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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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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轻轻关上门出去的时候,看见陈豁坐在客厅里闷声抽烟,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盯着不远处墙上的电视。
“你没走呢?”
陈豁把烟掐了,摇头,“没,你们都负伤了,我哪儿敢走,你要再不出来,我就准备捂着眼睛进去探一下你们俩人儿的呼吸了。”
“嗬”,沈迟拉了把椅子坐下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
“你这人…”,陈豁回了句,“胆子真大…”
沈迟笑了下,“见过我的人,都这么说。”
陈豁没说话了,沉默了会儿,跑到电视柜下,翻出一个医药箱。
“我先给你包扎一下吧,程哥的伤得等他睡过来彻底清醒了再说。”
沈迟也没跟他客气,把胳膊伸过去,看着他撕扯纱布。
“你包扎的技术怎么样?”
陈豁笑了下,“托程哥的福,老手了都。”
“是吗?”
沈迟捻了捻指尖,不经意的问,“他这样…有多久了?”
“不知道,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陈豁撕开棉签的袋子,“至少十年了吧。”
“十年…”
带着酒精的棉签毫无预兆的扫在了伤口上,沈迟身上一阵经久的疼,他收紧了手。
“我记得我头一次见着他这样的时候,被吓得连夜逃了十里地”,陈豁嗤笑了一声,“不像你这么胆大,迟哥,听说你们才刚在一起不久,你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他,知道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嗯”,沈迟点了点头。
陈豁抬眼盯着他问,“那迟哥…我能采访你一个问题吗?”
沈迟被他的用词逗笑,“说。”
“你…”
陈豁抬手指了下沈迟伤痕累累的脖子,要不是这人现在面色红润还跟他谈笑风生,他都觉得这人的致命点被伤成这样,是不会有救了。
“程哥咬你脖子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呵”
沈迟下意识摸了下自己那处。
血迹早就干了,身体已经在自愈。
“我其实在想,他以前难受的时候有没有这样咬过别人,要是有,我肯定会吃醋的。”
“……”
陈豁顿了好半晌才结巴道,“迟哥你…你认真的?”
沈迟笑道,“当然,我当时第一反应想的就是这个。”
“…”,陈豁服帖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牛逼,真的,迟哥,我对你是服气了。”
“哈”,沈迟歪了歪头,“怎么听着不太像好话?”
“不,绝对是好话。”
陈豁给沈迟上好药,拿着纱布轻轻将他的胳膊包扎好。
如他说的一样,动作娴熟,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迟哥”,他收拾医药箱的时候突然叫了声,说道,“程哥以前的事情他跟我说的不多,我只依稀知道,他一直在等一个人,说实话,我之前总替他觉得不值,也觉得不解,我在想,为什么非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把自己活成孤零零的模样,但今天,我懂了。”
沈迟抿唇,听见陈豁又说,“遇上你这样的人之后,别人,真的就再也比不过你了。”
“呵,对我评价这么高呢?”
