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偏执狂》美则美矣

5、“金手指”

　　沙蝗“报信员”正孤独地飞在返回大本营报信的路上。如果它是一个智慧生物，一定会产生焦虑的心情，仿佛茫茫天地间只有它孤虫一只。

　　但它要是知道现实中自己其实并不孤独，让自己的部队陷入灭顶之祸的人类正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时，不知这只“工具虫”会作何感想。

　　“跟屁虫”袁淮用通讯器对队友苏城说：“鱼已经上钩了，赶快撤。对了，把跟踪定位器丢了。”

　　说完，他又收敛了呼吸，继续跟紧那只沙蝗，身后的沙地里只留下浅浅的鞋尖印记，风裹挟着砂土掠过后便已了无印记。

　　不知跟了多少路，“报信员”沙蝗忽然消失在了广阔的戈壁上，袁淮赶紧找一个就近的掩体躲藏。不一会儿，只听铺天盖地的“嗡嗡”声聚成混沌般的雷鸣，整个大地都剧烈地震动起来，一条黑色的幕布从地平线上升起，眨眼间就将炙烤着大地的太阳遮蔽得严严实实。组成这道幕布的是成千上万只巨大的沙蝗，它们呼啸着向袁淮身后飞去，一时间仿佛夜幕骤降，暗无天日。

　　袁淮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他的心跳得很快，直到蝗群过境，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僵硬得发麻了。

　　简直像世界末日，任何人都不会想在生命中看到这种情景第二次。

　　袁淮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蛰伏了许久，直到完全确信沙蝗已经离开，才敢走出躲藏的掩体。

　　蝗群过境后，戈壁的土地重新被阳光覆盖，视野也陡然开阔，看着这一幕，大部分人都会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于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中。可能下一位被无尽黄沙掩埋的迷途者就将是你自己，极度干燥的环境会完美地保留下你濒死前的绝望神情。

　　袁淮不是诗人，无法借由此情此景作诗一首，可他也确确实实被蝗群所震撼。但比起诗人，留给袁淮感叹人生在世寄蜉蝣于天地的时间不多，他的眼中也只装得下远处求之若渴的一片绿洲。

　　苏城不知何时已经追上了他，静默地站在他的身旁。

　　绿洲边上，却有两个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R国粗口），被抢先了。”袁诗人作出了无比优美的第一句诗。

　　更何况抢走先机的还是两位老相识，一是新生试炼第二轮的壮汉对手雷时，另一位是扎着金色短辫的夏明远，那头金发在阳光下几乎和沙漠融为一体。

　　可能是精神力具象化方向的夏明远具象化出了两把铲子，两人正辛勤地从事着打洞这一古老且生物界普世的工作，见袁淮他们过来，他们都警惕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袁淮连忙摊开手，安抚道：“我们没有工具，不打算和你们抢。”

　　对面是没用精神力就将雷时放到的人，夏明远雷时自然不敢放松警惕，怀着侥幸心理默不作声地聆听袁淮的下文。

　　谁知袁淮语出惊人：“可在这里你们是绝对挖不出乌金石的。”

　　二人也知道自己只是盲目刨坑，根本就是大海捞针，但听袁淮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偏有些不服气，又好奇得心痒痒，夏明远忍不住问道：“凭什么你说挖不出就挖不出？”

　　袁淮不再说话，他朝着一个方向默默走去，不仅是夏明远了，这下连苏城都很困惑，忍不住跟了上去。袁淮走到蝗群冒出地面的地方停下，眼前是一道掩盖着巨大的洞口的残垣。

　　“这是沙蝗的巢穴，从这里开始挖。”

　　雷时和夏明远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沙蝗是不是倾巢出动，万一惹怒了剩下的虫子，岂不是惹祸上身？况且他怎么能断定沙蝗巢穴底下有乌金石矿？

　　只有苏城想也没想就拿起匕首掏起了虫洞。

　　雷时和夏明远双双绝倒，苏城是狗吗那么听话？狗都比他得多一根筋！

　　一旦有人先起了头，人类这种生物就会陷入怕被抢先的莫名其妙的从众心理之中，夏明远他们也抛开虚无缥缈的坚持，抄起铲子就挖了起来。

　　袁淮没有工具，悠闲地蹲在一边观看。夏明远一脸不解：“你还不能具象化出什么东西来吗？”

　　袁淮耸了耸肩，回答得叫人一头雾水。夏明远看他的眼神变换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把“袁淮看上去很强但实际上没有精神力”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甩了出去。

