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周碎时颂

26、学妹

　　段时接过奶油棒，很是认真地对着蛋糕涂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成的样子便是天蓝色的背景板上一株向日葵。
　　洛言在心里暗道配色真是一绝，嘴上却说着：“哇塞！真厉害，让我大开眼界。
　　段时听出了洛言的言不由衷，自我调侃到：“可不是吗，我刚才让你洗的菜怎么样了？”
　　“都洗好了，就在哪呢。”洛言一手指向水池里的菜盆。
　　他这几年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看段时，一来就免不了要蹭几顿饭，久而久之，给段时打下手也打的轻车熟路起来。
　　段时过去把菜都拿了过来，然后住了两碗汤面又炒了几个家常菜，没一会便可以吃饭了。
　　洛言坐在餐桌前叹道：“段时，你太厉害了，这么久没吃过你做的饭菜，我都想它们了。”
　　段时给洛言递了一副筷子，笑道：“它们也想你，快尝尝。”
　　段时和洛言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天，最后洛言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段时看着来往的行人几乎没有要到他的书店的意思，索性关了门，又多送了洛言一小段路。
　　最后是雪又飘得紧了，段时才按着原来的路走了回去。
　　段时出来只在原本的毛衣上又套了一个厚重的长款羽绒服，吹了一路冷冽的寒风，再回到店里四肢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店里的暖气还开着，进门后段时稍稍感到了一些暖意。他又走到收银台，那里有一个小的咖啡机，段时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可可喝下后，才将身上厚重的羽绒服脱下。
　　可能是大雪的缘故，今天真的太冷了，窗外狂风夹着雨雪在这座小镇肆虐，吹得路上的行人愈发的少了。
　　段时忽然有些担心洛言有没有好好回去，这边洛言的微信消息便弹了出来。
　　洛殿下：平安到家，冲了你给我的咖啡。
　　段时放下了心，随便回了一个表情回去，示意他看到了消息。
　　回复完又开始看着街道上愈来愈大的雪景发呆，没一会，他决定将门口“营业中”的牌子换成了“打烊”，关了店里的暖气后拿上自己的眼镜上了楼。
　　蛋糕还在厨房里放着，洛言是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所以刚才段时没有把这个蛋糕拿过去。
　　二楼的暖气没开，原本就没有温度的蛋糕此刻更是冰凉。
　　段时带着眼镜，有些失神地看着那个蛋糕。
　　这些年每到他或者宋司年的生日，他就会买好食材做蛋糕，起先做的比这个还没有卖相，可谓奇丑无比，不过做了那么多次，段时也渐渐上手了。
　　对于花草，段时和宋司年都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选择在蓝色的背景上裱一朵向日葵，也是觉得这朵花的名字实在称心如意。
　　向阳而生，至死不渝。
　　——
　　周一中午放学，他们便见识到了高一的学生食堂抢饭的能力。
　　段时人还在五楼的人群中挤着，抬眼一看便是一群蓝色校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食堂的方向冲。他撇着嘴点头，道：“真是后生可畏。”
　　洛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还比一浪强呢！更何况这群小兔崽子刚军训完呢？”
　　段时哀道：“下个楼都这么堵，一会到食堂肯定又是人挤人。”
　　洛言提议：“要不咱们去外面吃吧？”
　　段时道：“可以啊！”转而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宋司年，道，“宋司年，一起吗？”
　　宋司年对上一次他们三个在食堂吃饭遇见洛言梦中情人的事情心有余辜，拒绝了：“不了。”
　　段时有些失落地回了个“好吧”随后便和洛言商量要去哪里吃饭了。
　　宋司年这个拒绝显然是高明的，因为段时和洛言又在学校门口的拉面店偶遇了洛言的表妹，当然还有洛言的梦中情人。
　　几个人打了个招呼，也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洛言却因为有一次的偶遇，觉得自己和那位小学妹就是有缘分，前两天刚消下去的激情又燃了起来，当天下午就把自己表妹约了出来，买了杯奶茶说明天中午要一起吃饭。
　　段时无奈地看着又一次满面春风的洛言，笑着说：“那这次祝你，马到成功？”
　　洛言笑得已是合不拢嘴：“谢了兄弟。”
　　段时无奈地摇摇头，拿起自己的理综卷子写了起来。
　　结果第二天吃过午饭回来，洛言又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姿态，一样的步伐，让段时都有种做了梦的感觉。
　　紧接着便是洛言又哭丧着诉说自己初恋的凄惨。
