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哀》在曙

2、托付

　　名满D城的两大世家要联姻了！
　　此消息一出便不胫而走，街坊邻里、闲人商贩、就是那媳妇婆子都在猜两家会是谁和谁联姻。
　　池西滢被吩咐出门淘换两件物拾，说是准备送给亲家。临出门，池老爷子却喊池西滢回去。
　　“欢叔，老爷子喊我回去是有事没交代完吗？”
　　“这，池丫头，你先回去吧。”
　　池西滢只能转身往正院走。
　　院内，池当家的坐在石桌旁，桌上盖碗茶还冒着热气。
　　“西滢，注意分寸。”老爷子将盖帽取下匀了匀茶。
　　“啊？好……”
　　直到上街，池西滢都有点没缓过来。
　　正出神，听见背后有人喊：“姑母！”
　　池西滢被拉回神志，等后面的人跑过来，拉着他往巷子里钻。
　　“不是说了，在外不许叫姑母吗？被听见了怎么办？”
　　他笑笑：“好的，池小姐。”
　　“那池小姐，你上街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不能上街啊？”
　　他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她……
　　几分钟的对峙后，他高高兴兴拿着棉花糖和一脸黑线的池西滢一起走着。
　　路上有人认识池府的人，就热情的打招呼
　　“池小姐，很久不见了。”
　　池西滢点点头：“是呀。”
　　“池小姐，你旁边领着的这位是……”
　　“奥，一个朋友的孩子，带着玩一会。”
　　说完，两人就离开了。
　　走着走着，池西滢忽然感觉后面的小人拉了拉她的衣角。
　　“姑母，我先回去了，家里狗还没喂呢。”
　　“哎，你能找回去吗？”
　　“可以，姑母再见。”小孩腿蹬得很快，马上就不见了。
　　池西滢叹了口气，转头的一刹，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步往前走。
　　不出她所料，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她笑笑，分寸，果然就是他吗。
　　领着跟踪的人溜了个圈，她突然右转，等他跟过来时，右手猛地抬手，愣是擒住了眼前的男人。
　　“哎，三小姐，是我。”
　　“我爸让你跟着的是不？他要查谁？那个小孩吗？”
　　“这我怎么跟你说，老爷子嘱咐过瞒着你的。”
　　池西滢放开了人：“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猜对了。”
　　那人有点尴尬，说了几句对不起后就回去了。
　　池西滢闷气横生，她得护着点赵枫迅了――
　　去上坟回来那晚池西滢摸着夜色悄悄回到池府，脱力的倒在床上。
　　池府上上下下都安静的寻不出一丝声响，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她翻身起来，把偏院的房门推开。
　　池府每院院门上挂着两盏灯，入夜后，会有人专门来熄。此时，院门的灯却亮着一盏，池西滢正奇怪着，低头看去，院中石凳上赫然坐着一个黢黑的身影。
　　她僵在门口，一动不动睁大眼睛望着那个陌生诡谲的背影。
　　它也一动不动。
　　池西滢看出那应该是名瘦瘦的男子，露出的皮肤在夜幕中显得煞白。
　　不会是惊动了蟠龙公墓的哪位爷了吧？
　　她怯怯往后退，准备关上房门……
　　“别怕，池小姐。”
　　她一惊，竟是差点跌坐在地上，脚下乱了分寸，手死死拽住门框，勉强稳住重心。
　　她吞咽时，又打了个哆嗦。
　　“……你是哪位？”
　　她的声音却没她看上去害怕。
　　他依然没有动，有些稚气的声音响在夜空。
　　“我姓赵，池小姐，爸爸说，我该叫您一声姑母。”
　　姑母？
　　池西滢勉强控制住的身体又开始发抖。
　　莫非……
　　池西滢的声音终于开始暴露她的慌张：“你爸爸是谁？”
　　他并没有刻意放满速度，可是池西滢还是觉得她在一寸一寸的看清他的脸。
　　“赵君怀。”
　　她终于控制不住的脱力跌坐，额头上密密的汗珠顺着脸庞滑下几颗。
　　他站起来，有些无措，想走近，但又不敢。
　　“没事，我没事。”池西滢仍然坐在地上。
　　“姑母，我没想吓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枫迅。”
　　池西滢喃喃念着这个名字，feng ……风……xun……巽……
　　“唉――”
　　她眼角隐隐有了泪珠，好名字，好名字。
　　“你爸爸为什么让你来找我，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次，换赵枫迅沉默，良久，他开口
　　“爸爸，前两天，过世了，他在遗书上写的，让我来池府偏院找一位小姐，他说那是我父亲的妹妹，是我的姑母。”
　　池西滢被惊的已经没力气了
　　“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同别人……不一样，你……没有母亲。”
　　“姑母，我从第一天被接回家就知道。”
　　“那……遗书，你能拿给我看吗？”
　　“本来就要给您看的，姑母，我带着呢。”
　　他终于走进她，把一张薄薄的纸展开：
　　展信见安
　　是哥哥的字迹！
　　她尽量不抖的太厉害，往下看。信上并没有太多透露情感的话，只是简单明了的安排后事，唯独看到最后一段，池西滢憋了三年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越哭越控制不住，越哭眼泪越多，到最后遮着鼻口的手已经淋满了泪水――
　　“……我深知有愧于多人，但最当愧，莫过于舍妹，自事情发生以来，久承舍妹宽慰，感怀世间亲情至深至重，感激不尽。而今，兄长也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望滢儿分些心给廿儿，此恩无以为报，只愿看在曾兄妹一场的情面上答应兄长。再嘱，照顾好父亲和大哥，愿我的幺妹健康顺遂。――池西南留”
　　她哭的缺氧，临昏睡前模糊的意识到，兄长从未求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