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雁无归时》洋芋秧秧

31、画中仙（2）

　　“公子”
　　“公子？”
　　一道柔和的声音唤醒了我。
　　我睁开眼，竟是那个画卷上弹琴的少女！
　　她正拿着帕子与我擦脸，柔荑滑过，不知为何，总感觉我的心也跟着一阵摇晃。
　　“你不是画中人吗？”我脱口而出。
　　少女见我已经清醒，收回了手帕。
　　我站起来，感到一阵晕眩，同时打量着四周，这里，果然是画卷里的世界！
　　只是一切比之画里更细腻，比如地上的几颗小石子，河里的水草，树身上爬着的小虫子，落在石头缝隙里的桃花。这些在我看画时，是不存在的。
　　就好像画是一个广义的印象，而画里面，是和真实生活相差无二的场景。只是远处，被云雾遮盖的山峦，依然看不清。超出画卷的地方，也被一层云雾遮住，看不真切。
　　“这里分明是我刚刚看的那副画？我又怎么会进到画里呢？”
　　面对着美丽动人的少女，我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虽然奇怪，但是并没有愤怒。只奇怪的问她。
　　“公子莫怪，且听我细细道来。”
　　少女行了一个福礼继续说“公子可曾听说过张诚？”
　　少女见我一脸莫名，又轻笑着说“那是我天宇王朝国宝级画师。张诚古稀封笔之作就是这幅《春溪美人图》，我随着张诚笔落，有了灵，在这副画卷里，成为画中仙，已经独居了百年之久。再美的风景，总有看腻的一天，在这里，没有人说话，没有日落，没有四时变幻。我听到无数称赞这幅画卷之美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了解我的孤寂。公子，今日引您入画，实乃小女子私心而为。不求永久，但争朝夕。只要十天，十天后，您就可以脱离此画卷，回归正常生活。只求这十天，您能多陪陪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少女的话，听来诚意满满，甚至讲到动情处，落下几滴眼泪，低下头，露出了脖子后一段雪白，弧线动人，透着无声的勾引意味。
　　我有点口干舌燥，思想挣扎间，又恍惚看到了严拙，他仿佛站在窗前，朝我伸出手。
　　我一下从迷糊的状态里挣扎出来，只见少女带着一点讶异看着我，又垂着头小声哭泣。
　　“十天之后，你真的放我离开吗？”我沉默了几分钟，才问少女。
　　少女点点头，伸出手拉着我一起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头上。
　　“我只想听公子讲讲外面的世界，那么多人看过这幅画，可是只有公子您，能被我吸引进来，也许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呢！”
　　“公子，求求您，只要陪奴家十天就好。我虽是一个小小的画中仙，也有几分微末法力。十天后，您离开时，可以满足您一个愿望。无论是金银财宝，长生不老，修真得道，我都能帮您。”
　　少女提出的三个愿望，换这世上任何一人，恐怕都要发狂。只是她不清楚，我是一个无根流浪的人。长生不老已经拥有，金银财宝留不住搬不走，修真得道也暂时没有兴趣，就算我想要修真，按照以前穿越的几个世界来看，未来不一定没有机会去修真界。可是如果在眼下就同少女撕破脸，我不一定能出的去。眼下我为鱼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反正我也是个旅人，就当这十天是在画里游玩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没有名字，是这画中仙，公子可以唤我仙仙即可。”
　　“仙仙。”
　　少女喜极而泣，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泪珠挂在睫毛上，可怜可爱。
　　于是，我就这样在这幅画卷里，暂住下来。

　　这里没有黑夜，山峦上透过云层的初阳，一直暖暖的照耀着这一方小天地。远处的瀑布不知从何处开始，汇到眼前的小溪，又不知流向何方。桃花灼灼其华，素手调琴，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仙仙都能信手拈来。我不知道日夜，只模糊感觉时间的流逝。
　　我与仙仙讲一些故事，有我穿越过的几个世界，也有以前看过的书籍影视剧。她总是撑着下巴，眼里带着爱慕的神情，看着我。
　　就算是木头人，被仙仙盯着，也会产生动摇吧？有时候我甚至开始觉得，就这样在画里，一只陪着她也挺好。
　　困了就靠在桃树下小憩，醒来时，仙仙总会言笑晏晏的端出一盘盘珍馐佳肴，有时候是北京烤鸭，有时候是叫花鸡，红烧肉，甚至连汉堡包炸鸡，仙仙都能做出来。然而这些饭菜，比我吃过的任何食物都要美味，如果不是残存的理智，我甚至想将盘子都舔一遍。
