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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飞蛾扑火 ...

  •   我这样的人,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林岁易再睁开眼时是在医院。阳光温温柔柔的从窗外洒进来,他眨了眨眼,前世脑中那一直浑浑噩噩的感觉突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明:
      他那跌宕起伏的悲惨而可笑的一生,不过是一本书里的边角料罢了。

      林岁易本来是王者开局——他是林若名的儿子,是建京林家这一代唯一的嫡系血脉。
      但是他并不受林家待见。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谁都知道,林若名深爱自己的妻子唐星怡,年少创建的事业星若集团的命名便是各取两人名字中的一个字。
      按理说,作为两人唯一的孩子,他本该有做一切事情的底气和恣意。可是在林岁易五岁那年,唐星怡突发恶疾去世。随即他就被林若名送到了国外,从五岁长大十八岁,再也没有回过国,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亲人,再也没有接到过来自林家的消息。
      不是没有过怀疑,不是没有过伤心,不是没有过探寻,但都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没有任何回音。从最开始的不解伤心,到后来的怨恨,再到最后的麻木,不过是一个人的童年和少年时光罢了。

      从小到大,他便感受到一种很强烈的无形的限制。
      他想学习的时候,头痛高烧;他想追寻自己梦想的时候,急性阑尾炎;他想回国质问林若名自己是不是他儿子的时候,直接出了场车祸——就好像有人按头让他不要搞事,安心当一个小废物。
      人不被偏爱的时候,吃饭是错,喝水是错,站着是错,连呼吸都是错。随着他渐渐地长大,他发现自己就算放弃了上进的念头身体还是出现了问题。
      痛,很痛,好像有成千上万根针,随时随地在他的身体里搅拌,翻转,要在他的身体里把器官移形换影,演一场大戏。
      他感到有一双手使劲把他往土里按。他一直向上蹬腿,向上挣扎,想去看看地上的世界,却一次次被踩进土里,永无天日。
      只有在他放纵自己的时候,玩乐的时候,他才能感到那些针拔出了身体——那是一种放松的感觉,一种能支配自己的感觉,一种自由的感觉,一种舒爽到向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的感觉。
      前世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书中的人物,他只当那是一种病,一种谁都不知道,谁都检查不出来的病。他只是生病了,会有好的一天的。
      只是现在还没有好罢了。

      在国外的那些年,只有个邻居家的哥哥陪着他。那个哥哥也是一个人住,说是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了亲人,唯一的妹妹也走丢了,只好自已一个人生活。
      他和他同病相怜,偌大的世界里他们都形单影只,只好相互依偎,彼此取暖。
      但他的铭哥哥比他要强壮一点。他会帮他打跑那些欺负他的人,平安夜和过年的时候在空荡的房间里向他道喜,祝他岁岁平安;在所有人蔑视他的时候,真挚的告诉他,你要相信你自己的价值,你很有价值。
      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年他们两个人就住在了一起。他爱做噩梦,谢铭知道后便把两人的床搬到了一处。他每天从睡梦中醒来,迷迷蒙蒙的睁眼,便可以看见他的铭哥哥在他的床边坐着,一双眼干净清朗,专注的看着他,眉目间流淌着的是道不尽的温柔。
      谢铭每年总要消失一段时间,满世界的去妹妹,谁也联系不上他。
      那个时候他的时间可以分为两种:有谢铭的时间和没有谢铭的时间。
      谢铭对他来说,是很特殊的存在。
      但是世事无常,十八岁那年,在他决定表露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他家燃了一场大火。等他从医院里醒来,他的铭哥哥,早已不见了踪迹。
      他的世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火灾后他终于被接回了林家。林家主动接触过他几回,都被他拒绝了。何必呢。
      林家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他难道有那个资格去说自己是林家人吗,何必呢。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后会因为一个男人向林家低头。
      这要从他遇到王决依说起。