陈豁摇了摇头,“实话,你今天真的…程哥有你,是他的福气。”
沈迟笑了下,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缓慢而坚定道,“我有他,也是我的福气。”
陈豁一愣,然后也笑了。
“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有我陪着他呢”,沈迟起身,“他也是划刀子的老手了,出来之前我检查过,伤口都不深,没有大碍,我能给他处理。”
“呵,确实”,陈豁又瞥了眼他的胳膊,“也就是你没经验才对自己下死手,你给自己的那两刀,估计程哥整条腿加一块儿都没你的伤口深。”
“哈,下次”,沈迟微微伸了个懒腰,“下次我就有经验了。”
陈豁无声叹了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嗯,这也就是你,要搁我,我估计把自己划成一面田字格程哥都不会搭理我。”
沈迟被逗笑,“哈哈,不至于吧。”
“还真至于,不信等他醒了你问问他”,陈豁推开门,拿出手机。
“迟哥,留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哦对,是该留,我差点又忘了”,沈迟打开手机,到现在了还觉得一阵后怕,“来的时候找不着人我才发现,我一个他身边儿人的电话都没有,真是急死人…”
“哈,这事儿怪程哥”,陈豁想了想又低声说,“不过你可别跟他说是我主动找你要的手机号啊,我吃不起他的拳头。”
“嗬,出息”,沈迟拍了他一下,摆摆手,“知道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走了。”
陈豁走后,沈迟回去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睡得倒是还挺安稳的。
于是他放心的开始打扫家里,这儿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得好好收拾一下。
沈迟拎着扫帚和垃圾桶,在地上扫到过上好红木的残屑,琉璃灯的碎片,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个很贵的物件儿上摔出来的,一颗已经碎了的蓝宝石。
他不太懂得分辨贵重物品,但也不是瞎子,很多东西一看就不会便宜。
啧,沈迟边打扫边心疼。
他以为自己就够花钱的了,没想到自家男朋友,更会烧钱。
做完田螺王子,沈迟从程期衣柜里拿了两件衣服,去了浴室。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里头的自己愣了愣。
脖子上的伤口他大概知道不好看,但毕竟视线不及,一直也没看到具体的。
现下突然一瞧见,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活像经历了丧尸暴乱一样。
啧,男朋友牙口真不错。
沈迟笑了下,走进里头开了热水开始清洗。
得赶紧洗掉,不然那傻子看见,会心疼自责的。
热水自上而下,包容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给予它片刻舒爽。
沈迟微微屏息站在里头,脑子里还在试图根据今天他妈的话,和那张照片,回忆起来点儿什么。
但很可惜,还是一片空白。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他想不明白。
“嘶…”
胳膊上突然传来一身尖锐的疼,沈迟一看,是刚被包扎过不久的伤口又在渗血。
他愣了愣,被自己气笑了。
真是蠢的一点智商都没了,带着伤还肆无忌惮的在喷头下冲澡。
之前一直在想事情,到现在大脑才用疼痛提醒他注意。
无法,怕伤口发炎,沈迟只得三两下解决完卫生问题,就赶紧擦干自己。
从浴室出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了。
算起来,那人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了。
沈迟这时候也不怕吵醒他,拎着医药箱,堂而皇之的开着灯,开始用酒精慢慢给他清理身上的血迹,给伤口消毒。
虽然两个人已经亲密接触过很多次了,但碍于位置与姿势的关系,沈迟从来没注意过这人的腿。
眼下凑近了仔细看,他才发现这人的腿上,大大小小的有很多与大面积肤色不太相同的细痕,应该是每次伤口痊愈后,长出来的新肉。
沈迟叹了口气,心疼的紧。
现下想来,估计这人昨晚偏执的缠着自己要说爱他的时候,就已经不太对劲了,自己不仅没发现,还专门逆着他。
早知道就顺着他了,也许,今天他就能少划自己两刀。
沈迟小心翼翼的用棉签清理伤口,不知不觉在他腿上滴上了一滴眼泪,连鼻子都没酸一下。
沈迟吸了吸鼻子,也没抹脸上的东西,换了根棉签继续。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手悄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
“阿迟。”
沈迟抬眼,对上程期满是愧疚的眸子。
“我在”,他冲人笑了下,“我弄疼你了吗?”
程期转眼看着他的胳膊,哑声道,“嗯,比以往都要疼。”
“诶,我说的不是这个”,沈迟拿棉签点了点他的伤口,“疼不疼呀?”
“不疼”,程期摇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哽咽道,“对不起…我…”
“我爱你”,沈迟打断他,看着程期不可置信的眸子,轻声道,“所以我甘之如饴,你要是道歉,那就是辜负我了。”
程期看着他半晌,而后头脱力的落回枕头上,紧紧抓着他的手,闭着眼睛闷声流眼泪。
沈迟抹了抹自己眼角,低头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