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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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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惊雷响起,上空黑云电光闪烁,一溜蓝光于昏暗中四下流窜,也许是沉积太多,天际是一线或一片深邃的黑,黑得人心惶惶。
本就不是太冷的天,吹过的风却是入寒刺骨,山林植被哗哗作响,甚至凝结出些许的寒晶,在灰暗的天色下,愈发诡异。
一切的一切都犹如群魔乱舞,鬼门大开的征兆。
这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在万元宗已是百年没有显过,今日也不知为何,偏生的这么凑巧。
玄衣气运丹田,直到体内热流贯体,才从小木屋迈出脚步,急匆匆的朝着山脚阴暗处飞逝。
此时是他依师父的话,去炼狱接师妹的时候。
飞跃途中,不断的恼怒和埋怨的话语从他口中传出,一时气不过,连着师父的名字也骂了出来,想着昨夜苦苦哀求师父于他一同前去,万一师妹侥幸出来,却生命危急,师父也可以帮忙疗疗伤,谁知他昨天跪了一天,就只换来一个很轻微很淡渺的“嗯”字。
眼看今天时辰即到,师父还在房内睡得死沉,外面雷声滚滚,他依旧好睡得很。
如此,他只好先行一步,靠随时说话不知真假承诺当屁放,翻脸比翻书还快性格变态扭曲的师父,恐怕以后师妹就得至此从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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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什么鬼天气,玄衣咒骂着来到炼狱洞口前,仔细研究了一下洞口阵法,他当初也是去过炼狱的,当时,他经历了人生最恶心恐怖的事,为保性命,他每时每刻不都在出剑,屏气藏躲,随时都要提防着突然出现在背后的不死血人。
最终,他成功了,短短三天内,实力上升何止三倍。
炼狱洞口前的阵法,随时都会改变,从外面强迫的话会适得其反,反而伤到自己。
玄衣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在洞口前徘徊,偶尔转过头看一眼那洞口阵法是否破掉。
……
天空依旧黑暗,气氛仍然压抑,加上心里的不安,透得玄衣喘不过气。
彼时,一道闪电划过,山洞口一片煞白。
玄衣惯性的往洞口探去,眼光触及到那浑身是血的人影后,心脏猛然缩进,就想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生生捏碎。
意识之下,抽出了随身佩剑,毫不犹豫的刺向了那满身血流分不清面容的人影。
意料中的,一剑下去,红雾飞洒,血流如注,血人倒地不起。
“……师父”
气若游丝的吐出两个字,最终不见了任何动静。
玄衣咬紧了嘴唇,牙巴止不住的颤抖,方才他没有听错的话,好像是“师父”两个字。
天啦,玄衣烫手山芋般的扔掉长剑,快速栖下身抱起了地上犹如烂泥的人儿,而后运起全身的真气,用上了他最快的速度奔向半山腰。
只听,整座山充斥着不要命的咆哮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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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归兮回到小木屋,玄衣直接推开了师父的房门,背上不尊师重道的骂名,狠狠的将床上躺得极具艺术和媚惑的人给拉了起来。
湖玥半眯着眼,仍由着胆大的徒弟牵着往外面走。
归兮死死地躺在一张木床上,身上传来的痛楚一波一波的朝她脆弱的神经袭来,她好想就这么睡去,好想就这么死掉算了。
朦胧的意识里,她的面前闪过了一张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孔,似关切似淡漠又似嘲讽。无穷的变幻莫测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蜂拥澎湃的想要把她活活淹没。所有的一切在瞬间淡化,白色雾渺被突起的黑色吞噬,缭绕的黑色,灼热的黑色,她置身其中,那黑色给她的痛楚比之身体还要凌厉,还要强烈,四周无数幽紫光点消失,身和心再也无法承载任何东西,感觉什么都将里她而去,那些光点的消失让她心里莫名出现了浓厚的绝望和悲切。
湖玥拢了拢身上松垮的衣衫,慢悠悠的坐在床边,看着归兮眼角顺流而下的眼泪,暗自叹息,虽不明白为何,刹那间,只想多看她一眼,好似以后的某天不会再见到那张不算可爱不算美丽却又百看不厌的脸。
轻手触碰归兮身上的伤口,引得手下躯体一阵战栗,想来是弄疼了她。
“玄衣。”
放在师妹身上的眼光收回,玄衣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师父,小心翼翼的开口应道:“师父?”