　　段时不禁感概，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次洛言手里多了一杯奶茶，冒着粉色泡泡的饮品。
　　洛言说着说着，段时便感觉到不对味了。
　　只见洛言义愤填膺地对段时道：“……那个学妹跟我说上一次弄错了，她说她要的是你的联系方式！”
　　段时忍不住感概：“我…靠……”
　　宋司年做题的手一顿。
　　洛言欲哭无泪：“她们还要我明天带你一起去吃饭，靠，欺负人嘛，我都要开始怀疑我的个人魅力了……”
　　宋司年忽然觉得卷子的题目怎么都看不下去，洛言和段时的对话像周身的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听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宋司年微微偏头，忍不住要去看段时的反应。
　　奈何段时还是一副震惊的一样，嘴里还是重复着那句：“我靠！”
　　洛言哭道：“那你明天去不去啊？”
　　宋司年忽然起身，给两人都吓了一跳。
　　宋司年道：“我去打水，你们要吗？”
　　还从未见过宋司年主动找人说话的洛言嘴角一抽，感觉宋司年的情绪有那么一丝暴躁，果断摆手：“不、不用了。”
　　段时将水杯递给了宋司年，道：“谢了。”
　　宋司年接过水杯，身后段时和洛言还是不可抵挡地传来，他发了神经一般在心里默背《蜀道难》。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出了班级门，宋司年才觉得终于周围安静了下来。
　　可是心里的声音还是不断地响起——
　　段时是不是喜欢女生？
　　正午的烈阳照在宋司年的脸上，格外刺眼。
　　这个下午也是格外的沉闷。
　　下了晚自习，段时单肩背上书包站起身，拍了下宋司年的肩膀，道：“走吧。”
　　宋司年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今晚的月色全然被云朵遮了去，漆黑一片的夜色中那些平日少得可怜的星星却闪得异常的明亮，拥成一团，虽然不如月亮，却也璀璨。
　　两人下了楼，走在教学楼通往停车区的草坪小道上。
　　段时慵懒地伸开了双臂，抬眼便看到了漫天的繁星，脱口而出：“今晚的星星可真多。”
　　宋司年闻声先是偏头看向了段时，随后又循着段时的目光看向了夜色。
　　今晚没有月亮，可今晚夜色很美。
　　“在北极看星空才是一种享受。”段时这句话的语气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在他身旁的宋司年还是听得很清楚。
　　段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高一的地理书上有一幅北极星空的插画，为了那个，我差点学文科了。”
　　宋司年收回了目光，仔细回想了一下，必修一的地理书上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幅画。没一会，他道：“你很喜欢？”
　　段时点头：“对啊。”
　　“那为什么没有选？”
　　段时耸肩：“因为地理太难了呗。”说这一屁股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宋司年没了回应，只是上了前座。
　　这一路的红灯很少，他们很快便回到了公寓。
　　宋司年将自行车停放好，转过身一看段时果然还和从前一样在不远处等着他。
　　途径一辆车的阴影，宋司年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其实那天中午在食堂偶遇的那位女生宋司年早就忘了她的模样，可是这一路那天的场景还是一遍一遍地闪在他的脑海里，模糊又清晰。
　　话到了嘴边，却忽然打了个转。
　　“……上去吧。”
　　段时点点头，跟着宋司年一起上去了。
　　翌日中午，段时如往常一般询问宋司年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先入为主，宋司年总觉得段时是答应了洛言的提议，所以他毫无疑问地拒绝了。
　　主要还是段时确实说过那位女生长得确实漂亮，本来就是带着不纯的目的的发问，在得到回应的时候就应该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年少的心动就像是遇到了相互吸引的磁场，在他们都还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靠近，待他们有所发觉的时候便早已深陷其中，那时想要全身而退便是天方夜谭了。
　　宋司年实在不愿意去看段时和其他人走的近的样子，尤其对方还是女生。所以这段时间他的状态又回到刚进班那会的样子，他一贯话少，交友也少，其他人断然是没有任何察觉的。
　　可段时是能感到一丝的不对劲的。
　　宋司年态度冷漠得不对劲。
　　周日下午的自习课又被老杨给安排了，见到他拿着卷子进班级的样子，同学们便知道又要和熟悉的试题见面了。
　　老杨将卷子往讲台的桌子上一放，笑道：“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大家做一张试卷吧。”
　　“老师，难吗？”有人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