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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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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肚明,是要受挨打的,担惊受怕,可还是去了。房子盖得差不多,宁晓恙废了不少时间才找到那幢天蓝色别墅。
他看着紧锁的铁门,眼神流露出厌恶,这里留有他不好的记忆。
没有人在,他坐在台阶上等。今天炎热的温度也格外让人心烦。
等了很长时间,黑色的车子才由远处姗姗开来。
他下意识站了起来,抿抿唇看着前方。
舒洵下来甩上车门,嚼着口香糖,走路一扭一摆,把纨绔子弟的姿态尽显无疑,他侧头看着宁晓恙,然后伸手拍他的肩道,“哟,真是听话。”
宁晓恙退了好几大步,舒洵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倒也不说什么,往他身上甩了样东西,砸在宁晓恙脸上又掉落在地,发着哗啦啦的声音。
脸颊被砸痛了,晓恙也不敢伸手去揉,低头看看地面,脚边躺着一大串钥匙。
“开门。”舒洵冷冰冰开口,转身又回了车上。
宁晓恙拾了钥匙,转身去开铁门,一把一把钥匙试过来,总算是把门开了,他推开两扇巨大的门,默不吭声立在一旁,看车子拐了进来。
同舒洵一块下车的还有华正瑞,这让宁晓恙暗暗吃了一惊。
他身上的伤还没全好,挨不起两个人的拳头。
有些犹豫地过去,他期期艾艾地道,“能不能一个人?”
舒洵瞟他一眼,“什么?”
“我给你打一顿,就你一个人,行吗?”语气近乎哀求。
“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舒洵吐掉口香糖,一脸地凶巴巴,伸手拽着他的领子往屋里拉,宁晓恙身体像失了重力,跌跌撞撞地被他拖着走。
“没搞头。”软弱的人引不起华正瑞的兴致,他有些无聊地跟着进屋,越过摔在地上的宁晓恙径自上了楼。
膝盖应该是被磨破了,有些痛,宁晓恙用手撑着地爬起来,面容平静。躲不掉疼痛,那么只能迎面而上。
“我让你起来了吗?” 他的举动让舒洵很不满,一脚上去,迫使他又重新跪倒在地。
宁晓恙垂头,愤恨地连牙关都咬痛了。
“给我抬头。”舒洵又是一脚过去。
来不及收起仇恨的眼光,宁晓恙抬头看着舒洵。
“很不满吗?”舒洵蹲下身,用手不停拍打他的脸,猛地用力扯起他的头发,晓恙痛得倒抽气,一双眼变得通红,头皮仿佛都要被扯掉了。
舒洵愉悦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本来呢,我也不想怎么着你,哦,你上次骂我什么?”
“对……不起。”
“我接受,可惜晚了。”舒洵不客气扯下了他一撮头发,放在手心,饶有兴致地吹气,吹得宁晓恙脸上满是黑色的头发。他笑起来,心情似乎有些变好,退开几步,自认慈悲地开口,“好吧,你也算识相,自己甩巴掌吧,打得我高兴了也许我就放你一马。哦,对了,别忘了说'我是垃圾’这句话。”
宁晓恙浑身发抖,张了张嘴,却也没说出话来。抬起了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语气带着哽咽地道,“我是垃圾。”
“我听不到。”
宁晓恙又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大了些,“我是垃圾。”
“就照这个力度打吧。”舒洵像一个帝王,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他掌嘴,满心愉悦。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就没人给他颜色瞧,没人敢骂他一句,他要不给这乡巴佬一点教训,人人不都爬他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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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正瑞上了个大的下楼来,便见这个可怜的少年边念我是垃圾边伸手打自己巴掌,两颊已经变得红肿不堪了,看起来倒也颇为可怜。不过谁让他得罪了舒洵。
华正瑞过去一屁股坐到舒洵旁边,懒懒地开口,“有意思吗?浪费时间。”
“挺好的。”
“打一顿就算了,折腾这么多做什么?”
“玩玩呗。”舒洵不甚在意地道。
“那我倒愿意回去玩魔兽,”华正瑞转了转眼珠,“你爸平常教训你用什么?”
