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8）困兽的雪原》令舌

5、【外篇-1】

　　野生异种有自己的文化，比如说葬礼。雪原猫会把死去同类的残骸放进冰缝，收殓是一项义务。完整的尸体不要挪动，不能剥夺狐狸和兀鹫进食的机会，他们只要残骸。骨头在冰缝中，千年不腐。
　　对于他们最尊敬的同类，会摘下头颅插在高处。沢田纲吉也有一天会循着召唤去参加母亲的葬礼，把颈椎骨咬断，捧着头颅来到云层上的高山。
　　最初使用牧人放弃的木柱，此后学会堆垒石柱。苍山之上，雪风凌冽。在许多年之后新主人巡视群山，大猫的头颅鬓毛吹拂，花纹斑斓。头颅不会被摘下，直到最后一个表示敬意的猫都死去，石柱会坍塌，毛皮会枯槁，他将归于白骨，连绵不断的苍白群山上挂满了过去伟大的君主。

　　猎猫其实也有自己的文化，不是亲代传承，许多猫一生都不互相说话，即便是血亲兄弟挨在一起。这只是他们看见的景象。同类相食是非常正常的现象，已经不具备任何文化意义。
　　只有一种吃法除外，这是猎猫唯一会举行的葬礼，就是把对方完全吃掉。云雀曾经在笼子里面坐起来看着。年轻猫将垂死的母亲咬死，先咬断喉咙，才开始进食，几个兄弟一起分吃，把皮毛和软骨也吞下去，能咬碎的骨头都咬碎，期间几次呕吐，吐出鲜血混杂毛和骨茬，口腔和消化道被划破。吞下去。剩下咬不碎的骨头，他们尝试把整块吞下去，没有成功，第二天骨头被扔掉了。后来哥哥死了，弟弟也是这么做的。显然他们很清楚死猫会被怎么样对待。
　　猫吃猎物只会吃肉。把毛和骨头都吞下去是非常痛苦的。这是唯一能够表达类似于悲哀，痛苦，遗憾之类情感的仪式。
　　如果把沢田纲吉的尸体给云雀恭弥，他就会这么做。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家乡了，云雀恭弥答应留下尾巴给他放进冰缝，尾巴的肉比较少，不容易坏，头颅就没有办法了，因为他会把颅骨咬开，把里面的软组织也吃掉。美洲豹有能击穿颅枕骨的咬合力，比起当年那对兄弟，云雀可以把每一块骨头都咬碎。唯一麻烦的是雪豹毛有六厘米厚。
　　-就像吃了几件貂皮大衣。
　　-我死在什么时候？
　　-冬天。
　　-对不起，辛苦了，会不会吐？
　　-我没事。猎猫都是这样，很久了。
　　-那，最后问一下，吃了多久？
　　-······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