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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尝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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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瑾推着顾景接着向前走,一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前边围着一小圈人,里面还有阵阵叫骂声。
“公子,我们去看看?”白慕瑾不等顾景说话,推着他往人群走去。
“这王老太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修了个这么个倒霉儿子。”
“是呀是呀,这儿子跟个吸血虫似的,自己天天喝的烂醉,没钱了就找自己的老母。“
“这杀千刀的,又来要钱。”
“别人的家事,你别参和……”
“哎,可怜人。”
白慕瑾本来以为是杂技表演,结果听到这么一段败家儿子的作为,心里翻了白眼。
那个满嘴黄牙的中年男子晃了晃自己的脏酒壶,咕嘟又喝了一大口,歪歪倒倒地指着老妇人鼻子破口大骂:“死老婆子,别逼我动手,今天这么个好日子,你这破菜摊子也赚了不少吧,啊?”
老太婆苍老的脸上布满惊恐和痛心,她死死地捂住钱袋子,瞪着这个白眼狼,一言不发。
“我最后再问一遍,给不给!”醉酒的男子扬起拳头,要打他母亲的样子。
“住手,你老母虽然没生你,但是把你养大不容易,你爹死了后她一个女人把你拉扯大,你不思进取,反倒恩将仇报呀你!你还有没有良心?”有人大声控诉醉酒男子。
“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醉酒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地喊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钱也得是老子的!”
白慕瑾听了气的牙痒痒:“公子,你知道人和猪的区别吗?”
“嗯?”
“猪可以一直是猪,人却不一定一直是人。”白慕瑾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混账东西解决了。
“有什么办法能把他送大牢里边关几年呢?”白慕瑾自言自语。
“小白,你忘了吗?摘星楼里是一群朝廷命官。“
“对呀!“
“新晋京都府尹明察秋毫,行事果断,他现在应该再来的路上了。“
“啊?“
“如此盛会,他们不会让这些事惊动圣上,刚刚有一个巡逻小兵赶着去摘星楼的方向,要不了多久……”
白慕瑾同意地点点头:“有道理”
醉酒男子的叫嚣声不断,他动手砸烂菜摊子,扬起根大白萝卜就扔向老妇。老妇眼中满是惊恐,张开嘴呼救发出沙哑苍老的声音。
“住手!”白慕瑾大喊,“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施暴强抢!”
“老子的事,你少管!”他狂暴地转过头,眼睛发红,看清是谁在喊他后,走近两步,抡圆了胳膊,刷的一声把手里的白萝卜用力扔了过去。
这大萝卜少说也有六斤,白慕瑾躲不及,她没想到那人竟然如此丧失理智,害怕下意识地闭眼,猛地被一股力裹挟,拉近一个宽厚的怀抱。她的脑袋和大萝卜擦过,睁眼看上去,果然是他,顾景。
顾景的眉毛拧到一起,整张脸布满阴霾。
白慕瑾脑子里顾不上那个醉酒男子了,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急道:“你不能突然站起来,这样你的腿会受不住的,快坐下,快点!”
顾景仿佛没听见一般,依然抱着白慕瑾,眼睛盯着醉酒男子,目光仿佛利剑一般,直直的戳向男子。
“你想找死?”
醉酒男子吓得浑身颤了一下,摇摇脑袋,喝了一口酒,刚要说话。
“府尹到!”
一个身着七品官服的人带着一小队官兵赶来,县令做事雷厉风行,立马把醉酒男子押到大牢。
处理完后,府尹看似不经意的回头,看向顾景,微微点头,上马离开。
顾景一直抱着白慕瑾,她感觉很微妙,身上好像有火在烧。
“公子,你快坐下!”
顾景手臂缓缓向下移,将下巴搁在白慕瑾的颈窝:“的确累了。”
说话的呼气让她感觉痒痒的,她的脖子红了起来,酥酥麻麻的。
把顾景放到轮椅上,他的腿开始疼起来,越来越难重。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手上的青筋因为忍受痛苦而暴起,紧紧抿着嘴忍住不喊出一丝声音。
白慕瑾看在眼里,她知道猛然发力肯定会对腿造成影响,她脑子里搜寻着一切可以缓解的办法。
“我们回家!”白慕瑾推着他飞快地穿过人流,找到顾府的马车,马不停蹄地飞奔到顾府。
“小白,不要慌,我没事。”顾景扯出一个微笑,拿起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白慕瑾看着顾景的眼睛,她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我在这边研究了不少医治方法,有一种方法据说效果极佳,但是行针过程没有详记。后来我在一家医馆里偶然找到了一本医术,详细记载了这种方法,风险是有的,要试试吗?”
