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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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了？”卿颜金色的兽瞳在雾中散发着光晕，紧紧锁在岑宁身上，如同野兽狠狠地盯住猎物。
“脆弱娇艳的花朵，应该好好保护起来才对。”尘川抚过他脖子上的痕迹，转眼便恢复如初。
要不是那种窒息的痛苦尚在，岑宁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岑宁小心翼翼地在男子怀中抬起头，湿漉漉的目光落进那双深邃得毫无波澜的黑眸，岑宁觉得呼吸都变得冗长起来。
岑隐硬着头皮对上尘川毫无波澜的黑眸，上前问道：“是你干的吗？”
尘川看着他，也不做解释：“都回去吧。”
“尘川！”卿颜咬牙叫他。
大雾弥漫，重新将殿内笼罩。
卿颜在视觉被完全剥夺的一刻，听见他说：“山上对你的禁制已解，条件是不能对人类动手。”
待浓雾散去，岑隐发现自己竟站在山脚的石阶前，像妖怪一样的男人不见了，疑似“山神”的男人也仿佛不曾出现过，唯有那句“如你们所愿”萦绕不去。
岑隐不禁觉得脊背生凉，能做到这样的，只可能真的是“山神”大人了吧。
可是，阿宁在山上真的安全吗？
被送出去的只有岑隐一人，大雾散去，卿颜站在神社外，跟地上那只端坐着的狐狸大眼瞪小眼。岑宁安静地坐在蒲团上，出神地看着尘川露在广袖外的手，微微凸起的腕骨上缀着一串木珠，朱红的木珠散发着莹莹光泽，比起木头更像是温润的暖玉。
尘川跟他面对面坐着，一身玄衣显得格外庄重。
“很抱歉，卿颜对你下了这么重的手。”
他的声音不再空灵幽旷，反倒是像深潭一般沉稳。
“我没事，”岑宁打量着这个从雾里走出来的男人，“你是什么……东西？”他原想问是什么人，转念一想对方应该不是人，不经大脑说出这么句冒犯的话。
尘川轻笑一声，“你可以叫我尘川，或者‘山神’。”
“原来真的有山神……”岑宁微微瞪大了眼，又问他是哪两个字。
“尘埃的尘，山川的川。”
岑宁又问：“那……那个抓我的人呢？他是什么？”
尘川说：“卿颜，是个顽固调皮的小妖怪。”
岑宁不清楚他对顽固调皮是个什么定义，只觉得他能把那个凶悍的家伙驯服，就很奇妙。
估计卿颜知道他用“驯服”这词，又会闹上一阵子。
“为什么山上的雾这么奇怪？”
“雾，是我。”尘川说着，朝岑宁抬起了手。
岑宁捉摸不透，正要把手搭上去，在触碰到的一瞬，那双白玉般的手就散作一团白雾，腕间的木珠落在岑宁的手心。
岑宁惊讶着，一手拿着那串木珠，一手伸进白雾里搅了搅，白雾混着空气转出淡淡的纹路。
尘川看着眼前这个调皮的孩子得寸进尺地把手探进自己的袖口，甚至还纵容地往前送了送。
腕骨往上，不再是一团缥缈的雾气，岑宁摸到了结实有力的小臂线条，再往上就没敢继续了，总觉得冒犯了山神大人。
岑宁收回手，还好心帮山神大人理了理被自己弄乱的衣袖。尘川随意地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拿着那串红木手串来回转着。
“送你了。”
“真的？”
“嗯，蕴含灵气的小物件，给你比较有用。”尘川眯了眯眼，有些困倦。
尘川看着少年单薄的身躯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心道真是朵脆弱的纸花。
岑宁得了话，便把木珠戴在手腕上。原先在男人手上大小恰到好处的手串，如今松松垮垮套在新主人的手上，不足三指宽的手腕仿佛能够轻松折断。
“天色晚了，歇吧，”尘川说，“你在这儿睡？还是回去？”
岑宁知道回去是指山脚的小院，他说：“那我……在这儿睡吧。”
“好。”尘川看他自然地到一旁的软塌躺下。
尘川把烛火熄了，榻上的那一团动了动。
“山神大人，你为什么要收‘祭品’呢？”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尘川说：“不是我要，而是村民觉得我要。”
“那你不要，可以放他们回去吗？”
“我放了。”
岑宁想到传闻中“逃下来”的那些人，结果却是毫不意外地被村民“惩罚”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村民，说你不需要神祭，不需要祭品呢？”岑宁从薄被中探出一双眼睛。
尘川看了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我不能离开这座山，怎么说？”
岑宁撇撇嘴，看来山神也不是无所不能。
“每次被送上来的人，我都送出去了，可能已经在别的地方落地扎根。”
那我呢？我也会被送出去吗？
岑宁在黑夜中对上山神的眼睛，试图从中探究出他的想法。
“睡吧，不早了。”尘川说完这句话就散了，化作一片白雾溶进夜色之中。
岑宁想：山神大人明明是这么洁白的雾，可那双眼睛却黑得那么幽深。
一夜无梦，岑宁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岑宁四下打量也没看见山神大人的身影，他有些落寞地推开门，抬眸撞进一双金色的兽瞳。
“早上好，卿颜。”岑宁觉得他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了，想了想还是道了声好。
卿颜没想到这瘦瘦小小的人类少年居然胆子挺大，一时有些局促，头顶一对雪白、耳尖却带点深灰色的兽耳抖了抖，“不早了，你是猪吗这么能睡？”
岑宁的注意力全被毛茸茸的耳朵吸引，没听清他说什么，明明是跟哥哥差不多高的青年模样，却是可爱极了。
卿颜发现他直勾勾盯着自己头上略高的位置，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的耳朵，暗骂这小屁孩真奇怪，凶巴巴地说：“看什么！”
不料少年却一堆问题劈头盖脸扔下来：“你有尾巴吗？你是什么妖怪？你多大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卿颜嘴角一抽，没好气地搪塞完就跑开了，留岑宁站在原地无辜眨眼。
岑宁回到山下的院子做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多做了几份，拿食盒盛好提上山顶。
依旧没看见山神大人，倒是卿颜坐在神社门前的树上，雪白的衣摆铺开，像是树干上落了一大团积雪。
“卿颜，你要下来吃点吗？”
“不需要。”
岑宁推门进去，“我煮了鸡汤。”
闭目假寐的妖怪动了动耳朵，睁开了睥睨的金瞳：“那我尝一口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