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树懒与千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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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灯是开着的，为什么会陷入黑暗？手上粘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好像还在往手臂上爬？
脑子里一下子闪过无数的问题，但她无法说出口，因为那东西一直在往上爬，很快地就从手臂爬到了脖子上，令她无法开口。
空气也变得粘粘糊糊的，呼吸变得极为不畅。
耳边是各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像虫子蠕动的声音，又像吞咽食物的声音，还有像湿衣服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令她的耳膜刮得难受。
“喵”
突然，一声响亮的猫叫响起，黑暗渐渐褪去，身上那种有东西在爬动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
董慧看到，白猫嘴里叼着一个面具一样的东西迅速从自己肩膀上跳下去，大步跳到卫浴间隔断里，落地之后，白猫用两只爪子使劲抓那张“面具”。
那面具发出“嗞嗞”的叫声，这声音不大，但直击人脑，让人头疼欲裂。
董慧紧紧捂住自己耳朵，但毫无用处，那声音还是像电钻一般钻进她的脑袋里。
董慧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镜子里的少年也发出同样痛苦的嘶吼声。
白猫一遍又一遍地撕扯那面具，但那面具却具有强大的再生能力，无论被撕扯多少，很快地就又会长好。
随着一遍又一遍的再生，那面具似乎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恐惧白猫，而是开始挑衅了，“哈哈，你尽情地撕吧，等你耗完灵力，我会让你一百份一千份的偿还，哈哈哈！”
白猫自然不理它，不给它任何的喘息机会，继续不停地撕着。
你复元一百遍，我就撕到一百零一遍，你复元两百遍，我就撕到两百零一遍。
它就不信了，会撕不烂这个千面鬼。这千面鬼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灵体，不过是世间千千万万没有脸面的失意人的怨念所化，要不是功力尽失，它一个响指就可以让这灵体烟销云散。
可是，当真撕到两遍时，白猫的爪子就有点慢下来了，每撕一遍，就要耗费一份灵力，它也不能确认自己的灵力还够撕多少遍了。
反观千面鬼，在复元的过程中，不但灵力没有损耗多少，反而心态却越来越好，它几乎可以断定，在这白猫耗完灵力之前，自己的灵力绝对妥妥地够用。
至于那蠢笨的树懒妖，千面鬼就更不会放在眼里了，它根本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傻树懒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变慢的天赋，让千面鬼对人类少年的侵占变慢了而已。
树懒妖浑身颤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响，“千面鬼，你去死吧！白猫，看我的”，语速非常慢。
镜中少年忍住疼痛，大喊道，“不要啊，大树，不要啊，大树。”
树懒妖脸上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说道：“它终于跑出了你的身体，机会难得。”一字一顿，听起来毫无感情。
树懒妖嘴巴里慢慢吐出四个字：“度——日——如——年”，同时两只爪子朝千面鬼指去。
一刹那间，千面鬼的复元速度大大减慢。
白猫扯掉面具的眼睛，它要好几秒才能复元。
树懒妖的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很明显这一招的使出是灵力的巨大的损耗。
镜中少年发出更为痛苦的嘶吼声。
白猫几乎同时就发现了千面鬼的变化，使尽全部力量，加速撕扯。
刷、刷、刷，一下又一下，千面鬼的半张脸几乎都被扯去了。
白猫的嘴角扯出一个张狂的笑容，胜利就在眼前了。
就在这时，千面鬼发出一阵尖利的嘶吼，面具上亮光一闪，复元的速度又加快了起来，被撕掉的半张脸，一眨眼间就双复元了。
“喵喵”白猫大叫了两声，然后开始了更狂暴的撕扯模式。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千面鬼：复元、复元、复元……
一猫一鬼陷入焦着之中。
树懒妖再次发出大吼，使出平生最快的一声：“一日三秋”，然后指向千面鬼。喊完一句，树懒妖七窍流血，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
千面鬼的复元能力又被成百上千倍地减慢，在人类的肉眼之中，千面鬼就像一只普通的面具，已经失去了复元的能力。
白猫感受到了千面鬼的变化，使出最后残存的灵力加速撕扯。
