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钓系撩到了真少爷[娱乐圈]》时叶之苹

18、扫墓

　　说是简单吃一顿饭，但显然林母事先吩咐厨房的并非如此。

　　林哲坐在许久没有坐过的位置上，看着摆满餐桌的一道道大菜，其中不乏有自己过去在家中爱吃的，一时沉默。

　　林母率先伸手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满眼期待：“尝尝吧。”

　　林哲看着碗里那块汤汁浓郁甜香诱人的排骨，心想自从进了娱乐圈，为了保持体型，他大概已经不怎么记得这道菜的味道了。

　　见他不曾动筷，林母才擦干泪痕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不安……不过没等她再说什么，林哲已然动手把排骨吃了。

　　旁边的宋君时也有林父关心，不过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并不知晓喜爱的口味，因为只劝他多吃点。

　　林家吃饭的时候不太喜欢谈论事情，因而这顿饭到底只是普通至极的一次家宴，只是每个人的心中到底是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宋君时一起吃东西，先前都顾忌着隐藏身份，没有机会真的像普通的熟识那样相处。不过眼下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先前好好发泄了一通情绪，此刻倒是浑身没了力气。低头认真地吃完了这顿饭，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没了，只留下一片沉默。

　　但有时候安静也不是坏事，至少林哲离开林宅的时候心情已然平复了许多，甚至还和林知说起了剧组的事。

　　*

　　尘山公墓坐落在华城的西北方，距离市区有很长一段的路。

　　天气并不好，云层像是重重叠叠堆在一起的乌黑泡沫，看上一眼便觉得心情压抑。

　　今天的事是林哲的私事，因而婉拒了大花和小余跟着的请求——即便是她们看出他自从回家一趟后情绪就不太对。不过因为和宋君时事先说好了一起去，因此一大早他就收到了对方询问住址的消息。

　　如果是在知晓双方身世之前，他大概收到这条信息肯定会心砰砰地胡思乱想一番，现在却好像不愿去多想什么，生怕已然支离破碎的生活变得更凌乱。

　　简短地把地址发给了对方，林哲换上一身简单的衣着，漫步下了楼。下去了才发现天空中不止是乌云密布，雨点也已然砸了下来，夹杂在骤然而至的冷风里，吹得林哲抖了一下。

　　他咬了咬唇上楼加了件外套的工夫，手机就收到了宋君时发来的停车定位。

　　“你来得好快。”他撑着伞，快步走到了对方说的地点，倒是很容易就看见了属于宋君时的那辆车——因为对方已然撑着伞下来接他了。宋君时高挺的身姿在雨里格外清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身上好像也被这雨水的潮湿带上了一丝哀思的味道。

　　这车倒是看着风格剽悍，像是有点越野的味道，具体的型号林哲也不懂，他一个驾照都没有的人，对此不感兴趣。

　　“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宋君时绕到副驾驶为他开了车门，说道。

　　“啊，谢谢。”林哲有一点受宠若惊，老实说即便是助理大花，平时也并不这么干，当然他们一般只会坐保姆车也是原因之一。

　　坐进车里，他的鼻间就萦绕了一缕淡淡的香味，却和平常的汽车清新剂并不相同。目光悄然转了一圈，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在找什么？”宋君时收好伞坐进车里，看向他。

　　林哲眨了眨眼睛：“这是你买的车？”

　　按照他的印象里，对方应该是刚要毕业的应届生，学的是摄影专业，平时打打零工。再加上如今知晓的，加了个引号的父母双亡，怎么看都应该没什么积蓄。

　　宋君时“嗯”了一声，系好安全带发动：“出发去江州省之前买的。”

　　林哲跟着“哦”了一下，目光自车窗玻璃上的雨珠划过，又看回了车内——这车明显是新车，什么花里胡哨的摆件挂饰都没有。他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跟旁边的人搭话道：“宋君时……”

　　“嗯？”

　　“昨天你说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他伸手挠了挠光滑的脸颊，有点不好意思，“那你看我之前是不是觉得挺傻的？”

　　宋君时大概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因此开着车回答得也很快：“没有。”

　　见没有下文，林哲挑起眉头盯着他看，直到那目光仿佛是被放大镜聚焦的日光一样，灼热到对方无法忽视。

　　在红灯停下时，宋君时这才朝他看来，露出一个微笑：“你选择了这个行业，那么对陌生人谨慎一些是很正常的。”

　　林哲转念一想，倒是有点被他哄到，毕竟当时还不熟，防备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那你后来熟了也没拆穿我。”

　　“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逼你。”

　　林哲被他说的有些讪讪：“那……抱歉啦，其实最开始撒了谎，后面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真相了。”

　　绿灯亮起，宋君时转回视线专注开车：“不用道歉，现在也达成了一样的好结果。”

　　“算好结果吗？”林哲伸手摸着下巴，目光转到窗外，欣赏雨滴撞击在飞驰的车身上留下的一道道细痕，唇角微笑，“那就好。”

　　*

　　工作日的公墓，瓢泼大雨将一切都衬得格外孤寂沉重。整个灰暗的世界里，亮色是极少的行走着的祭拜者。

　　林哲跟着宋君时一路往前走，终于在一个颇为偏僻的角落，见到了自己亲生父母的墓碑。他们两人的骨灰合葬在一个石碑下，简单的几行字就是这对夫妻的一生。

　　雨水的重刷将石碑的颜色印深了一个度，那两张端正的黑白照片也仿佛在流下眼泪。

　　林哲蹲下身，细细地打量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四年前，他们大约还是四十多的模样，脸上虽说有些风霜的痕迹，但更多的是对生活的信心和成就感。

　　林哲生母的模样非常美丽，光是这样的照片也可以看出明眸善睐，五官精致，生前必定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林哲的生父模样则更多的是端正和书卷气，看着也是气质型的美男子。

　　他看着看着，伸手掏出了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正面高清，也不管空中的雨丝，径直伸到石碑面前比对。

　　许久，他才忽然笑了声：“都说儿子容易长得像妈妈，看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他这张脸上的许多优点，大多都可以在墓碑上的照片上寻到踪迹。

　　身后的宋君时一直沉默着撑着伞，此刻却忽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哲的头。

　　猛地被触碰，林哲还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回头站起身：“你……啊！”然而不知是否过于专注导致蹲了太久，他才站起就觉得双腿发麻，下意识寻找支撑，手忙脚乱扶住了面前人的双臂。

　　“小心。”宋君时出声提醒。

　　林哲扁了扁嘴：“没注意蹲麻了……你还没说干嘛拍我头，会长不高的？”

　　“哦？”宋君时被他这么一提，倒是笑了，“还能长？”

　　“我爸……就是这里这位，他多高？”林哲被他笑得站直了身体，眨了眨眼睛问。

　　宋君时略一思索：“应该和我现在差不多。”

　　光是肉眼看，林哲就觉得自己跟他差了好几厘米，顿时有点气闷：“那我还有得长呢。”

　　“会长的。”宋君时莞尔一笑，肯定了这种说法。

　　两人这般说了几句，刚才那种憋闷沉重的氛围倒是散了好多。林哲心知他大约就是这意，心里微微发暖。

　　然而有些话，他还是想对墓中的两个人说。

　　“爸妈，你们好，第一次见面，我是你们的亲生儿子林哲。额，真要算起来，也许我不该叫这个名字……但阴差阳错下，我和宋君时交换了前面了二十年人生，也因此没能见到你们最后一面。”

　　“这件事大概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错，”他叹了口气，但脸上的浅笑没有丧失，“过去的时光只有宋君时来看你们，今后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