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外道》绯我狂啸伊什弎

69、第六十八回 魔君之名可符其实 蛊毒之下狼狈难耐

　　毒长弃冷哼了下，瞥了眼郁沁宁，却忽然问了句：“你知道虞嫣所修的是何种术法吗？”

　　郁沁宁不禁低下头，一边思索一边说着：“唔……看她的内息和脉象，倒是可确认是我教之中的‘祭命之法’的一种，她体内还有那么多的煞气，或许……或许八成是打算‘祭命献魂’了，不过，我教之中通过此法修炼的术法可有上百种，她不使出来，我也难确定究竟是哪一种。”

　　郁沁宁所言有理，毒长弃倒也没打算直接从她口中当转打探出什么来，只是又问道：“那依你所见，你们离恨天中，有哪种术法，可修炼短短五六年的时间，便可保证一举杀死当今的六大掌门，并且，应当只杀死这六人，而不伤及无辜。”

　　郁沁宁当即满眼惊讶与困惑：“啊？这……这……怎么能做到威力那么强大又那么精准？除非……除非是‘咒蛊之术’……可有关‘咒蛊之术’的典籍，大多都遗失了，而且相传‘咒蛊之术’极难修炼，我教派之中的长老们都没有说多少人通晓，百年来也甚少有人涉及。啊……难道，你想说虞嫣修炼的是‘咒蛊之术’？”

　　毒长弃微微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她能如此确信，想必朗坤定是有什么万全之策。况且，朗坤既然能助她修行你这位圣女都并不了解的‘祭门’功法，他若是再多通晓些什么，恐怕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郁沁宁不禁眉头紧蹙低估了句：“这老东西究竟是在哪儿知道那么多的……”

　　毒长弃声音低沉，淡然道：“他活的久，自然有通晓万事万物的底气。”

　　郁沁宁却满心怀疑地抬起头望着毒长弃：“他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况且，若当真如你所说，那老魔头怎么不以一己之力直接灭了六大派？”

　　毒长弃扭过头，又瞥了眼郁沁宁，那清冷犀利的目光竟让郁沁宁看得有些心惊，不禁低下了头。

　　“他不是没尝试过，只是，六大派也皆为传承千百年的名门正派，想要一举歼灭，谈何容易？何况，将七大派变成如今的六大派，难道不正是朗坤的‘功绩’吗？”

　　说到此处，郁沁宁倒也回想起那天与仙门大军激战之时的情形，深陷于混乱战局之中的人大约是无法看清，可她这置身事外的圣女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六大掌门虽然并未全程袖手旁观，也象征性地出了几招，可显然那几人根本没使出全力。

　　起初她还很疑惑，这些老不死的难道是故意看着各门各派的弟子争相送死丧命？可看了许久，她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试探各派弟子，还有些执拗地在乱局之中教授他们的弟子该如何应对。尽管牺牲很大，但能在这场试炼之中活下来的，必定收获极大、成长飞速。

　　尽管郁沁宁自认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和考量，但忽然觉得，这些自诩仙门正派的家伙，有时的行事风格，倒是跟他们这些邪门外道其实也没什么本质区别，同样都是献祭别人提升自己。但仔细思量之下，郁沁宁也自认此前似乎是低估了这六大门派和六位掌门，他们从不向他们宣扬的那般光明正大、正义凛然。可他们越是会耍阴谋阳谋，也越是教人忌惮。

　　身为善耍阴谋诡计的邪门外道，最怕的向来不是什么正义凛然的名门正派，而正是和他们一样会耍阴谋诡计、不计后果的人，而恰恰如今这六大掌门皆是如此，他们各个道貌岸然、满口大义，可实则悉数心怀鬼胎、各有各的心思。

　　郁沁宁倒也听说过，将仙门百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魔君朗坤多少占了些“功绩”，不过那“罪归祸首”，还是他们自己。可无论是道听途说，还是教内亲历者所言，朗坤这老东西至少也该年逾古稀，甚至可能已至耄耋之年。可郁沁宁也曾亲眼见过朗坤，他的模样，分明还是个大约而立之年的俊美青年……如此说来，这位魔君或许当真已经修成了什么魔道功法，“魔君”之名，还当真名副其实。

　　尽管四邪门从来就未曾有过团结之时，还常常各看彼此不顺眼，但为何这四邪门敢与堂堂六大门派、仙门百家分庭抗礼，大家都知道那最强硬蛮横的底气源于何处——正是那“魔君”朗坤，他的存在，简直如同“魔道至尊”，所有人都确信，即便仙门百家当真能其他几邪门都给铲平，也断然无法击溃朗坤。

　　只要这人还在，大家心里似乎都有那么几分有恃无恐。尽管大家也都清楚，无论是哪一门出了事，想要找他求救，怕也是万万不成的。

　　可这会儿郁沁宁侧头望着毒长弃，心中却忽然生出了点“奇思妙想”，她忽然问道：“哎，蛇君，你与那虞嫣，究竟是什么关系？”

　　毒长弃瞥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这问法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的回答还是相当直接干脆：“没关系。”

