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周碎时颂

3、八卦

　　烈阳当空，蝉声肆虐，虽然有夏风拂过树梢为他们带来阵阵凉风，可仍然抵不住这热意。
　　酷暑天气，只是站在太阳下就会有止不住的汗水往下流，像他们这样又打着篮球，早就满头大汗了。
　　借着那个个子高挑的男生喊暂停的时间，大家都跑去旁边的小卖铺买了瓶冰镇的水，试图浇灭满身的热气。
　　洛言手搭在段时肩膀上，刚想开口手就被段时拿开了。
　　段时道：“别搭我，都是汗，难受。”
　　洛言不服：“我还没嫌你身上都是汗呢，哎不说这个，段时时，可以请你的好朋友洛言言喝一杯……哎哎哎！你看那是谁！是不是宋司年？”洛言边说边指。
　　段时顺着洛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的正是宋司年和那个个子高挑的男生在说话。他道：“还真是……”
　　不知道是不是宋司年他们感觉到了他和洛言的目光，竟也往这边看了过来。段时和宋司年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段时感到一丝尴尬，于是连忙避开了。
　　洛言却是说个不停：“哎你看你看，他们往这边看了，等等我跟他们打个招呼。”
　　说着，笑容洋溢地冲着宋司年和那个个子高挑的男生招了招手。
　　段时有些无奈，但还是冲他们打了招呼。
　　果然不出他所料，宋司年依旧是一副扑克脸，就好像谁欠了他多少钱一样，段时觉得那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欠揍。
　　买完水出来宋司年早就没了踪影，洛言拖着段时带着一颗八卦的心向着那个高个子男生走了过去。
　　洛言把水递到那个高个子男生胸前，问到：“哥们，你认识宋司年？”
　　那个高个子男生接过了水，道：“是啊，初中同学，你们也认识？”
　　洛言把手搭在段时肩膀上：“同班同学，他来我们班复读的。哎，你知道为什么他会来复读吗？还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段时扭了下肩膀，想走。
　　“这个嘛，好像跟他家的事有点关系，我也不太好说，对了，他刚才跟我说他和段时住在一起，详细的你们有机会可以去问。他只是这两天心情有点低落，他这人平常不这样的，很好相处的。”
　　“这样啊……心情低落，是不是情感问题啊？”
　　高个子男生摆了摆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
　　他们打完球，又去了男寝的公共浴室冲了个澡，回班的时候刚好差不多上课的点。
　　段时和宋司年仍是一下午都没说一句话，可能是在球场刚议论过宋司年的原因，段时总觉得气氛有那么一丝尴尬。
　　而且洛言和那个男生聊的话段时也不是全部都听进去了，现在能想起来的几个关键词也就“感情”、“家庭”、“复读”和“心情低落”了。
　　段时顺着记忆捋出来的关系就是宋司年因为谈恋爱被父母发现，然后父母大概是没同意，宋司年情场失意，导致学习一落千丈，高考发挥失常被父母安排过来复读了。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这么个臭脾气，段时大胆猜测是因为他爱得太深了吧，忘不了那个女孩。
　　这么一想，段时越觉得是窥探了别人的秘密，也觉得更心虚了。
　　转念一想回家还能见上面，段时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虽然段时觉得宋司年是他的室友，自己应该去安慰安慰他，可是就宋司年那臭脾气，安慰他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忽然之间，段时觉得没那么别扭了，拿出英语作业自顾自地写了起来。
　　下午的时间就安排的很匆忙了，下了课只有半个小时的课外活动时间，然后他们这群准高三生就要回来听听力，听完听力就是漫长的晚自习时间。
　　一天下来，大家也都从早自习那会的元气满满变成下晚自习时的疲惫不堪。
　　段时背上书包，心想好在宋司年是走着过来的，不然他又得和宋司年一路走回去。
　　于是段时先到了家，他先洗漱好，把所有衣服丢进洗衣机，差不多搅好了的时候，刚好宋司年回来了。
　　段时刚要去晾衣服就看到了宋司年，他下意识地打招呼：“回来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
　　和预想的一样，宋司年没搭理他，就瞥了他一眼，抽下鼻子，直接去了自己的卧室。
　　见状段时耸了耸肩，心想自己要去适应有一个“沉默”室友的存在了。
　　入了夜，整个夏好像都沉寂在深夜的凉风里，晚风偶尔还会卷着凉意，吹得窗外茂密的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
　　段时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就被外面一阵争吵声吵醒了。
　　段时本以为是他听错了，直到稍微睁了下眼透过门上方的磨砂玻璃看到外面亮着的灯，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他从床了走了下来，怀着可能是家里遭贼的忐忑心理缓缓打开门，随后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男子背影。