舒洵不喜欢这话题,皱起眉,“皮带。”
“那就用皮带吧。”华正瑞看了看宁晓恙,坏心地示意舒洵动手。
舒洵颇有兴致笑了起来,起身往上楼去,果真寻了条皮带下来。
“停停,”华正瑞上前用脚尖踹了踹宁晓恙,宁晓恙有些迷茫有些麻木地抬头,看到舒洵拿着皮带,笑得犹如恶魔。
“你给我们抽几下,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宁晓恙动了动嘴,语辞并不清楚,似乎是说等一下。
舒洵不耐烦地看他。
华正瑞也奇怪地看着地上的人,却见宁晓恙颤抖着手缓慢地脱掉了上衣,然后用手折整齐了放在一旁。
这衣服是上星期宁晓畴刚买给他的,他不想被抽破了。
略为瘦的身体展现出来,身上还有前几日的伤口,青紫着,不堪入目。
华正瑞一惊,撇开了头,略为烦躁走回沙发。
“嘌—”皮带抽打肉身的声音传来了,宁晓恙痛得蜷缩起身体,张着嘴,像一条上了岸濒临死亡的鱼。倒是一直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舒洵又狠狠抽了两下,宁晓恙背上交错了三条红红的伤痕,正要甩第四鞭时,皮带被华正瑞夺了下去,“算了,要打死人的。”
“就你好心。”舒洵又狠狠踹了脚宁晓恙,似乎是解气了,动着脖颈往楼上走,“滚吧。”
宁晓恙痛得起不了身,静静挨了地面好一会,才抖着手撑着身体起来。低着头缓慢伸手要拿衣服,他的眼睛闭了闭,一动后背就痛得火辣辣。
他双手抖着缓慢地往身上套衣服,华正瑞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蹲身要帮忙,宁晓恙却是防备地往后挪了挪,嘴里喘着粗气。
华正瑞尴尬地起了身,也不好再看下去,转身往楼上过去。却没进房间,靠着护栏往下看。
宁晓恙花了不少时间才套上衣服,布料挨着背部,痛得要命。
他缓慢地起身,蹒跚着脚步缓缓往外走。
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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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人的公园,在树木的掩护下,宁晓恙狠狠哭了一场。不为别的,只为今天所受到的耻辱。他不明白了,有钱人就能如此践踏别人的尊严吗?
如果有钱了……晓恙抹了抹眼,有些孩子气地想,如果他有钱了,就狠狠去甩姓舒的一耳光,让他狗眼看人低,让他仗势欺人。
有钱啊……
宁晓恙发起呆,又伸手摸摸脸,大概肿得跟猪头似的,他有些不敢回家。
上次受了伤,他也尽量躲着,还是被他哥看到了。宁晓畴发了好大的火,逼问他伤哪来的,宁晓恙只说对方认错人了,他哥半信半疑地相信。
这次可就没那么好蒙混了。
从早坐到晚,喂了草丛里好些毒蚊子,他才起身挪着步回家。
看着还亮着灯的屋子,他不敢进屋,磨磨蹭蹭地地外头转圈,转到屋里的灯暗了,才深吸了口气轻声轻脚进屋。
脸牙都不敢洗,肯定是痛得要人命的,他偷偷摸摸上床。
“晓恙,你今天没去店里?哪去了?”黑暗中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啊,哥,我忘了跟你说,我跟小北他们去野炊了。”宁晓恙无奈之下只好撒谎。
“玩得开心吗?”
“嗯。”宁晓恙抽了抽鼻子,忙抹了抹眼应道。
“下次别这样,记得跟哥说声。也不要天天吃别人的,有没有出钱?没钱哥给。”
“好。出过了。”
“那就好。”
屋里安静了下来,宁晓恙坐了一会,才趴上床去,背部是怎么也挨不得了。
睡得很不舒服,也不踏实,做起了乱七八糟的梦,有好有坏。
梦到他把舒洵当马骑了,他很快乐地抽着舒洵的脑袋,一拍一个五指印。一会又是舒洵拿着枪打他,他在前面不断跑不断跑,又撞上他哥。宁晓畴一张脸铁青着,大喝着,“哪里来的猪头!”吓得宁晓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痛苦地睁睁眼,发觉天已经亮了。
背部仍旧火辣辣地痛,他小心地挪着脚步。
宁晓畴照旧给他留了稀饭,配着半个咸鸭蛋,他吞了两大碗下去。然后过去找陈大爷结工资,算时间,还有一星期便要开学了。
看到他的脸陈大爷又吓了一跳,听到宁晓恙要结工资吓了第二跳,他很舍不得宁晓恙离开,但是听到他要开学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宁晓恙保证没事便过来帮他忙的言词中,陈大爷给了宁晓恙一千来块的工资,比先前说好的钱整整多了四百。宁晓恙一愣,要还给他,陈大爷笑眯眯,“拿着吧,我喜欢给,你就欢喜着收吧。”
宁晓恙很是感动着说谢谢。
可见这世上,还是好人为多。
自己留了两百块,其余全汇进了他爹的账户里。从银行里出来,他在街上晃荡,发现辞了职他无地方可去了。难道得天天在外头这么逛?然后便自然地想到了小北。
宁晓恙想,也许他可以去看小北他们练舞。
但是没有联络信息,宁晓恙这才意识到,他得有个手机了。
再这之前,还是去店旁堵小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