　　我没有计时的工具，也无法通过阳光等判断到底过去了几天。只能以自身睡觉，聊天的时间，大概估算，也许过去了五天了？
　　醒来时，仙仙总是弹琴给我听，后来甚至会紧靠着我，教我弹琴。到了后来，我也能弹出一首流畅的《高山流水》了。
　　有时候我们会沿着小溪散步，仙仙从一开始与我隔着半米的距离，到现在挽着我的胳膊前行，好像是我睡了又醒的第七次之后？
　　随着我与仙仙相处久了，内心对她的喜爱之情就越盛。
　　我疼惜她从诞生起就困在这一方天地，没有人交谈，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像笼子里的鸟，再精美，没有自由，又有什么意思？
　　“江公子，仙仙真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了您。”
　　又一日，在结束每天固定的我讲故事节目后，仙仙将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带着软糯糯的音调，悄声说着。
　　“我……”
　　我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伸出手搂着她的肩膀，一阵甜腻的香味从她身上传来，这就是女孩的香味吗？
　　“江公子——”
　　仙仙抬起头，看着我。一副柔弱的，被狩猎的姿态，明亮的双眼倒映着我的身影，水润的双唇微微抬起，那是一个，等待被亲吻的姿态。
　　我仿佛受了蛊惑，不自觉的低下头，缓缓靠近那一抹红唇。
　　越来越近，我听到我的呼吸急促，我的心跳如雷，仙仙的笑，像藏着一把钩子，无端的惑人。
　　“江公子——仙仙心悦您已久——”
　　我的额头抵着仙仙的额头，她依然睁着眼，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赫然是一个面容俊秀，多情动人的少年形象！那是我曾经的面容！
　　“不——”
　　我猛地拉开和仙仙的距离！
　　“怎么可能！？”
　　我的右半边脸！明明在救赵宝珠时已经烧毁，可此时仙仙眸子里的我，完全不见半点烧伤痕迹。
　　我猛地推开正一脸莫名的仙仙，跑到了溪水边。前几天都忽略了的水里倒映，我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烧伤痕迹的样子。头发垂在腰后，双手白皙，身上的衣服更是一身从来没穿过的，白色丝绸，领口，袖口同仙仙一样，绣着桃花样式。
　　明明，明明我是穿着一身明国时期旧罩衣，一双布鞋，头发才到耳后的呀！
　　我回头，盯着仙仙。往日看着秀美温柔的少女，此时露出一副不理解的神态。
　　“江公子，您为什么推开仙仙？仙仙被您弄疼了，您看。”
　　仙仙解开外衣，露出了半边肩膀，那里因为我刚刚的用力一推，细嫩的肩膀竟然多了一抹红痕。
　　仙仙饱含委屈的撅着嘴朝我走近，雪白的外衣里面，穿着粉色肚兜，两团颤巍巍的雪兔，随着走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一般。
　　“你不要过来！”
　　我猛地又朝后退了一大步，声力色疾的高声质问“你到底是谁？把我拉进这画里，为了什么？”
　　“我是您的仙仙呀！公子”
　　“住口！我这几日完全被你迷惑了，现在想来，为什么我每次醒来你就会端出饭菜？你又是从哪里取来的饭菜？你没有出过画卷，甚至仅仅凭我描述几句，就能做的出来？我只觉得美味无比，现在却想不起来任何味道，只是一个声音告诉我很好吃。还有，我在进入画卷前，脸上已经毁容，而你眼里的我，还是没有毁容的样子，甚至什么时候连衣服换过了，我全然没有印象！”
　　“公子，仙仙是画中仙，只要您想要，仙仙都能变出来的。至于您的样貌，仙仙看见的就是这样啊！您为什么要这样冤枉仙仙呢？”
　　仙仙仿佛经受不住我的质问，摔倒在地上，哭的百转千回。
　　“呵，我猜，怕不是十天吧，把我骗入画里，为得是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这几天不停的示弱，甚至是现在不惜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很难让人不怀疑你的动机。我从来不信世界上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我是对弱小抱着怜悯之情，但是这种动不动就哭，也实在觉得接受不来。
　　仿佛一下想通了什么，脑海逐渐清明起来，再看这常开不败的艳艳桃花，这潺潺流动的溪水，这温暖的阳光，一切都虚幻起来。连带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都透着一股虚假。
