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黑色恋曲》陈小慕

2、初见

　　回到小公寓，施亦萱换了一套便服，纯白色的毛衣，卡其色的薄款羽绒服外加一条深色短裙。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又精致的脸蛋美得不可方物，是啊，她才二十四岁而已。

　　走出房间，于洋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走吧。”施亦萱对他微笑。

　　于洋起身来到施亦萱的面前，他用一种迷恋的目光直直盯着施亦萱，看得她有点不自在。

　　“怎么了？”施亦萱拢拢长发，显得无辜又清纯。

　　“萱萱，你好美。”于洋猛地将施亦萱拥进怀里，甚至能隔着衣服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于洋……”施亦萱有点紧张，还有点不习惯。就算他们认识至今已有若干年，但根深蒂固的精神疾病非一日之寒，她需要努力地克服。

　　也许是她那一声叫得太过暧昧，于洋的呼吸明显加重，他含情脉脉的目光紧锁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是浓浓的爱恋。

　　“萱萱……”他低喃着，大手轻轻抚摸着施亦萱的脸庞，然后缓缓低下头。

　　然而。

　　就在他的唇即将贴到施亦萱的那一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将施亦萱推开。

　　“萱萱……对不起……我……我情不自禁……”于洋皱起眉头自责，仿佛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施亦萱看着他，伸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说道：“没关系，于洋，我可以。”她明白他对她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问题，他也很能体谅她，所以从来不会强迫她。但是两年了，既然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她也应该试着去接受其他男人的碰触。

　　“萱萱，你真的……”于洋疑惑地盯着她。

　　施亦萱重重地、坚定地点头。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于洋再次俯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脸，然后，缓缓地，缓缓地，靠近她的红唇。

　　时间仿佛静止。

　　或是慢动作播放。

　　“于洋！”就在他的唇即将贴上时，施亦萱撇开了头，“对不起……我……我做不到……”

　　于洋怔住，随即放开施亦萱。

　　施亦萱垂下目光不敢看他，她不知道他的眼神里会有什么，是鄙夷还是不满，总之应该是一个男人失望透顶的感觉。

　　“于洋，我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抑郁症还是排斥症，总之我不正常！我有精神疾病！”施亦萱绝望地喊出声。

　　恶魔的确是个可怕的人。

　　“听我说！你没有毛病！萱萱！”于洋再次紧紧抱住施亦萱，他的手轻轻抚摸她披散在背部的长发，喃喃道，“慢慢来会好的，不要急。”

　　“于洋……为什么我还是经常做噩梦，梦里都是他……他把我囚禁起来，每天都拿鞭子打我，强X我，我反抗，他就继续拿鞭子打我，我哭，他却在笑……”

　　“乖乖，别怕，他已经死了。”于洋轻轻拍着施亦萱的背安慰她。

　　施亦萱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向于洋，问他：“你说他真的死了吗？为什么警察没有来通缉我？为什么他的手下也没有来找我报复？他不是很有权势的吗？他不是混Hei道的吗？为什么他的死一点反响都没有？”

　　于洋迟疑了几秒钟，然后柔声道：“傻瓜，怎么会一点反响都没有？你忘记啦？我不是和你说过，连氏集团在他死后彻底易主了吗？他的死不能大肆宣扬，因为他始终是个黑的人，就算他在白道上的权势也非常大，HK政府还是会压下这则消息。至于为什么你会没事……其实他在很早以前就立过遗嘱，如果他死了就放你自由。”

　　施亦萱惊讶地张大嘴巴。

　　她一直不知道，恶魔有立过遗嘱说会放了她。以她对恶魔的了解，他根本就不是这种仁慈的人。如果他死了，她要陪葬，这才是他的作风。

　　两年前，她亲手将刀子送进恶魔的心脏。然后于洋带着她逃到了SH，两人在SH扎根工作生活。她一直过得很低调，就怕有一天警察或者是恶魔的手下找到她。但是两年过去了，什么人也没有找过她。

　　“别多想了，走吧。”于洋打断施亦萱的思索，拉着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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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亦萱十二岁以前，是有名字的。她很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爸爸唤她的小名“萱萱”。十二岁以后，她没有了名字，也彻底失去了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权利。

