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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发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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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们的关系,无论怎么看,都不应当走到这一步。
志同道合者也好,同伴也好,连朋友都算不上而已。
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呢?
02
蝴蝶忍略有些吃力地从睡梦中挣脱醒来,包裹着身体的温度远超过枕衾所提供的热量,起身带来的眩晕缓缓散去,逐渐明朗起来的视线范围里似乎多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横在被面上的、不属于自己的手臂轻微地动了动,不是幻觉呢。
纸门外,女孩们轻轻的脚步声来来回回,蝴蝶忍凝视着隆起的被面,罕见地有点心累。
她的烦恼源浑然不知,从喉咙里发出咕哝声,英俊的脸上晕染着熟睡的红晕,换个场合说不定能称得上赏心悦目。
而不是在她蝴蝶忍,一个未婚女子的寝室里。
“蝴蝶,早上好。”
终于醒过来的男人睡眼惺忪,喉音沙哑,打招呼的声音一派熟稔,甚至还若无其事地环住蝴蝶忍纤细的腰肢蹭了蹭,显见是个惯犯。
蝴蝶忍叹了口气,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将那睡得乱糟糟的黑发理顺,
“早上好,富冈先生。”
03
宽阔的胸膛,紧实的肌肉,有力的四肢,炙热的体温,像孩子一样被抱在男人的怀里,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气味劈头盖脸地笼罩下来,蝴蝶忍破天荒地有了一点胆怯,悄悄地蜷起手指,却又硬撑着舒展开。
“啊拉啊拉......”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唇瓣开合间触到男人光滑的肌理,像是被过高的温度灼伤一般,什么也说不下去。
环着她的臂膀崩得坚硬,落在肩头的力道却不值一提,富冈义勇的脖颈上青筋迸显,汗水簌簌地落下来,像身体本能一般运转着的深长呼吸夹杂进了急促的节奏,眼底有风起云涌惊涛拍岸,咬得过紧的牙关在脸上浮出一条扭曲的痕迹。
但蝴蝶忍也无能为力。
白皙得有些苍白的脸浮现着高热的晕红,无力的四肢让她只能够待在男人的怀里动弹不得,流窜在血管里的火焰像是某些上不得台面东西的药效,若是平时对于蝴蝶忍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在这时候却在尴尬之余又平添难堪。
04
沦落到这个境况,都得怪血鬼术。
从街边赌坊里跌出来的二流子,手足并用地爬回屋檐下还在骂骂咧咧,又被人打了一顿半死不活地在墙角一副等死的模样,谁知道太阳一下山就发了狂,将赌坊里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在尸骸堆上挑挑拣拣晚饭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嗅到了浓重血腥味的水柱。
富冈义勇拔刀便斩,一刀就让恶鬼身首分家,腔子里洒出来好大一蓬鲜血,直直溅到了脸上,那鬼头都在空中飞着了,竟还有余力阴恻一笑,只是没来得及放什么狠话,就灰飞烟灭了。
在平日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洗干净就好了,富冈义勇也没什么放在心上,走了两步才发现了端倪:这鬼竟是以鲜血作为媒介来施展血鬼术的类型,挣扎着用最后一点气力强自发动,显然是为了恶心斩鬼人一把。
下三滥的玩意连血鬼术都下三滥,短短时间内就催得富冈义勇浑身燥热、血气上涌,饶是水之呼吸保持着平稳沉静如止水的心态,也免不得受到生理状况的影响。
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要说纯洁无瑕到了不明白自身什么状况,那实在是说笑,只是这玩意也确实当得起它下三滥的评价,富冈义勇白白折腾了大半天,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找专业人士求助比较靠谱。
05
专业人士不愧是专业人士,在富冈义勇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简直堪称聋哑人复健大型现场的描述下,还能精确地捕捉到事情的前因后果重点几何,挽起袖子示意病患老老实实把手搁在桌子上,手指往脉门一搭,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富冈先生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吗?”
话虽然如此,蝴蝶忍还是相信水柱的人品的,开了个玩笑后正色道,
“做个血检吧。”
很快她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消毒过的银针轻巧地挑开了富冈义勇手指的皮肤,微微用力便挤出了一滴颜色鲜艳得充满异常感觉的血液,蝴蝶忍眼睁睁地看着那滴血,像是有生命一般吸附到了自己的手掌之上,转瞬没入了苍白的皮肤里消失无踪,脑中嗡然一热,顿时浑身无力、委顿在地。
06
谁能想到,解个血鬼术,竟将自己搭了进去呢?