“啊，我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白色面具一点一点被撕碎，碎片被抛在空中，化为一道白色烟雾消失不见。
……
当白色面具只剩下白猫口中咬住的一小块时，白猫张开大嘴，在空气中吸取着什么，就连那张最后一小块面具碎片也被吸入白猫口中。
……
白猫停止了吸取的动作，来到树懒妖的身边。
此时，董慧就蹲在树懒妖的身边，望着这长相可怖的妖怪，眼里满含泪水。
就在树懒妖虚弱到极致时，镜子的束缚自动解除，少年从镜子里走出来，扑到树懒妖身上。
“快起来呀，混蛋，快起来呀……”少年的痛哭撕心裂肺。
树懒妖伸出一只爪子，尖利的爪子在少年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答应我，不要恨你爸爸，好吗？”
少年一下子顿住，“为什么？为什么？他在外面胡搞，还抛弃了妈妈与我，我为什么不能恨他？”
树懒妖轻声地说：“因为，因为他只能那样做，他没有选择，咳咳、咳咳……”接连不断的咳嗽打断了它的话语，随后一口鲜血涌出，树懒妖的头无力地往一旁歪去。
董慧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下，滴落在碰砖上，溅起一朵又一朵小小的水花，发出一声又一声人耳不可闻的轻脆声响。
少年就如被点穴了一般，身体一动不动，就连眼球都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某一片虚空，仿佛那片虚空里有树懒妖的音容笑貌。
一阵白烟过后，树懒妖的身形慢慢缩小，慢慢缩小，缩到只有半米长，变成了一只小小的树懒的尸体。
白猫张开嘴，呼吸着树懒妖临死前散发出的灵力——蚊子腿虽细，但高低也是肉，每一点灵力对现在的白猫而言，都不容浪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过去了多久，少年平鑫才从呆愣的神情中恢复过来，他抱起树懒妖小小的尸体，找到自己的一套校服裹住它。
神情庄重地走出房间，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董慧双手伸向白猫，“走，我们跟过去。”，她实在不放心这个少年要干什么。
白猫轻斥道，“管这个傻逼干什么，反正问题解决了。”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跳上了董慧的双手，让她抱在了怀里。
少年抱着树懒尸体走进电梯，神情庄严，如同怀里抱着的是整个世界。
电梯来到一楼，开门，少年走出，来到架空层花园的一棵松树下，停住。
少年默默蹲下身，将树懒身体轻轻放在一旁，用手开始挖土。
董慧心疼不过，在旁边就地取材，弄断了一根树枝递给少年。
少年迟疑着接过，开始用树枝挖起了土。
董慧也弄了一根树枝，一起挖。
白猫在一旁，梳理着自己的白毛。人类这种生物，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它不太懂。
一个小时过去，挖出的洞足够安放树懒了。
少年将树懒连同校服，一起安放了进去。并确保用校服盖住了树懒的每一寸身体。
然后给树懒身上覆土。
松树下多出了一个小小坟包。
这个坟包只高出地面一两厘米，如果不特意观察，不可能发现。
但这个小坟，对于少年平鑫来说，或许要比佳业中心还要高大伟岸。
做完这些，少年长舒了一口气，又蹲下身，将头埋进双腿，无声地低咽起来。
董慧轻轻地拍着少年的背，以示安慰。
南方的冬夜，也是十分寒冷的，湿冷的气息直接侵入每个人的心里。
绿化灌木丛树叶抖动，像少年颤动的双肩。
董慧轻拍着少年的背，轻声说道，“平鑫，先回去吧，我想你的朋友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悲伤吧？”
少年抬头望向董慧，借着草地上的灯光，他看到一张女明星般的面容，脸上是温暖的关切，少年的心里一暖，胸口有无数的话语想要涌出来，除了眼前的姐姐，他不知道还可以跟谁说。
跟妈妈说吗？不可能的！她只会觉得自己疯了，为此焦急并要带自己去看心理医生。
跟老师说吗？那更不可能了！到目前为止，虽然没有老师当面说自己精神有问题，但从他们小心翼翼的神情来说，他们已经把自己当作在疯子边缘的人了。
至于同学？他没有一个关系要好的人，说出来只会引起更多的嘲笑而已。
而眼前的这位姐姐，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并且还如此温暖，他还有什么好顾忌！
“姐姐，我觉得它或许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父亲？”
“哦，为什么这么觉得呢？”通过树懒临死前的话语，她也有这样的直觉，但是她有太多疑问想不通，一个好好的人会变成妖怪吗？据她所知，应该不可能。
少年平鑫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它虽然很少说话，即使说话，我也听不太懂，但是，它的眼神总让我想起父亲。而且。”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树懒与千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