可怕,“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抛弃你?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说完“亲人”这两字方翼自己都快笑了,他们现在还能算亲人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还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爱人?
迟连摇着轮椅走过去,伸手抱住了方翼,“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了,从今往后只要我们两人就够了。”
方翼浑身一寒,仿佛迟连上身长满了倒刺一般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
“不是,不对,我本来有一个相爱的妻子,我本来有大好的前程、有正常的生活,我不要和你呆在阴沟里!我不想呆在这里!”
方翼歇斯底里地吼着,把家里的杯子花瓶砸得稀烂。
“迟连,到此为止好不好?我们各退一步,再也不要见面了好不好?”
方翼此刻简直想把那天他们缠绵的画面砸成浆糊,宁愿自己那一晚从未踏入迟连的房中。
迟连看着方翼凌乱的头发,胸前的领带被扯开,水渍飞溅到衣衫上,痛苦悔恨的眼泪无声滑落,他眼底一沉,没有感情地回道:“好,只要哥开心就好。”
方翼夺门而出,留下迟连一人在这空荡的房中。他的眼神如同鬼魅一般将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打量了一遍。
持续了十几年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迟连推着轮椅走到阳台,落日堙灭不复,灵魂无处安身。
方翼在外面大醉了一场,半夜在街上醉倒就着寒风吹了一夜,第二天清醒后又把自己灌醉,如此反复、循环,直到胃痛得无法忍受,眼底的酸涩变成痛意,他才找了个酒店进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像是新生的日出,又像是地狱里偶然透进来的一簇光亮。
方翼回到小区,想着迟连应该已经搬走了,他有这么多朋友,不怕找不到临时的落脚地。
可当他出现在楼下时,外面的警车闪着刺眼的红。
莫名其妙的心慌,方翼走进去摁亮电梯,正好有警察从旁边的电梯上下来,他正想开口询问,却见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推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走出来。
方翼的嗓子瞬间收紧,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他的手指无意识抓住了一个警察的袖子,颤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回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猜测他应该是住户,“你房号多少?”
“1803。”
1803……
这个房子他再也没有回去过,迟连在里面自杀了,警察说他的尸体是在阳台发现的,发现时已经死了一天了。
死因是,割脉,失血过多。
要不是楼下的住户发现楼上的阳台在渗血,或许方翼才是第一个发现迟连尸体的人。
方翼又回归了正常生活,在郊区买了个小房子,他不敢一个人住大房子,工作也换了,原来的工作因为前妻的原因,他做不下去了。
今天他拿着教案走进课室里,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坐好,然后望着他充满了期待和尊敬。
曾几何时,迟连也是用这个眼神望着他,望着望着两人就长大了,工作了,结婚了,结束了……
如果那天他没有听前妻的话,去医院找另一个主治医生要迟连的病例报告,他和迟连现在会在一起吗?迟连还会像以前那样依赖他吗?他还能再看见迟连那双兔子一样的眼睛吗?
上课铃声响了,方翼却再也拿不动教案,四周仿佛陷入了幽深的地狱,一双惨白的手在将他往下拽,他低头,看见了迟连的脸。
————全文完
明天更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