　　夏明远好梦破碎般叹了口气，灰溜溜地转过身到另一边刨土去了，被他遗弃的沙土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袁淮眼尖，凑过去在土里扒拉了两下，一枚黑中闪着金色斑点的石头露了出来。

　　是乌金石！一块乌金石并不能说明底下一定有矿，但至少说明这些沙蝗有在巢穴中收集乌金石的习惯！说不定正因如此它们才能长那么大个头！袁淮把石头藏进了口袋，刚想继续扒拉，就听到天边传来了轰鸣声。

　　“不好，是沙蝗！”夏明远失声叫起来，虫群像风暴一般席卷着大地，生生打断了四人的偷窃行为。不得不放弃继续挖掘，袁淮心中万分的不甘，说出口的却是：“快逃！”

　　蝗群所过之地，片甲不留，乌金石和性命相比，还是后者更加重要。四人丢下手中的工作，转身就跑。飞在前面的沙蝗先遣队已经追赶上来，袁淮拔出腰间的小刀，朝领头一只的复眼上就是一刀，小刀撞击上坚硬的眼壳上，只破开了一条细小的裂纹。这点伤口似乎无法让巨虫感到疼痛，它挥舞着前足继续向袁淮袭来。

　　袁淮一边躲开攻击，手中的小刀再一次沿着裂纹插入，这一次节肢动物外骨骼绽开的酥脆感顺着小刀传递到手心，那只沙蝗终于盲目地在原地转溜了几圈，重重地摔落在了沙地里。

　　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成千上万的巨型沙蝗朝袁淮身边聚拢而来，后者一改战术，手起刀落，利落地卸下了最前面三只的半边翅膀。单翅的沙蝗无法保持平衡，挣扎了一会儿，在落下的同时向袁淮喷射出一股汁水！

　　袁淮只觉得半边脸像贴在熨铁上一样灼烧般地疼，右眼也瞬间失明。

　　“哈……”袁淮强制屏蔽剧烈疼痛带来的短暂失神，又卸下一片翅膀，抽空用衣袖拭了一下右半边脸，却看到发黑的脸皮粘在衣袖上被生生剥了下来。

　　MD，是强酸！要是在现实世界里他已经毁容了！甚至生命都要遭到威胁！袁淮震怒地割下了近旁巨虫的半边身体，也难以发泄□□上的痛感。

　　袁淮仅剩下的左眼中现出缕缕红丝，周身的精神力也怒不可遏地叫嚣起来，可就在此时，眼前升起了一道白光——周遭的一切都被白光覆盖，天空化作星点缓缓落下，景色终于恢复成了那间实战模拟训练室。木色地板，雪白的墙壁。

　　沙蝗、戈壁，连同皮肉被撕去的疼痛感一起消失了。大家这才发现所有同学都站在同一片区域里，恍如隔世般面面相觑。

　　夏明远和雷时下意识浑身摸索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松了一口气，可一抬头，却见袁淮已经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不远处，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乌金石矿下落不明，沙蝗却都让鸿明和卯秋民体验了，自己还没有使用精神力就结束了，真实太亏了。袁淮想。

　　教官走到场地中央，严肃地宣读各人成绩：“鸿明，击灭43只沙蝗，但是死亡，扣50分，积36分；卯秋民，击灭25只沙蝗，但是死亡，扣50分，无积分记录……”43只……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强了吧，他们是捅了沙蝗窝了吗？

　　真正捅了沙蝗窝的夏明远和雷时默默后退一步，降低存在感。

　　“苏城，击灭5只沙蝗，积10分；夏明远，击灭5只沙蝗，积10分；雷时，击灭4只沙蝗，积8分；袁淮，击灭6只沙蝗，积12分……”

　　教官继续播报分数，袁淮下意识摸了下口袋——捡到的乌金石早已不知所踪。想什么呢，虚拟世界的东西怎么可能带的出来，以为这是小说金手指呢？袁淮心里自嘲地笑一声，这次亏大了，挖矿致富简直就像赌博一样。

　　十赌九输，万恶之源。

　　却听夏明远那里也发出了“哎呀”一声轻叹。

　　夏明远偷偷揣进口袋里的一块乌金石不见了，正在心里咒骂世界的恶意。骂了几句泄了愤，他又回过神来，悄悄瞥了一眼袁淮的方向：这家伙可以啊，说哪里有矿哪里就有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点石成金的……

　　金手指？不知为啥，夏明远脑海里跳出了那么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