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雪地被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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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贝蓓佳去玉佛寺进香的几天之后，襄阳郡王府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怪事。
住在王府北苑，无人照看的疯婆子徐氏，突然失踪了。
李太妃知道了此事以后，并未动容，只是不紧不慢地说：“只不过是一个疯婆子而已，跑了就跑了，若她想要活命，自己会再回来的。”
全府上下，也都似没事人一样，就好似丢失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
除了一个人例外，那人就是小郡王朱如煜。
因为那个疯婆子徐氏，是他的亲生母亲。
她风华正茂时本是京城牡丹阁的一位名妓，容貌似花，腰肢如柳，温柔多情。朱如煜的父亲老郡王有一次到牡丹阁寻欢，和她春风一度，谁知几月之后，珠胎暗结，徐氏竟然怀孕了。
老郡王知道此事之后，甚为欢喜，他年过而立，还未有子嗣，家有正妻李氏，书香仕宦门第出身，仅生有一女，因容貌出色，德言容工样样齐全，被当时的孝宗皇后选入宫中做女官去了，想来以后也是给太子做侧妃的备选。其他虽有几房姬妾，但都无所出，所以这次徐氏怀孕，他就想将他赎回府中为妾。
正妻李氏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十分不快，便提出条件，要将新生的孩儿过继过来认为亲子，才让徐氏进府。老郡王一番思量下来，让一个烟花女子的儿子继承郡王府到底不雅，传出去自己脸上也不好看，便答应了嫡妻的请求，将新生儿过继给了李氏。
谁知，新生儿刚刚诞下几个月大，老郡王就突然染病去世，李太妃独立抚养朱如煜，将她生母徐氏关在北苑的柴房里面，每日只送去两餐粗茶淡饭，也不许别人和她讲话，渐渐的，徐氏疯了，开始胡言乱语，天天只知道用稻草扎个小孩，当作她的儿子。李太妃听说，便将北苑封住，就说里面住着一个疯女人。
这些隐事，也是朱如煜大了之后，渐渐从下人们那里打听出来的，他原本想等他在朝中根基坐稳的时候，再提将亲母接出北苑奉养的事。谁知，时机未到，徐氏却无缘无故失踪。
也许，根本就不是无缘无故。朱如煜觉得，徐氏不会自行逃离郡王府，她也没有这个本事。此次失踪，必是有人将她弄走，而弄走徐氏的唯一目的，就是勒索他。
作案的人，连郡王府这种陈年旧事都可以得知，手段干净利落，以朱如煜之见，在这个世上，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做到这点，一个是锦衣卫，另一个就是东厂。
果然不出他所料，徐氏失踪后的三日，他收到了东厂大太监刘瑾的请帖，请他去府上一叙。
接过请帖，朱如煜丝毫没有耽搁，就来到城东刘瑾的府上。
刘瑾虽然是宫里的大太监，但是在城东也买有一幢府邸，养着几个美貌姬妾，此夜一见朱如煜赶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连忙站起来迎接：“哎呦，小郡王，失迎！失迎！”
朱如煜才不理这些客套，冷着一张俊脸，直言道：“少废话，刘公公，你将徐氏弄到哪里去了。”
“徐氏？哦，你说这个疯婆子呀，她好着呢，在我府中有吃有喝，比在郡王府过的滋润多了。”刘瑾皮笑肉不笑地说。
朱如煜缓缓地坐在他的对面，冷静地问道：“刘公公，开门见山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瑾用海棠冻石杯自斟自饮了一杯竹叶青，慢慢呷了一口道：“哎呀，话说这件事，还是打郡王这里起的。想我一个去了势的废人，虽说也算是个大太监，但是毕竟还是宫里的一条狗，苟延残喘地讨生活也不容易。不过虽然是畜生，狗急了也会跳墙的，郡王不让老奴好过，老奴也自有办法不让郡王好过。”
“刘公公，你这话可说岔了，本王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了。”
“郡王爷，您是没有得罪老奴，但是您将当今圣上喜欢的女人金屋藏娇，弄得圣上日日茶饭不思，弄得我们这些宫里的奴才日日如履薄冰。郡王爷，您能够否认这件事和您没有关系？”刘瑾的黄豆眼滴溜溜地一转，眼中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说来说去，你是为了柳翠浓？”朱如煜脸色冰冷，沉声道。
“对，就是为了柳翠浓。郡王爷，老奴真是不明白，对于您来说，应该是功名利禄大如天，女人小妾如衣服才对，皇上既然看上了她，您还不松手等什么？难道等哪一天皇上发狠了将整个郡王府治罪不成？老奴也是好心，为了不让郡王爷一错再错，郡王爷也该领一领情才对嘛。”
“刘公公的意思是说，若是本王不放了柳姑娘，你就要治徐氏于死地是不是？”朱如煜一字一句地问道，指关节开始微微发白。
刘瑾笑得十分的奸诈：“郡王爷，一个疯婆子的死，您都能怪到老奴的头上，您可真会开玩笑呀。”
“……”朱如煜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郡王爷，您想呀，这柳翠浓可不是一个三贞九烈的女人，勾三搭四不说，前一阵子还协同锦衣卫沈浪飞私奔，又在暗地里勾引皇上。郡王爷您一表人才，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暗恋于您，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将大好前程付之一炬呢？反正她的心也不是您的，你将她让给皇上，以后前程似锦；您将她留在身边，什么时候被她戴上一顶绿帽子不说，还要得罪圣上，真是亏本亏到家的买卖了，您说是不是？”
