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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沈昱臻保卫战 ...

  •   清醒过来的钟灵到底没有勇气就这么鸠占鹊巢,枕着陆谌的枕头、盖着陆谌的被安然躺在床上,于是趁陆谌不在,扶着墙小心翼翼挪回了自己的屋子。

      陆谌兴致勃勃从侍卫房回来,一进屋扑了个空,甚至都懒得想他能去哪,脚步一拐直接转去隔壁厢房。

      钟灵刚准备躺下,一阵敲门声传来,在寂静的东院显得格外突兀。
      钟灵一愣,抬头望向门的方向,满眼迷茫。

      里外均沉默,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就锲而不舍地又敲了一遍。

      直到再一次响起钟灵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天策府东院就那么几个可进出的人,钟灵来不及细细反应,忙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手忙脚乱地冲到门边。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门外陆谌不停叮嘱:“别着急,慢点。。”

      钟灵慌张地打开门,陆谌悠闲地倚在门框上晃荡着大长腿。

      随着他看见钟灵并上下打量了番,脸上的笑意进一步扩大,钟灵条件反射低头去看自己——衣衫不整、脚上只来得及踩了一只鞋,登时涨红了脸,本能地就要跪。
      “主——”

      陆谌伸手拉住他,作势扬了扬手:“又跪。”

      钟灵紧张地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该点头,纠结了一会,只好偷偷抬眼去看陆谌的反应。陆谌假装没注意,给他理了理衣襟。

      “纪老头回去了?”

      钟灵忙答复:“回主上,回去了。”

      陆谌正理着他的腰带,闻言顿住,手掌不客气地转移至身后,隔着衣服重重拍了下他。

      “小钟灵,一次一巴掌,我不信我改不过来你。”

      陆谌明显感觉掌下的臀肉都绷紧了一点。

      纪大夫既然还能回去,想必是两个孩子都没什么大碍——思及此陆谌一颗心可算落了地。于是他欢快地又问道:“你晚上吃了多少?”

      钟灵沉默。

      “嗯?”

      钟灵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回……主事,”他小心抬了下眼,“奴才喝了一碗粥。”

      这擦边球打得,陆谌扯了扯嘴角,险些被他气笑,不过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耸耸肩倒没纠正。

      钟灵一直紧紧盯着反应,不由得心里小小欢呼了下。

      “还有一个事,我让任平给你在孔师傅孟师傅那告了几天假,这几天他们不会来府上——不过你师父们说学业不可荒废,所以你复课当天他们会安排场考试,不合格就叫家长也就是我,所以……”

      钟灵紧张地直点头。
      这种威胁比说要打他几百板子都好使,陆谌满意地看着钟灵的如临大敌。

      眼见天色已晚,陆谌又叮嘱了几句便催他回去休息。

      然而陆谌刚要抬脚走人,钟灵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叫道:“主……”陆谌一个眼神瞥过来, “……主事。”
      “您不进来吗?”

      陆谌莫名其妙:“我进去?我进去干什么?”

      “您……不检查下奴才的屋子吗?”

      钟灵深深地埋下头,手搅在一起。陆谌愣了下,随即意识到钟灵在问什么,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钟灵,”陆谌很少这么严肃,“这是你的屋子。没有你的允许、你的邀请,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包括我。”

      钟灵低着头,小小声应了句“是”。

      其实问完他就后悔了,这是天策府,不是那个从不把他们当人的暗夜营——主上也不是以前那些主事……

      小朋友一脸懊恼,陆谌就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无奈地推了他一把,笑着催促道:“还站这干嘛,赶紧回去睡觉。”

      打发完钟灵,陆谌又顺路去了另一个厢房,透过窗户缝隙好一顿观察里面。

      纪大夫心疼沈墨回草木皆兵,屋子里点的安神香能有三香炉那么多,沈夜主这种熬刑抗罚高手都没扛过这种浓度的迷药,回来倒头就睡,倒也着实安稳。

      陆谌看了一会确定人没事才晃悠回了自己屋。
      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幽冥小公子躺在床上还在沉思,自己这劳碌命到底是怎么来的。

      钟灵和沈墨回就这么在天策府的床上养了五天,同时领了不许出东院的命令——不同的是,沈墨回是板子搁在屁股上红着脸再三保证才得以从陆谌手里接过了令。
      阳光好的午后纷纷被纪大夫撵着出去晒太阳,两个人在院子里遇到,无论什么身份什么身体状况都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笑容。

      陆谌明目张胆府内藏人,魏夜阑憋了一肚子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咽。
      陆谌那一板子破釜沉舟,成功换得了他师叔在钟灵问题上的闭嘴;而另一个当事人沈墨回,陆谌摆明了“人在我这谁也别动”油盐不进的态度,魏夜阑实在不想过多纠结,私底下玩命地派暗卫打听情况,面上也持续保持避而不答。

