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女主她永无出头之日》病无

115、第115章【番外】芥川龙之介

　　镭钵街是属于横滨这座城市的贫民窟。
　　这里集中了城市里最贫困、最孤独、最悲惨的人。人像野兽一样争夺，也像野兽一样存活。不如说正是因为像野兽，才能苟延残喘留下一条命，即使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清楚自己因好运留下来的性命，又因运被收走。
　　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便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因为需要争抢，比较弱势的孤儿们结成伙伴，这才能在那些大人们手中夺走一口吃的。芥川龙之介和伙伴们约定，如果其中一人死去，那么留下来的人即使拼掉性命也要为伙伴们复仇。
　　身为孤儿，他们能拿得出来最重要的东西也只有自己的命了。
　　即使这条命在某些人眼里一文不值。
　　伙伴们都死去了，妹妹因为重病没有出去所以逃过一劫。
　　“银，你放心，我会为大家复仇的。”仇恨的火焰在眼里燃烧，芥川龙之介将自己找回来的所有物资都藏到妹妹怀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哥哥！”妹妹的声音孱弱的像刚出生的猫儿一样，也许稍不留神就会死去。
　　不要担心，银，我会将敌人全部杀死的。芥川想着，身体利剑般冲了出去。或许他知道自己也许会死，妹妹的挽留也无法阻挡他内心的愤怒，但又或许不仅仅是愤怒。
　　无心的野犬迷茫着，但迷茫的犬只会因为找不到前路的方向在某地死去。即使是为了活下去，也要给自己找到寄托，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用这条命保护妹妹。
　　伙伴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死掉，无法自保的妹妹会是什么下场，或许他知道，但是现在复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约定好了。
　　敌人有六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芥川单打独斗是无法杀死对方的，但是芥川拥有异能。
　　罗生门是外套化成的恶兽，所以无论什么情况下芥川都不会脱下这件衣服。他的异能使他有杀死敌人的实力。
　　芥川像条疯犬一样追捕着敌人，即使敌人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即使他复仇成功也会因为黑手党的报复被杀。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还差最后四个敌人，就彻底完成复仇了，然后就可以回去找银。
　　他拼着重伤也只击杀了两个敌人，剩下的四个人用畏惧的眼神看他，骂他“疯狗”，然后疯狂逃跑。
　　芥川无动于衷，内心只有将敌人杀死这一种概念。
　　找到敌人的踪迹时，芥川惊讶地发现敌人已经全部死去了。地面除了尸体，还有一个坐在石头上的少年。
　　这是芥川第一次见到太宰先生。
　　少年缠绕着绷带的右手拿着木仓，就像拿着一把玩具一样，木仓在他手中旋转。右眼也同样缠绕着绷带的少年表情轻松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像刚开木仓杀死了四个成年人的样子。
　　他很强。这是芥川的第一感觉。
　　“你来了。”他看起来等了芥川很久，“凭借自己的力量为伙伴复仇，我很欣赏你。”
　　树影绰绰，微风卷过来一丝血腥气，微弱的月光穿过林间缝隙洒下来，笼罩在少年的身上，他的眼睛被夜色涂抹上一层深沉的幽紫，给人一种这个少年连灵魂都是墨色的错觉。
　　“加入黑手党吧，作为我帮你杀了敌人的交换。”他发出邀请。
　　“我自己也可以杀了他们。”芥川依旧保持警惕。
　　“可是你也会死吧。用自己的生命为伙伴报仇，即使成功了又怎么样？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而你的妹妹也会因为没有哥哥保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杀害了。这样的复仇，你认为算是成功了吗？”
　　被提及妹妹，芥川终于清醒了一点。
　　要保护妹妹。
　　可是，伙伴们已经死去了，他还能将自己寄托到哪里？
　　“能赋予意义吗？”芥川问。他死死盯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能赋予你。”他听懂了，并作出回应。
　　这是芥川龙之介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契机。他从此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就是得到太宰先生的承认。
　　这对他来说是件难事。
　　芥川在港口黑手党接受系统的训练，将妹妹也接过来。黑手党不收无用之人，所以银也加入了黑手党。为了伪装自己的女性身份，银开始将自己全身的女性特征都藏在布料下，脸上戴着遮住下半张脸的面具，几乎不开口说话。芥川与银在黑手党见面也只会擦肩而过，并不打招呼，否则只会给敌人制造弱点。
　　但是银能好好活下来，生病了也有药可以吃，不会再轻易死去了，即使在之后的对战有可能死去，银的命也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芥川开始将精力放在如何使自己变得更强上。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得到太宰先生的承认。
　　他操纵恶兽破坏敌人的大本营，将敌人灭杀一个不剩，他终于不会再面临连六个伪装黑手党的普通人都杀不死的处境了。
　　同队的成员们看他的视线由同情变成越来越恐惧，芥川不为所动。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
　　可是为什么，太宰先生看他的眼神会越来越失望？明明已经将敌人全部杀死了，这样还不行吗？
　　“芥川，你要明白，有时候并不是将所有的敌人全部杀死才是正确的。”太宰道：“留下俘虏是因为这样做能将得到的利益最大化，而你，这是第几次不听人话，仅凭自己的任性杀掉俘虏了？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芥川不明白，明明他已经更加的强大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承认？只不过是将手下败将杀死而已。
　　“太宰先生，我、我该怎么做？”芥川内心惶恐，他害怕从太宰先生口中说出来的失望，也畏惧太宰先生的不认同。
　　“我没这个本事教你了，反正你很有主见，自己拿主意吧。”太宰说完，便厌倦地离去。
　　可是，你答应过会赋予我意义。芥川心想，我不明白，明明我为你获得了胜利，仅仅是杀死了几个俘虏而已，就为了这几个俘虏，太宰先生你就要放弃我？
　　铺天盖地地荒谬感将芥川淹没，叫他第一时间竟没回过神来。
　　我，被放弃了？
　　“太宰先生！”芥川脚步急促跟上去，“砰——”，一声木仓响。
　　子弹冲着芥川的小腿射去，芥川没有防备，中木仓之后单腿跪在地上，子弹陷在肉里，血液溅到地上。芥川不顾木仓伤，拖着伤腿踉跄着往前。
　　“砰——”，又一声木仓响。
　　这次子弹冲着他的心口，黑色外套化成的罗生门挡在身前，这一次，子弹没有击中芥川，被阻挡之后，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比一般子弹落在地上的声音更轻，芥川没有注意。
　　“即使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罗生门防御，面对别人的子弹攻击时依旧不能第一时间想起来使用，你说你已经变强了，可是在我眼里，你依旧很弱啊？我有不下十种办法可以轻易杀了你。”
　　“太宰先生……”，芥川内心的愤怒从未停止，即使他比曾经强上十倍、百倍，愤怒的火焰依旧经久不息，他几乎要成为自己火焰的余烬。
　　“别跟过来。”

