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承诺》万事不通

2、小孩

　　柳山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就这么直愣愣地冲过去了。
　　一个人站在赛车场门口，像一个无人认领的孩童，迷茫地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记得男人笑了，走了。
　　他应该是被拒绝了。

　　沈从昔上车后，迟迟没有离去。就像不久前那样，默默地透过反光镜看着少年，点燃了一支烟。
　　沈从昔不喜欢抽烟，很苦。但是他还是想有一点什么。他的岁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他不否认他不讨厌这个小孩，也不介意承认他是有那么一些喜欢这个小孩的。可他还是拒绝了。
　　“先生，您明天会来吗？”
　　“先生，我明天还在这……”
　　“沈先生，或许你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一丝不落地掉进了沈从昔的心思。

　　等柳山醒过神，已经快到九点半了，他只好全力跑向公交站台，总不能今天经历了一次错失还要错过第二次。
　　夏天的夜晚很闷，空气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冲击着人的大脑。奔跑的人带着几缕风，创造了这个夜间最宝贵的清凉。
　　跑到一半，柳山停下了，他朝来时的方向漫步，看起来很傻、很坚定。
　　“再试一次吧……”

　　沈从昔手上的烟头似乎也不急着丢弃了，那个少年又回来了。
　　一时间，沈从昔好像看见了少年额头薄薄的汗水，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沈先生，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我吗？”
　　柳山的心慌得厉害，他开始佩服自己了。
　　“怎么又回来了？”沈从昔这回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柳山的手指头快自己拧成结了，声音止不住发抖，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镇定。
　　“我……真的不能考虑我一下吗……”

　　“就这么上了我的车，不怕我把你卖了？”
　　沈从昔依旧没有转头，语气也淡淡的，多了点冷漠，仿佛下一秒，他就真的会把少年扔出去。
　　尽管如此，柳山还是下意识兴奋了起来。没有拒绝，或许有希望呢……
　　柳山手指头拧地更厉害了。人都上车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可你不是警察吗？”
　　沈从昔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转头瞟了一眼柳山，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驾照里夹了张证件照，是你穿警服的照片！”柳山越说越起劲，唇齿间都透着少年的气息。
　　沈从昔扔掉烟头，对上了少年明亮的眼睛。
　　“那你看见我多大年纪了吗？我二十八了，小朋友……”
　　柳山想争辩，还没开口就被沈从昔打断了。
　　“你想谈恋爱，就去学校找，我不和未成年人浪费时间。”
　　“我满了二十！我不是未成年！”柳山因为自己的长相，经常被人误认为初中生。之前他并不在意这些，可沈从昔因为年龄拒绝他，让他有些气急败坏。
　　柳山瞪着眼睛，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沈从昔没忍住，轻笑了两声。
　　“可我比你大八岁，不介意吗？”沈从昔瞬间便恢复了之前冷漠的样子。
　　柳山的眼睛更亮了，好不容易有看对眼的，八岁算什么！十八岁他也行啊！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所以你是同意了吗？”
　　少年喜形于色的样子很惹眼，沈从昔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给予少年回应，但是他潜意识里明白，如果他直接拒绝了，这小孩会很失落吧……
　　“住哪？家里人不来接你？”
　　柳山沉浸在自我激动中，没注意到沈从昔在转移话题，“我是D大的，暑假不回家。”
　　“快十点了，你该回去了……”沈从昔看上去没有什么情绪，但话里话外都传递着排斥。
　　柳山的眼泪刹那间就要涌出来，他偷偷捏住自己的耳垂，故作镇定地收回了眼神。
　　“别哭了，我送你回去……以后别随便跟着陌生人走，要不然下次见我就是在公安局了……”
　　“我没哭！你才哭了！”

　　沈从昔搞不懂，这小孩为什么这么不经逗。一句玩笑话，倒是让小孩啜泣了一路。
　　眼眶也红得厉害。
　　不该让他上车的。现在怕是甩不脱了。
　　“小孩，别哭了……”
　　“好好好，你没，你就当我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小孩呼吸声越来越大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总不能名字都不告诉我吧……”
　　柳山也搞不懂，这男人怎么一会不说话，一会话又这么多。明明知道自己现在说不出话！
　　“柳……山……”

　　柳山回宿舍前，沈从昔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微信。
　　管他的，好歹成年了……成不成再说吧……
　　但是，这小孩名字怎么跟女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