　　因为，她遇见了恶魔。

　　第一次看见恶魔的时候，她还以为见到了天使，因为恶魔长得实在太过好看。在当时年仅十二岁的施亦萱眼中，只有童话故事中的王子才有这样英俊的容貌。现在想来，小孩子真是天真。
　　富丽堂皇的大厅，水晶灯闪耀得刺眼。施亦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像是城堡一样的房子。而他，斜斜地倚靠在真皮沙发上，慵懒的身躯像是一只优雅的猎豹。白净的肌肤，璀璨如星的眼眸透着冷漠的光芒，刀削般的俊颜宛如艺术品一样完美。

　　施亦萱既好奇又胆怯地打量着他。

　　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旺盛。

　　不知者无畏。

　　“扑通——”一直牵着施亦萱手的施父突然跪了下来。

　　施亦萱一愣，不明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施母便因病去世，留下她和施父相依为命。施父又当爸又当妈，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早上施父突然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叮嘱她乖乖的，不要随便讲话。

　　施亦萱搞不懂，爸爸是带她来看这个像王子一样的叔叔吗？不对，还是应该叫哥哥？因为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但是爸爸为什么要下跪呢？

　　“少爷，求求您饶了我吧，我真的想退出，我想带着我的女儿过普通的生活。”施父低声下气地开口，转而看向施亦萱，轻声说，“萱萱乖，跪下来。”

　　施亦萱迟疑了下，不过还是听话地跪在了地上。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恶魔，不，应该叫他连霆皓，他冷漠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他用手撑着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跪在地上的父女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硬是跪了好久。

　　然后，就在年幼的施亦萱因为跪得不舒服而表情痛苦的时候，淡漠的声音自连霆皓的口中传来：“施强，你该不会忘记帮规了吧？”

　　施父紧绷的身躯猛地颤抖，接着低头答道：“属下不敢忘记，若要离帮，把命留下。”

　　“呵呵，”连霆皓的嘴角扯动，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完全感觉不到笑意，他懒洋洋地说道，“你记得就好。”

　　“少爷，我求求您看在我曾经为帮派打拼十多年的份上放过我吧！如今我女儿已经十二岁，我实在受不了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萱萱从小没有妈妈，如果她再失去我，她该怎么办啊！”爸爸说着一把搂住了施亦萱。

　　他的话让连霆皓的注意力集中到施亦萱的身上，目光冰冷又意味深长。

　　施父继续苦苦哀求，连霆皓却突然轻笑出声：“施强，看在你多年苦劳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

　　施父不禁眸子一亮。

　　“但是你要替我完成最后一项任务。”连霆皓收起嘴角，俊美的脸上高深莫测。

　　“少爷请吩咐。”施父垂下视线，内心隐隐不安起来，果然少爷不会轻易放过他。

　　连霆皓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开、关、开、关，发出的声响犹如一记记重锤敲在施父紧张的心房。半晌，他终于漫不经心地开口：“明天和二叔有场交易，你替我去。”

　　施父的心“咯噔”一下，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什么交易？”

　　只见连霆皓再度扯起冷酷的薄唇，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Jun火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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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因为等红灯，连霆皓的车停在了马路上。刚看完一个资料，眼睛有点酸涩，于是他转头看向车窗外。马路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小店，此时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街上的行人也很多。

　　但是在那么多人中，他一眼便看到施强健壮的身影。他是帮里出色的打手，已经入帮十多年。连霆皓透过镀了膜的车窗看着他，发现一贯严肃的施强脸上居然挂满了大大的微笑。连霆皓抿唇，继续打量着，这才看见施强手里牵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小女孩披散着一头柔顺的黑发，平平的刘海，粉雕玉琢的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笑靥，宛如一个芭比娃娃般精致。父女两人拉着手说笑的样子居然如此和谐，美好得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这时，小女孩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条流浪狗，她和身边的爸爸说了什么，然后蹲下身子将手里吃了一半的香肠喂给小狗。

　　连霆皓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女孩甜美的笑容仿佛魔咒一样深深烙在了他的脑中。他在心里冷笑，小女孩在喂流浪狗？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更像一只应该豢养在家里的小猫吗？

　　还没来得及再看，绿灯亮起，司机已经发动轿车。

　　……

　　“咚咚——”敲门声打断连霆皓的思绪，一个身手矫健的男子进屋。

　　“少爷。”男子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