      陆谌乐得耳根清静,就假装不知道府顶上空飞来飞去的暗卫是谁家的,坦坦荡荡进宫吃饭,日常见到照常招呼,一口一个“师叔”孝敬极了。
      魏夜阑不想触陆谌霉头,闭口不提沈墨回,陆谌倒是照盘全收他的避讳,只是转手开始对沈昱臻的管教权开炮。

      后来冯年复工私下曾偷偷问过沈昱臻对那段时间的感受,沈昱臻用一种既恐惧又向往的神情回答:“永远怀念,但是不想再来一次。”

      假“魏夜阑”对外宣称正式回宫当天,帝师便以陛下的名义宣了一堆文臣言官乾清殿共商大事。

      沈昱臻臀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帝师沉着脸坐他后方,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起身,就那么干巴巴坐了硬椅面一上午,血流成河、血肉模糊。
      午间帝师淡淡瞥他一眼离开,沈昱臻撑着站了三次都没站起来,急的满头大汗。

      他第四次颤颤巍巍地尝试,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揽过他拽进了自己怀里。

      沈昱臻抬头看到陆谌,扬起笑脸,突然就感觉坚持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软弱了,以往在帝师手下,更重的责罚也不是没有,再严重一倍他都可以正常的早朝、议事、吃饭,不会耽误任何事情。

      然而现在,明明并没有那么严重,陆谌一出现他就是觉得不行了,腿也软了,伤也疼了,连着血肉的臀部也变得委屈,全天下仿佛只剩下缩进他哥怀里一条路。

      沈昱臻红着脸懊恼地说给冯年听时,老太监不停地抹着眼泪。

      这个没人哄没人抱没人陪的少年帝王在君临路上孑然走了十二年,一个小意外让他第一次体会到有人哄有人抱有人陪的感觉,他陌生到甚至要跟一个老太监虚心请教——冯年鼻头一酸,又欣慰又心酸。

      陆谌可不管眼下这样在沈昱臻眼里是不是叫“没那么严重”,他盯着一片血肉模糊眼睛都绿了。陆谌手伸过他膝下把人横抱起,大步流星直奔寝殿换药,没舍得让他再走一步。

      下午功课时间到,魏夜阑准时出现在正殿,陆谌带沈昱臻过来,当着魏夜阑的面在龙椅上铺了整整三层软被。

      全程魏夜阑低眉品茗,一句话没说;沈昱臻瞅瞅气压极地的他师父看看哼着小曲但每个目光都有杀气的他哥,站在一旁胆战心惊。

      陆谌收拾妥当给人拉过来坐好,从上到下又整理了遍着装,满意地点点头。

      沈昱臻偷眼去看他师父的脸色,陆谌侧开一步挡住。
      “师叔,”陆谌回转身,笑容可掬,“借一步说话?”

      魏夜阑品茗的手微微一顿。

      围绕着沈昱臻这个阵地,幽冥叔侄俩的战争就这么悄无声息打响了。

      魏夜阑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列了近百条这段时间陛下的失德,随之而来的惩罚成筐成筐地下,沈昱臻的手心、臀腿、后背新伤叠旧伤,就没好过,在书房里一跪就是一宿。

      国事上陆谌恨得牙痒痒也没发言权,只能气冲冲地把龙椅上的薄被越垫越高。经常帝师打了人后甩手而出,一出门就能碰到陆谌在游廊栏杆上坐着看风景。陆谌笑里藏刀叫一句“师叔”与他错身进屋,哄抱上药一条龙越做越顺手。

      那时候的沈昱臻就感觉日日都是冰火两重天,他既开心于每天都能见到陆谌,又恐惧每天都能见到陆谌,想遮掩那些因为做的不好而挨得打都不行。

      当然,若是陆谌知道,一定会敲他脑袋叹一句“你傻啊”。

      这种你来我往持续了五天。第五天沈昱臻挨了最后的清算鞭,他折腾的那些破事算是正式告一段落,魏夜阑终于肯偃旗息鼓。

      沈昱臻以为是他师父打够了,然而连续两天没见到陆谌才意识到,原来是陆谌分身乏术。

      为了这次议和,陆谌甚至大半夜翻侧殿主动讨了一顿打。

      陆主事英明神武,说一无二,人生路上总有几个唱反调的。而我们的沈夜主就是这其中最坚实的佼佼者。

      他扛着陆谌的训诫鞭擅自从天策府飞走,离开前跪在院子里对主屋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纪大夫抚着胡子不住摇头叹息,钟灵偷偷跑出来拽着沈墨回的袖子不住劝他不要忤逆主上。

      沈墨回笑着摸了摸钟灵的脸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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