刘瑾一边说，一边笑呵呵地为朱如煜斟了一杯竹叶青。
朱如煜拿起酒杯，碧绿如翡翠的美酒微微荡漾，映着他的一双桃花美目，分外冰寒刺骨：“照你刘公公的意思，只要本王将柳姑娘献于陛下，你就会放了徐氏，是不是？”
“呵呵，郡王您可千万不要这样。皇上聪明着呢，你突然将柳姑娘献上，他岂不是要起疑？再说，柳姑娘在府上住了那么久，对您总有些依恋之情，进了宫，说不定还日日思念着旧主人，圣上见了岂不是要心烦。不行，不行，这样万万不行！”刘瑾一边摇着手，一边笑道。
“那依刘公公的意思呢？”
刘瑾笑眯眯地附到朱如煜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朱如煜的双目，刹那间变得冰冷，眼角闪着凌厉的冷光：“公公真的要本王这样做？”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了。当然郡王爷也可以不这么做，想来古来做大事的男人，都心狠手辣，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徐氏，郡王爷自己不说，别人又怎么知道，死的是你的亲生母亲呢？”
朱如煜倏然站起来，背对着刘瑾，脊背傲然挺立着：“本王可以照刘公公的意思做，只要刘公公日后不后悔就行。”
“后悔，自打从小去了势之后，老奴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了？”刘瑾在朱如煜的背后冷笑着。
“很好，本王回去就将柳翠浓赶走，刘公公你当夜就放人吧。”朱如煜很干脆地接口道。
“哎呦，那就多谢郡王爷的盛情了。”刘瑾在朱如煜的背后打躬作揖，满脸堆笑。
现在谢我干嘛，等到本王将你碎尸万段的那一天，你再谢我不迟！
朱如煜在心中暗暗发誓，头也不回，就走出了刘府。
朱如煜回到紫藤阁之后，天色以晚，贝蓓佳在府里等她，等着等着等困了，便蜷缩在书房的一角睡了过去。
朱如煜看她睡得香甜的样子，心中爱怜，不由自主地伸手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
“嗯……”贝蓓佳醒了过来，看见朱如煜一脸平静的样子，微微一笑：“你回来了，喝了吗，要喝茶吗？”
看见贝蓓佳迷人的笑脸，朱如煜心中一痛，终究不是属于你的人，再心痛，再沉迷又有何用，朱如煜，是时候该悬崖勒马了。
“柳翠浓，你给我滚出去！”朱如煜冷冷地说道。
“郡王爷，你怎么了，喝醉了吗？”贝蓓佳一脸不解，前一刻朱如煜还柔情满面，后一刻怎么就冰冷似剑了呢？
“听见没有，本王叫你滚出府去？”
“小郡王，这王府本来也不是我要进的，是你设计将我弄进来的，你忘了？”朱如煜翻脸不认人，让贝蓓佳很生气。
“本王有一阵子是迷恋你的美色，但是你心思不定，到处勾搭别的男人，还伙同锦衣卫沈浪飞私奔，郡王府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
“我与沈大哥两情相悦，你是早就知道的，什么心思不定。我柳翠浓有说过喜欢你吗，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如今你觉得我丢了你的脸，你就倒打一耙，将罪名都推在我的身上，太不像话了。”贝蓓佳也是一个火爆性子，骂起人来，像嘴巴开着机关枪似的。
“一句话，你到底滚不滚？”朱如煜的俊脸，比冰玉还要透白。
“走人就走人，我明天就走，一天也不多留。”贝蓓佳毫不示弱。
“明天，谁允许你等到明天了，本王让你现在就滚。”
“朱如煜，你不能这样。如今已是深夜，外面冰天雪地的，你现在让我出去，要冻死我吗？”贝蓓佳震惊了，她没有料到朱如煜有一天会那么绝情，这不是赶人，这简直就是谋杀！
“本王不能这样吗，让你看看本王能不能？”朱如煜突然出手，把贝蓓佳像小猫一样地拎起来，就一路这样拎到了郡王府的大门口，就在这样的漫天冰雪中，将衣衫单薄的贝蓓佳扔在了雪地上。
“朱如煜，你真的这么做？”贝蓓佳被重重地摔在雪地上，抬头望着朱如煜俊美而冷酷的面庞：“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的话，总有一天，我要你付上十倍的代价。”
“哦，真的吗？本王等着。”朱如煜冷冷地说道，嘴角一丝冷酷的浅笑。
郡王府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把贝蓓佳一人关在门外，在这寒冷的冬夜，一个人躺在冰寒刺骨的雪地上，身无分文，形单影只。
小阎王说过，救了朱厚照以后，我会遭报应的，难道这就是我救人一命的报应？贝蓓佳呀，让你做滥好人，如今好了，落到这么不堪的田地。我若是小阎王，我肯定此时打心底里嘲笑你。
贝蓓佳睡在冰冷的雪地上，内心嘲笑着自己曾有的圣母情怀，并深深忏悔：这是最后一次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从明天开始，我要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付出惨痛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雪地被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