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明窗

13、第13章

　　几个嬷嬷手捧着布包，打开扫了一眼，布包重重叠叠包了好几层，随着一层一层的揭开 ，刚才还有些喧闹的众人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在那里。

　　夏至扫了一眼，春桃焦急却又忐忑，而剩下的丫鬟，神色不一，那几个嬷嬷脸上都是隐隐有了笑容。

　　夏至放下手中的笔墨，缓缓走过去。

　　布包被打开，最里面的一层也彻底露了出来，绿汪汪的镯子静静躺着那个布包里。

　　还有人待看呢，领头的嬷嬷就一把合上，随即就把那个镯子连带着布包一起塞进袖子里。

　　“二姑娘，证据确凿，您跟我们走一遍吧。”嬷嬷的话语笃定。

　　“你胡说八道，二姑娘怎么可能偷东西，嬷嬷，这东西究竟是你们刚放下的还是原本就有的，谁知道呢？”
　　夏至抬起头，望向了出声的人，是良辰，这个平日里并不爱出风头，看着很是沉默的丫鬟。

　　夏至瞧了一眼，有些意外，小丫头两手揪着衣服一角，神情也有些怯懦，可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那嬷嬷视线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良辰：“你这丫头倒是衷心得很呐，可惜了，证据确凿，要狡辩也得看形势。”

　　春桃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夏至就被一股大力押着，硬生生被推着往前走。

　　“姑娘，我陪着您。”春桃急切。

　　几人看向领头的那人。

　　“随她去，一个小丫头，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夏至胳膊生疼，这几人可真没顾忌她是个主子。

　　“我自己走。”

　　几人充耳不闻。

　　夏至悲从中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来。

　　她干惯了活，力气不小，虽说最近日子清闲了，但练就的一身力气还在，这几个嬷嬷倒是没料到，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罢了，竟能挣脱开。

　　夏至甩了甩袖子，冷眼看着诧异的几人。

　　“我有手有脚，就不劳烦几位嬷嬷了。”

　　那两个之前抓着她的人还想着过去，被领头的眼神示意。
　　“好，既如此，二姑娘，请吧。”

　　等这伙人浩浩荡荡赶过去时，大夫人的院子里早已经乌泱泱站了许多人。

　　夏至走到下侧，蹲着身子，行了个礼。

　　婉如几人站在大夫人的身侧，紧紧绕着大夫人，而她，站在对立面，两方人泾渭分明。
　　婉如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婉静脸色灰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只有婉宣，面上的那股子幸灾乐祸遮也遮不住。

　　夏至好笑，这些个人，可不像是一家的，也幸好，自己从未奢想过所谓的亲情。

　　“二姑娘，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夫人坐在椅子上，吹了吹手边的茶，似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母亲，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夏至挺直了肩背，不卑不亢道。

　　大夫人把茶盏种种搁在矮桌上，厉声道：“二姑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若是我做的，我自然会交代，不是我做的，我交代什么？”夏至目光清澈，直直盯着大夫人。

　　“大胆，竟敢顶撞嫡母，姑娘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大夫人还没说话，身边的嬷嬷倒是开口了。

　　夏至看向慢慢喝茶大夫人，仿若不知道此时的场景。

　　“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始定罪，这又是哪里的规矩？”

　　说罢，夏至转向婉如，问：“姐姐可看了那镯子，是你的？”

　　“还有，谁能证明那镯子是我偷拿了，然后放到屋里的，别人拿的，放我屋里，栽赃陷害也是可能的，母亲，您说是吗？”夏至一句接着一句，别人都没机会插嘴。

　　大夫人似是这才注意到了这个归家不久的庶女。

　　她淡淡看了一眼，随即转头：“婉如，你看看，那是不是你的镯子？”

　　小丫鬟捧着东西上前，掀开一角。

　　婉如粗略看看，慌张点点头，她一直以为这个新回来的庶妹是个好欺负的，平日里婉宣话中带刺，也没见她反驳。

　　没事了呆在院子里，谨小慎微，从不出门。
　　可今日，那个软弱的，容易被人忽略的庶妹却眼神犀利，字字见血，让人无法忽落。

　　“姐姐，你不细细再看看？”这声音温和，婉如却不敢放下心来。

　　“二姐姐，你莫不是魔怔了，大姐已经说了，那就是她的镯子，你赶紧跟母亲认错吧，母亲仁慈，或许还能饶你一次。”婉宣笑意盈盈的。

　　大夫人仿若仁慈的面人，任由几人说。

　　等到场面终于安静下来，大夫人用悲悯的眼神望着她，“二姑娘，咱们侍郎府是重规矩的人家，你出自农家，没见过世面，但你有什么缺的用的，尽可以和我说，和管家说，私下里拿人东西可是不对的。”