07
他如同捧着花,又如同捧着雪,细细碎碎的光斑洒下来,温柔的,细腻的,包容的,温暖的,在每一个感官上起舞,似真似幻地摇曳着,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08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带来的改变,是水柱肉眼可见地更加配合蝶屋的治疗了,向来以小伤自己扛,大伤隐送来躺为原则的知名不遵医嘱人士居然有乖乖上门看诊的一天,令蝶屋的小姑娘们很是大惊小怪了几天。
当然蝶屋的小姑娘们不知道的是,在没有受伤的时候,这位水柱上门的频率也变高了,只不过是偷偷摸摸、充分发挥了柱的实力来掩人耳目,让她们不得而知罢了。
于是蝶屋的主人理所应当就被打扰了不少的私人时间。
吃了蝴蝶忍几次冷脸后,不通人情世故如富冈义勇都学会了不要空手上门,被婉拒了鲑鱼大根套餐之后脑子终于灵光了一会,掏出了在深山老林里收获的各色药材。
很好,进门钥匙有。
09
端丽的姿容、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令富冈义勇坐在角落里头的样子,像是什么价值昂贵的装饰品。
在灯下整理实验数据的蝴蝶忍难得有些走神,用眼尾瞥了眼乖乖巧巧力求装作自己是个摆设的青年,跳动的烛火摇曳,显得那张标致的脸蛋艳光逼人,就算她不是被美色所动的性格,难免也有一瞬间目眩神摇。
“蝴蝶。”
装饰品开口说话,
“你在看我。”
“难道富冈先生不能够看吗?”
偷看被抓到的蝴蝶忍没有一丝窘迫,微微侧过神来,光明正大地看,甚至挑了挑眉,露出了看似礼貌实则戏谑的笑容,
“只有府邸中的千金,才会害怕被人看哦,不过富冈先生的美貌也足够当一位姬君了。”
“那蝴蝶喜欢吗?”
富冈义勇问道。
“你猜?”
无视了水柱执着的目光,擅自结束了话题的蝴蝶忍作出一副认真整理数据的模样,拒绝掉了后续可能衍生出来的一系列问题,嘴角却怎么都放不下来。
10
“还好吗?最近好像跟富冈走得很近。”
等待主君的空闲里,不死川实弥稍微侧了一下身体,将脸转向蝴蝶忍的方向,没头没脑地说,
“那个家伙,嗤......”
富冈义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遥遥地望过来,澄澈的眼底微微含着疑惑,他孤零零地站在树下,风吹动羽织的下摆,像吹动一泓湖水。
“有些想要验证的东西。”
蝴蝶忍心不在焉地回答,已经习惯了不死川实弥突如其来的搭话,除了交流情报,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但是外貌暴躁易怒的风柱还是锲而不舍地找一些能够说上一句两句的东西,哪怕只是问一问最近过得好吗,因为什么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除了实力之外,那家伙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来的本事了。”
眼见着纸障门准备拉开,不死川实弥匆匆地结束了自己的挑剔,看得出来确实对自己的同僚意见很大,略有点亲昵的口吻里流露出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上。
11
富冈义勇紧紧地跟在蝴蝶忍的背后,穿行在曲折回廊里,难得有些想问为什么不死川实弥会提到自己,在脑子里反复排布了几遍,还是没有找到问出来的办法。
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富冈义勇的手足无措表现得分外明显,用眼尾余光瞥到了的蝴蝶忍脚步越发轻快起来,也许是因为会议中的好消息,也许是因为孩子般的笨拙慌张。
“蝴蝶。”
似乎感觉到被看了笑话,富冈义勇讷讷地叫了一声,脸上露出自己也不知道的委屈,如同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对着姊姊撒娇。
“啊拉啊拉,谁欺负富冈先生了吗?”
蝴蝶忍轻轻一跃,落在了栏杆上,转过身来光明正大地欣赏着英俊脸蛋上难得的风景,眉眼弯弯,透出一股子甜意。
富冈义勇像是被迷惑了一般,上前一步搂住了纤细的腰肢,埋在带着少女带着药物味道的怀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蝴蝶跟不死川讲话提到我了,为什么呢?”
他们鲜少在光天化日之下有此亲密之态,至多也不过是略略偏一偏脚尖,午后的阳光明朗而柔和,好似能够照亮一切黑暗阴霾。
12
“活下来吧,富冈先生。”
蝴蝶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抚摸着青年披散的头发,
“歼灭恶鬼的希望就在眼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13
燕子飞走了,飞到了不会回来的地方。
蝴蝶的翅膀低垂,凋零在黎明的前夕最深黑最冰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