湖玥眼睫轻掩眸子中乍现的疼惜,口中声色未任何波动:“将回元丹给她吃下。”话落,站起身,预备离开。
“那伤口?”
见师父消失在门外,玄衣不可思议的将眼睛瞪得老大,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人性?好吧,虽然平时他也挺没人性的,但他也不会就这么放任自己的徒弟于安危不理啊?
回元丹虽有治疗之效,但那依然只是恢复元气的丹药,而且师妹身上伤口那么深,区区一颗丹药,怎么可能让她完好如初?
玄衣喂归兮服下回元丹,不顾师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她疗伤。
师父怎么想他不管,想要惩罚他也好,杀了他也罢,为了以后的幸福日子,太平生活,说什么也要将师妹救回来,他可没有那个胆量在日后独自承受着师父的超脱常人的思维和极具变态的行为,有一个师妹,起码也可以帮忙担待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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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兮虽然闭着眼睛,但却很清醒,即使那么意识海中那么莫名的画面也没有让她深陷其中,她知道师父的来到,也知道师父的离开。
但她并没有因为师父的置之不理而痛心,毕竟,人活在世上,没有谁有义务来对你好。
说到底,她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苦涩,她不知道自己的过往,她只知道她现在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家,有了一个定居,有了一个师父。
本以为自己就这么去了,还在还有一个好师兄,一时半会,归兮感动的不得了。
她发誓,这次过后,她要好好修炼,要想自己以后不会再受伤,不会再挨痛,她必须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要是让她知道她所谓的师兄费劲拯救她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保障,不知她还感不感动,恐怕是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不顾伤口的掐死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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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三更,归兮才正式醒了过来。
想撑起身子,无奈能力有限,实在费力。
此时,她的全身被黑色布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甚至将两手都捆在了里面,只露出了一个头。
睡了差不多一天,全身依旧疲倦得很,口中也是干燥难耐。
扫到桌上的古朴茶壶,好似闻到了那悠然清香宛若碧潭的茶香,隐隐还有仙灵的气息。
房间内,烛火摇曳。
她是怎么也睡不着,整间房内就只有她微弱的呼吸……好想喝水。
师兄太不负责任了,敢情他照顾伤员就是这么照顾的,她还没有被失血过多而香消玉殒,就要因为缺水过多而成了干瘪尸体了。
睡意袭来,眼前的茶壶顿时成了两个,四个……
她使劲甩了甩头,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她不能睡,她不要睡。
闭上眼就是那些炼狱里那些阴森恐怖的东西,闭上眼,就是那无边无际的血人,不管她走到哪里,全是血,一大片的血,除了红艳,没有任何东西,潜意识里的,她很害怕这些东西,但是越害怕,它就来得越多。
那种一个人的抵抗,一个人的面对,她不要,她不要再经历这种过程,她不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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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清冷的风微起,撩起了站在窗外之人的衣袂,白色芳华浸满整片空间,月华凉袭,却比不上他自然流露出的凉薄绝伦。
此时的湖玥褪尽了平时的芳菲妖娆,一身白袍袭地,洒下一地的斑驳白光。背后桃花树,花瓣纷飞,零碎的飘摇,落在他的肩头,仙姿绰约皎如秋月,般般入画。
透过门缝,目光雾霭的洒在她紧蹙的眉头上,说不清的情绪。
当初把她弄到炼狱,也没有想过要她死在里面,早在石井那次,他就在她身上留下了他的一点精神力,如此,她的动向,他都会知晓。
不过,他还是没有想到,她会真的闯了过去,虽然不是她真实实力闯了过去,不过也够了,起码给了她一个教训。
现如今,她从炼狱里走出,并且保住了性命,只不定万元宗会将她的事迹传成什么样子,不久之后,恐怕修真界就会出现一个炼狱女神的传说了吧。
这次的鬼尸山,很让人期待啊……
夜更深。
黑云渐渐遮掩了月色,湖玥脸上重现浮现笑意,随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如流水般静谧的幽光从身体内出现,等到光华消失,屋外边已是没有了他的踪影。
待他离开不久,屋内的归兮却是静静的睁开了眼,眼中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