　　芥川开始疯狂出任务，他用罗生门将敌人的据点破坏，将敌人一个不剩的杀死，然后再带着一身伤回来，伤没好也不影响他继续出任务。
　　他报复性按照自己的方式变强，然后总有一天，太宰先生也会因为他的实力而承认他。他要用行动亲自证明，太宰先生并不永远是对的。
　　他能见到太宰先生的次数越来越少，到了后来几乎一次也无法偶遇。这是正常的，太宰先生不想见人的时候，谁都无法将他找到。
　　芥川不再做无用功，继续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渐渐在外面闯出了称号。
　　——港口黑手党的无心之犬。
　　他的疯狂与不怕死，就像一条没长心的野狗。很贴切。
　　在时间沉淀之下，太宰先生早晚有一天会承认他。
　　芥川没能等到太宰先生的承认，而是等来了他叛逃的消息。那个男人天生属于黑暗世界，没有人比他适合这里，而他竟然叛逃了？
　　芥川终于明白，自己被彻底抛下了。他这么久的挣扎不甘，统统被抛下了。
　　愤怒的火焰之上又覆盖了新的东西，那是对名为太宰治的男人的仇恨。或许还有一点被抛弃的委屈，但是只有弱者才会将自己的心灵寄托在他人的心情之上。
　　芥川全然推翻了自己曾经的选择。
　　他已经不是弱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