      那是在一场商业晚宴上,他抵不过林家的邀约,最后还是去了。
      他不想出头,缩在角落里,但却不自觉的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实在是太美了——刀削斧凿的轮廓是锋利陡峭的雪山,山上有温泉,月华映入水中,荡漾出无边的温柔和神秘,那是盈盈一星眸。朱唇取了三月最艳的桃花,昳丽,却不落窠臼。刚与柔在他身上得到了平衡,皎皎出尘,婉婉动人。你可以用任何你能想到的美好词汇来形容林岁易。
      有不少人来请他跳舞,他拒绝了,不耐地皱着眉头,自己窝在沙发上,抱着一瓶酒对抗着那熟悉的来自身体的痛苦。
      今天喝多少酒这具该死的身体才不会继续痛下去?
      抬腿,迈步,抬腿,迈步,他看着一双有力的腿逐渐向他走来。
      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从光里走出来的男人,勾起来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紧抿的嘴唇溢出一点风流,整个人是体现出上流社会的内敛的优雅。他立定,微微弓腰,向他伸手,“我有这个荣幸和你跳舞吗?”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他有点激动,倒不是说他有多看得上这个人,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但是这个人,竟然让他感到不痛苦。
      没有针往他的脑子钻,没有小人拿他的肺叶荡秋千,没有器官在移形换影——那种舒爽而自由的感觉,这个男人给他了。

      他自然沉沦了。怎么会不沉沦呢?
      瘾君子遇上毒品,林岁易遇上了王决依。
      痛了十多年了,如果待在这个男人身边能带让他好受一点,为什么不呢?
      他想待在王决依的身边,他想听到有关王决依的消息,他渴望任何和王决依有关的事物。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离不开王决依了。如果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要离开王决依这件事情带给他的戒断反应比疼痛本身更让他痛苦。
      所幸王决依本人温文尔雅,就算对他没有意思,也从来以礼相待,而他便可以在这以礼相待的有来有往中得到片刻喘息。
      可是休息过后便是更加剧烈的反弹,他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想王决依随时待在他身边,他想王决依眼里看的都是他,他想王决依心里装的都是他。
      他想王决依爱他。

      那么,我先得爱上他。
      他告诉自己,林岁易,你离不开他。
      他告诉自己,林岁易,你要爱他。

      他想再反抗一次,去追逐,去爱恋,去宣告世界,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后来呢?
      炽热的少年,勇往直前,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叫人感受自己的真诚。
      桃面朱唇柔膝,昳丽的容颜,美好的□□,最是一生美好青春时,生命的深泉在他清澈的双眼中永不停息的涌流,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林岁易。
      好一番推拉,就在两人就要确定关系的时候,王决依出了场车祸。他想去看他,但是王家的人把他拦在门外,“你一个家主养的小情儿,也配这个时候来看家主?”
      小情儿?他们是正常交往的不是吗?为什么在其他人看来,他竟是落到了情人的位置?
      那个时候他想起林家,就算是情人,也该王决依是他的情人不是吗?他回国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了林家,求自己的父亲,带他去看自己重病中的爱人。
      看望回来后他发了场高烧。那之后林家突然断掉了和他所有的供给和联系,可他顾不上这个了,醒来后的王决依突然对他冷了下来。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连家里的密码,也换了。
      戒断反应卷土重来,他开始暴躁,开始愤怒,开始歇斯底里。他质问王决依。可他所有的痛苦和眼泪,都被当成了疯狂和不合时宜。

      “岁易,你冷静一点。你这个样子,像一个疯子。”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我们没有关系,不是吗?”
      “之前你自作多情,我没有好说什么。但是你不应该在我面前来闹。”
      “我只把你当成一个小弟弟,或者一个朋友。”
      “岁易,你好好想想吧。”

      自作多情吗?是我自作多情吗?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啊……
      不,没有人能让我自作多情。
      必须要离开他了,就算是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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