“好。”
白慕瑾双手插进头发,指尖发力,一下一下地捋头皮,顾景信任她,她不能让他失望。
“以后叫我名字吧。”
“嗯?”白慕瑾抬眼有些诧异。
“嗯?”顾景模仿白慕瑾哼了一声,笑了出来。
白慕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吞吞吐吐道:“那……我称呼你,阿景怎么样?”
到了府上,马上行针,她洗手,备药,命人准备好针灸,凉水,熬上汤药,一气呵成。
“准备好了吗?”白慕瑾长呼一口气,站在顾景床前,他已经躺好,像之前无数次一样露出他的两条长腿。
施针长达一天一夜,她看顾景疼痛难忍,让他喝了一碗分量十足的麻沸散。
直到第二天傍晚,治疗结束了,顾景还没有醒过来。白慕瑾心里的石头放不下,胸闷难受,她瘫坐在床边,眼下一片青黑。
“白姑娘,你去休息一下吧。”阿影看她疲惫的不行,请她回房休息。
白慕瑾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打算出门透透气。
冬天的阴天真压抑,灰蒙蒙的,看的人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她让阿影温了一壶酒,喝了驱驱寒,重新振作起来,进屋看看顾景怎么样。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珠,衣服也被冷汗浸湿,紧锁着眉头,沉重的眼皮,还有双腿如千万针被火灼热后扎进骨头里的疼痛。
白慕瑾有些慌了,坐立不安。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可她的太紧张了,时间拖得越久她越没有把握。该醒了,麻药的药效差不多到了。他的腿还会疼吗,他能重新站起来吗?担忧的心越来越躁动,她看着床上的顾景,伸手牵住了他,将手抵上自己的额头,虔诚道:“拜托,好起来吧。“
不知什么时候顾鸿业站到白慕瑾身后,清咳一声。
白慕瑾转头看见来者是顾鸿业,道:“顾大哥,您来了。“
顾鸿业望向自己的胞弟,气压明显降了下来,她施针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大堂等候,怕干扰到她,好不容易治完了,他才赶来看一看:“他,现在,怎么样?“
白慕瑾摇摇头:“药效没过,一切当他醒了才知道。“
一阵细微的悉嗦声传来,顾景醒了。
白慕瑾一惊,转头看向顾景:“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景无力地睁开双眼,他感觉上半身麻木,仿佛感觉不到指尖的触感,下半身却奇痛无比。他想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太疼了,仿佛下一秒病痛就裹挟着他又一次昏睡过去。
白慕瑾心里堵得石头哽到了喉咙,她看着顾景这副样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想,自己可能做错了,我失败了,他却承担了失败的后果。眼泪在眼眶了止不住地打转。
“小白,大哥,不用担心,我没事。”当顾景疼得苍白的嘴唇吐出这几个字时,白慕瑾彻底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小白,你先出去,我和大哥说几句话。”顾景弱弱道。
“阿景——对不起,我……”白慕瑾想道歉,可道歉有什么用呢,她收起哭腔,道,”好。“她忧心忡忡地走出房门,倚在门外的柱子上,失力地慢慢滑下去。
屋内一言一语,有些飘到了白慕瑾的耳朵。锦州金银阁,望月草,乌龙芝……
这不是传说里的药材吗,怎么现世了?她曾在书中看到过,一个是止疼舒缓的仙草,一个是重锻筋骨的神药。白慕瑾来不及感叹这机缘巧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顾景有救了!
屋里似乎商量好了,马上去锦州。
一瞬间白慕瑾下定决心,推开门走了就去:“我也去锦州,不是说有一批药材运往了金银阁吗,我去,我懂草药!”
顾景制止道:“不可,锦州位接东夷,位置临海,朝廷鞭长莫及,你一个姑娘家受不了路途劳累,又不会武功,觉不能去。”
顾鸿业也露出拒绝的表情,一脸深沉地看着他俩。
“我会骑马,我不怕累,我身强体壮。你相信我,我会顺利的,我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我开的你以前的药,我知道哪些东西是最有用的,请你信任我,让我也去吧。”白慕瑾真挚的,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顾景将头转向一侧,不再看她。房间里寂静一片,天色早已暗下来,她看不太清顾景的脸。
“好。”顾景终是妥协了,他忍住剧痛,扯出一个笑容。
“一帆风顺,平安归来。”
说完疼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