　　“嗯？当真没关系？”郁沁宁身形一晃，直接凑到毒长弃眼前。

　　郁沁宁就这么缠着毒长弃问了好一会儿，可毒长弃终究是没给出任何她期待中的答案。毒长弃可不打算将自己的任何秘密对这女人说，也不会提起自己的过往，更不会让她知道虞霏娴、聂巽夫妇对他的救命之恩。

　　转眼之间，时光如白驹过隙，几日已过。

　　郁沁宁来到南宫稷的房间，可望着眼前的南宫稷，她这堂堂“祭门”圣女竟也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他一头青丝长发披散着，几乎完全覆住了脸；他身上的衣衫凌乱不堪、早已被他自己抓烂、撕碎，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的身体遍布伤痕、血污点点，几乎体无完肤，形容凄惨不已……她几乎已经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甚至无法相信他还是几日前走进这个房间的那模样俊俏、衣冠楚楚的修士南宫稷。

　　而南宫稷此前的人生中，也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郁沁宁满心的悲哀与不忍，可这会儿她似乎也明白了毒长弃为何不亲自过来，但她还是决定按照毒长弃的吩咐，将一面铜镜递到南宫稷面前，并对他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可还能认得出？”

　　闻声，南宫稷勉强将头撑起，吃力地抬起视线，透过凌乱的发丝缝隙，望向面前的铜镜。他望着铜镜中那长发披散、形容凄惨的人形，看见的却不是自己，而仿佛是……虞嫣的模样，那好似她五年前坠入万虿洞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模样！

　　他竟然仿佛还能看到铜镜中的人痛苦吃力地对他伸出手，艰难地呜咽着：“三师兄，盼儿，好苦……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郁沁宁总算是勉强看清了南宫稷那张脸，他的脸上也已经遍布伤痕，看起来憔悴不堪，脸色近乎青灰，也几乎已经看不出多少原本的模样，可此时，她竟清晰地看到他脸上两行血泪流下，并呜咽着：“盼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郁沁宁心头猛然一震，不禁轻声低语道：“你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竟还……竟还一心只想着她？”

　　可郁沁宁心里也没忘毒长弃让她帮忙做的事，她低头咬着唇，片刻后，又对南宫稷说道：“南宫稷，你看清了，让你变成如此狼狈模样的人，正是虞嫣！你……你还要死撑下去吗？你觉得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南宫稷的头垂了下去，凌乱的发丝再度将他的脸完全遮住，让郁沁宁再难看到他的表情，他也不说话，郁沁宁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听到自己所言。她实在是不忍心把话说得更难听，也只好就这么跟他僵持着。

　　短短片刻后，蛊毒又发作起来，南宫稷喉间发出嘶哑低沉的悲鸣，又在地上翻滚起来，郁沁宁眼看着他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抓，将原本的伤口又抓的更深、更大，她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可她咬咬牙，还是高声问道：“你若是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放下你心中那人，断情忘情，便可立即摆脱这痛苦与窘境！”

　　可南宫稷却仍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只在地上不停翻滚着，口中时不时的嘶鸣着“盼儿”和“对不起”。

　　忍耐了片刻，郁沁宁还是很快离开。刚走出那房间，她便忍不住直奔毒长弃而去，一见毒长弃，便当场质问道：“难道你就非得折磨他七天不成吗？我看现在就已经足够了！”

　　毒长弃却面色冰冷、似是毫不在意地说道：“还不够。”

　　郁沁宁有些生气地闪身到毒长弃面前，质问道：“那你怎么不亲自去看看他呢？你看看你的蛊毒已经将他给折磨成了什么样！”

　　毒长弃瞥了眼郁沁宁，却故意讽刺道：“‘祭门’圣女竟也会心疼别人呢，可当真稀奇。”

　　“……”郁沁宁有些生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们‘祭门’之人又不是各个铁石心肠！何况，论及阴损狠毒，恐怕我们‘祭门’跟你可远远比不了。”

　　毒长弃也翻了个白眼，压根没兴趣跟她理论此事。

　　此事，一声嘶鸣传入两人耳中，郁沁宁顿时有些焦急地说道：“这是南宫稷的声音！蛇君，这试探已经足够了吧！你还想让他痴情到什么样？”

　　南宫稷的眼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地烦躁，可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迅速起身离开。

　　“哎，蛇君！”

　　逍遥无处宫。

　　虞嫣转醒，刚勉强被喂下了一碗汤，就又痛得昏死过去。朗坤眉头紧蹙、唉声叹气，也只好再度封住她的五感，让她继续昏睡。

　　他抚着怀中人儿的青丝柔声道：“盼儿，你再等等，我想我已经找到了门路，只是……还得再研究一番，还有时间。”

　　可这话说出，朗坤竟顿觉心痛不已。明知她的寿元已经所剩无几，生命也几乎已经进入倒计时，可如今他还得绞尽脑汁地为她想办法去救另一个人，而不是救自己……

　　想来，朗坤自己也觉得无比荒唐，可他答应过她，如今也只能竭尽所能地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