　　站在那个陌生男子面前的正是宋司年，此时他们刚好面对面。
　　宋司年看上去很生气，可能是没怎么睡好的原因，眼圈有些泛红。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久违的尴尬感又袭了上来。像是感觉到了段时的存在，那个陌生男子也回头看了眼段时。
　　于是三个人面面相觑。
　　段时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口渴，起来倒点水喝。”
　　宋司年语气很是冷漠：“爸，你出去，你已经吵到我的室友了。”
　　兴许是宋司年这个人并没有多好相处的缘故，段时从他的口中听到他用“室友”这个身份来介绍自己，感觉稍微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即使他们确实就是室友的关系。
　　可能是段时突然出现的缘故，宋司年的父亲语气并没有段时想象之中的冷冽，反而像是耐着性子在跟宋司年说话：“司年，这么晚打扰你休息爸爸很抱歉，但是我希望你能尽早跟我回去。”
　　宋司年父亲这话一出来，段时心里就不安分了——什么叫“跟我回去”？难不成宋司年是有什么大背景的人物？
　　哦豁？少爷出逃的戏码？
　　心里虽是好奇，可段时脸上仍是面不改色，喝完水就回自己房间了。
　　门外仍然还有宋司年和他父亲的对话。
　　“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爸，很晚了，你回去吧。”
　　宋司年父亲的语气终于有了些怒意：“司年！你从小到大也不是让父母操心的孩子，怎么现在怎么说都不明白呢？”
　　宋司年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我不是不明白，爸，这件事情我们都很明白，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态度很明确，如果你所谓的家没有我妈妈的话，我不可能会回去的。”
　　宋司年说完，客厅沉静了一阵，随后是一道清脆的关门声，紧接着客厅的灯被熄灭，然后又是一道关门声。
　　段时躺在被窝里想通过他们的对话去捋清这其中的关系，却是怎么也抵不过困意，上下眼皮打了一会架，最后带着疑惑睡过去了。
　　夏夜再次陷入到原来的寂静中去。
　　*
　　清晨，段时再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他经过宋司年房间门口时敲了敲门，声音透着刚睡醒的疲惫：“宋司年，你起了吗？”
　　见里面没声，段时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又敲了两下门，这次没等他开口再问一遍宋司年起了没有，里面就传来宋司年有些烦躁的声音。
　　宋司年闷着声音说：“知道了。”
　　段时也没在多去关心什么，转去浴室就开始洗漱了，洗漱完出来穿戴好就看到了从浴室走出来且穿戴整齐的宋司年。
　　段时本着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且宋司年人生地不熟的原则觉得要照顾一下他，虽然他的好意宋司年一次也没领过，不过段时还是不在意地下意识问到：“要不要要一起走？”
　　宋司年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态度忽然就来了个大反转，他应到：“好。”
　　段时打开门：“马上没时间了，你有自行车吗？”
　　“没有。”宋司年紧跟着段时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了。
　　段时眼看着快迟到了，也没时间去想之前宋司年那副又拽又欠揍的样子了，接着说到：“那你坐我的车吧，不然一会又迟到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自己说了什么，有点后悔了。
　　宋司年答应到：“好，我载你吧。”
　　段时边走边不可置信地回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宋司年。
　　宋司年扭头看了过来，问：“走吗？”
　　段时慢了半拍：“哦……走。”
　　段时的个头不矮，但宋司年刚好高了他半个头，从这个角度看宋司年骑车载他确实更合理些。
　　可段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今天宋司年吃错药了？脾气忽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还是前两天吃了枪子了就喜欢突突人？
　　宋司年却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他昨天被老杨叫去办公室说了一通，他今天肯定不能再迟到了。
　　于是宋司年接着平静道：“怎么了吗？”
　　段时也没空去计较：“没，那你想载你载吧，一会记得在早餐店停下。”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递了钥匙，宋司年过去拿了钥匙开了锁，推了过来。
　　宋司年坐在前座上示意段时坐上去，段时想也没想就侧坐在了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