　　“这幸好是一家子的姐妹，咱们家自己的事，还没有什么大碍，若是到了外头，这丢的可是咱们府里的人，你爹爹在朝堂上兢兢业业，他就是我们的天，你如此做，可考虑过他？”

　　“此事，就不深究了，禁足一月，你好好反省反省。”

　　说罢，也不管夏至什么反应，直接起身。

　　两个嬷嬷正欲上前。

　　厅堂门外，刘锦疾步走进，虚汗连连，“大胆奴才，府中的小姐也是你能随意碰的？”

　　随着刘锦声音传入，大夫人一行人忙止住了脚步。

　　“老爷，您怎么来了？”大夫人及众位姑娘急急忙忙行礼。

　　“我再不回来，我还不知道咱们府里是这样的处事方法。”刘锦皱着眉头，怒气冲冲道。

　　“老爷，此话怎讲？”大夫人屈身，很是从容道。

　　这时，众人才看见了，刘锦身后，竟是睿王。

　　大夫人这才慌了，急急忙忙率领大家行礼。

　　“不必多礼。”平稳的声线，没有任何波澜，夏至只看见这人一袭黑袍的一角。她低着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脸庞，让人看不清。

　　刘锦本是忙完了公事，准备送睿王出门，哪知道，这位冷面王爷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刘锦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但还有人比他更耐得住，明明事情已经忙完了，按照常理，这位爷该告辞了，可刘锦足足等了一时三刻，就连这茶水也灌了一肚子，对面的人还是毫无动静。

　　刘锦悄悄活动了一下因为长久弯曲而僵硬的背，抬眼望去，对面的人稳稳坐在椅子上，手捧着不知哪一位大家的字，看得津津有味。

　　刘锦有些后悔，自己赏完那字，就应该赶紧收进书箱子。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刘锦悄悄瞥过去，睿王身姿挺拔，神色专注，黑色衣袍裹在身上，更添了一丝威严。

　　“王爷，微臣家的园子风景不错，您要不要去看看？”

　　他实在是待不住了。

　　那位爷闻言，视线移到他这里。刘锦本不抱希望，哪知道，竟是同意了。

　　刘府花园毗邻内院，小桥流水，雕梁画栋，很是雅致。

　　可是，走着走着，谁知就到了内厅不远处，那头动静太大，刘锦尴尬极了，却因着身边的冷面人，无法嘱咐下人，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若是平日，内院的事情都归夫人管，刘锦不会插手，大夫人出身也不错，刘锦还是敬重的。

　　可是今日，此等场合，大夫人明明处事不公平，刘锦有怒难言。

　　更别说睿王还在身侧，若是任由大夫人稀里糊涂做事，他还有何名声可言。

　　夏至只见她那父亲，脸色一沉，竟准备亲自审问。

　　这样的场合，别人的内宅之事，睿王自然不好掺和 ，遂告辞离去。

　　众人松了一口气。

　　睿王乃皇孙贵胄，若是平日，大家乐得见这样的人物，可今日这场合，岂不是丢人？

　　“微臣恭送王爷。”府门外，刘锦率众人相送。

　　睿王的车马一走远，刘锦脸色立马阴沉。

　　“究竟怎么回事？今日闹这一出，你们是想我官位不保？”刘锦坐于主位 ，看着众人目光不善。

　　大夫人粗略解释了此事，还待说几句话替自己圆场，刘锦重重拍了桌子。

　　“蠢妇，你以为今日之事，就能让你这么草草了了？”

　　夏至本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周折，睿王这一打断，倒是替她省了不少事情。

　　“夏至，你来说说 ，究竟怎么回事。”

　　夏至上前一步，一一道来。

　　刘锦先是让人辨了辨镯子，又审问了几个丫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查的清清楚楚。

　　原来，此事竟是钱姨娘搞的鬼。那镯子，最后竟然在钱姨娘的屋子里搜到了。

　　夏至的那镯子，竟是假的，不过是外头地摊货的水准。

　　方才还幸灾乐祸的婉宣立马变了脸色，缩成一团在角落里，恨不得谁都注意不到她。

　　“来人，把钱姨娘行李收拾好，明天就送去冀州的庄子上，还有，府里的众人，禁足一月，罚抄《女则》二十遍。”

　　夏至刚才还在的松懈转眼消失，在这件事里 ，她起的作用不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查清了所有，那自己做的事情呢，刘锦是否知道。

　　她本以为自己做的还算干净，可是刚才的架势，就连小丫鬟背后说的话都能查的一清二楚，那自己做的，岂不是也暴露了？

　　夏至正走神的功夫，刘锦起身，走到门口了，又回头看了一眼：“夏至，你随我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