　　见我一直冷眼看着她哭泣，半分不为所动。仙仙终于止了哭声，而后将滑落一半的衣衫拢回去，从地上站了起来。
　　像是反派的面具被撕破，往日可爱的少女，冷着一张脸，盯着我，像毒蛇打量着已经闯入她的领地，避无可避的猎物。
　　“原以为你跟其他男人没什么不同，没想到，是个不行的。”仙仙扭着身子，坐回了桃花树下，伸手将乱了的头发一下下梳理整齐。
　　“我行不行，不需要与你这种东西讲。”我冷笑着。没有一个男人会不生气别人质疑这方面问题。
　　“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今天是第十天，只要再过一个小时，你就跟那溪水里的骷髅一样，永远留在画里，成为我的养份。”
　　仙仙说完，兀自好心情的将古琴拾起，摆在膝上，耐心擦拭起来。像是料定我无可奈何，并不理会我。
　　原来已经十天了吗？
　　我再次看向溪水，往日看到的水草，全部变成了一具具骷髅，有已经成为白骨的，也有还没完全腐烂，泡发了的巨人观。
　　再看这我第一眼认为的生机勃勃的春日图，分明是吃人的墓地，这娇羞的少女，分明就是杀人的精怪！什么画中仙！
　　我转过头就是一阵干呕，可是这十天，不知道吃了什么，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别挣扎了，满满等死吧。”
　　仙仙试了试琴弦。
　　“你是第100个进来的人，消化完你，我也能离开这里了，念在你的奉献，我允许你在人生最后时刻，好好活动一下。毕竟，时间一到，你可是会跟那水里的死尸一样。”
　　倘若我的生命到了最后时刻，我也绝不任人宰割！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
　　仙仙又弹奏起古琴曲，往日优美的曲调仿佛带着一股阴森感，我捂着耳朵朝树林里奔去。
　　仙仙冷笑声从身后传来，索性也并没有追赶。
　　随着时间流逝，我的汗水一滴滴滑落，后背的衣服全部湿透，双手颤抖。
　　我要逃出去！这是唯一的念头！
　　为什么是我捡到那副画？为什么是我这么倒霉被吸引进来？妈的，等我有命离开，以后看见美女再也不敢随意相信了！女人的眼泪就是武器，我再心软，我就是狗！越是紧张，脑海里越是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张无忌他妈早就说过，女人的话，尤其是漂亮女人的话，不能信！
　　画？
　　画！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冒出一个不确定的念头。还记得我第一次打开这幅画时还在奇怪为什么没有作画人的印章，因为古人作画都会留下印章，只要找到印章，说不定能离开这里！
　　只是印章到底会藏在哪里？这幅画里的世界，前几天陪仙仙游玩时已经转过无数遍，那时候都没发现哪里像是有印章的样子啊？
　　到底在哪里？
　　我停下在树林里奔跑的脚步，大口喘着气，仔细回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
　　一个想法浮现。
　　某一次我醒来，提出去瀑布下面转转，仙仙说那里地势险要，并没有特别的风光就作罢了。也许，印章就藏在那里！
　　现在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我深呼吸，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不能慌。辨认了方向，沿着瀑布的方向，极速前进。
　　越靠近瀑布方向，水声越大，怪石杂草越多，甚至因为匆忙，我摔了几次，膝盖上，手掌上，都是血迹。
　　终于看见了瀑布，奔腾飞跃而下的水流，浮起一层层水雾。只见瀑布旁边，有一块书立的黑色岩石，上面果然拓着一枚方形红色印章，小篆“张诚”二字，是了，仙仙说这是张诚的画作。
　　这个画家，真是害苦我了！
　　我不敢耽误，生怕时间到了，疾奔向印章旁，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厉响。
　　“尔敢！”
　　我竟然一边朝印章撞去，一边回头，身后是我叫过数次“仙仙”的少女。此刻她的双手化为黑色的利爪，无端伸出一丈远，随着身子弹射朝我抓来，眼神带着凄厉凶狠，双方都是拼着最后一博的念头。
　　我到底是凡人，仙仙的利爪即将抓破我的咽喉，难道，还是差在这最后一步吗？好不甘心啊！我如果死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人会记得？
　　突然间，一阵金光闪过将仙仙击退，而我也终于撞在了印章之上，又是一阵白光。我仿佛灵魂被人团成一团，在空中扔出，失去了意识。
　　耳边是仙仙阴毒凶残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