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后一个夏天 ...
-
临城。
相比较北方的夏天，南方的临城不那么炎热，烈日灼心。
而这一年的夏天，池虞一家搬到了这里。我就是池虞。
“妈妈，我见楼下有个小广场，我想去下面玩。”稚嫩青涩的我，跟妈妈撒着娇，双手还不停的拉扯妈妈的衣服。
眼神里透露着强烈的渴望。
“好好好，那你去吧，一个人小心一点哦。”
“没事的，我会注意安全的。”我大声回答着妈妈，小跑到楼下。
下面的广场，器材设施很多，很多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都在结伴玩耍，只有我孤零零的在一个人蹲在沙堆下面，手抓着沙。
“你当爸爸，你当妈妈，你当孩子。”路泽时像个小领头班子一样，对他们进行分配。
“那你呢？”其中有小朋友好奇的问他。
“我啊，我才不玩这些幼稚的过家家，我看着你们玩。”
他就像个小大人，再轻嘲小孩子的天真童趣行为。
我被他们的交流吸引了过去。
步伐慢吞吞的走过去。
胆怯的低声询问，“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后面的三个连声答应，“好啊好啊，一起玩。”
就只有路泽时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心想应该是妈妈前段时间说的，楼上要新来的邻居吧。
高马尾扎的很整齐，草莓发圈捆绑，脸上的绯红气色明显，眼睫毛长的微微眨着，天真而又可爱的棕色眼瞳，略显恐惧的眼神看着陆泽时，就好像是在等待他的同意。
毕竟他高冷的感觉给人就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平易近人。
“玩吧。”
就这样，从她的童年七岁开始，遇见了陆泽时，一直到了高中。
“妈，我不吃早餐了，来不及了。”我略显的慌张的动作，跑到玄关处抬着脚穿鞋，就背上书包出门了。
这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我还是比较期待的。
毕竟又是和陆泽时一个学校。
刚下到楼下转角，就看到了陆泽时关门的动作。
听到动静，他也是扭过来看了一眼池虞，一脸嫌弃。
陆泽时比小的时候更加有棱角，碎发遮住眉眼，灰色眼眸藏于眼睑中，鼻梁高挺，穿着校服的样子，简直让池虞迷不开眼。
“看你的头发，也是没谁了。”陆泽时说着，脚步往楼下走，轻的就跟一阵风一样，没有沉重的声音。
等到我反应过来时，整理完早上未梳好路泽时早就走出几百米之外了。
她跑着追上他，与他一起并肩前行，走到学校。
进到班级的时候，路泽时就已经受到了很多女生的关注，但是他一直摆着张冰山脸，仿佛跟谁欠了他债一样。
等到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更是潇洒自如。
而自己紧张的哆嗦个不停。
他学习很好，一直以来就是年纪里面的佼佼者，而我不是。
我从小就不是什么三好学生，学习上永远就是班级里的小透明，位于中间，既不属于上等，也不属于下等。
什么都拿不出手，就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但我心里有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
那是我深藏已久的秘密。
高中生活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就只是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上课。
所以高一马上就过了一半多了。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学校要进行文理分科了。
我因为啥啥都不好的原因，竟在这上面被难住，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了。
那天的晚上，我很惆怅，于是想下楼走一走，想一想。
自己则还是在楼下的小广场那里，坐在秋千上，两只脚在地面上踩来踩去。
脑海里都是想的“路泽时报什么科？”
他文理科都那么优秀，听老师讲理科出路多，男生一般学理科多，他肯定会选理科的。
然后就听见路泽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围主要没有一个人，安静的环境突然有声音，吓得我一激灵站起来。
而背后的路泽时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笑着。
我略显的生气，准备起身离开。
“你要报文还是理？”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波浪一样滚动进入耳膜里面。
“我想报文科。”他接着又说，仿佛是在回答我心里的答案。
而他就好像是我心里的蛔虫，懂的我所有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我喜欢他。
“为什么？”
“明明老师说了理科出路多，你为什么要报文科？”我转身质问他。
“没事，我不偏科，文科我照样可以的。”
路泽时笑着对我说，那一刻路灯的光映在了他的脸上，不偏不倚。
我就像是墙角的海棠花一样，偷偷的窥探，窥见了少年身上的光。
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我偷偷伸手去触碰着影子，暗恋啊，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连影子的触碰都要开心好久好久。
可能时间就是这样，在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它时，就已经悄然流逝。
有的时候，好的机遇就是给准备好的人。
高一下学期，不知道哪个电视剧的导演来到我们学校选男主角，而他在众多学生中一眼就看上了路泽时。
这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少年。
而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分道扬镳，不再是一路人了。
“他好帅呀，不行我好喜欢他。”
“不行不行，我快被他帅晕厥过去了。”
“真不知道他这样优秀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又不会喜欢你。”
下课的时候，我就这样听着班上的女生同学们，一直在讨论着被带走的路泽时，而我就像个旁观者，插不进一句。
于玫从教室外面跑进来，大汗淋漓的样子就像是刚跑了八百米的样子。
气喘吁吁的插着腰，呼吸着空气，我急忙给她递水，她手接住，一脸有话要对我说的表情。
而我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她。
“池虞，我给你说，就那个路泽时，听说那个导演真的选中他了，明天好像就会让他请假，进剧组。”
我心里竟有些失落，一种难过涌上心头，但我明面上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是吗，管他呢，走了也好，要不然整天催我写作业。”
我还是难掩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路泽时坐我的后面，他是倒数第一排的位置，同桌是于玫。
我是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我没有同桌。
怎么说呢？
是因为我们座位都是按照自己的成绩挑座位的，我不明白他明明学习那么好，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我问过他，他的回答是“这里方便睡觉。”
我简单的心思并没有对此产生一丁点的想法。
那天，没有了他催我写作业，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上课跑神，下课走路不看前面，被过道的同学撞，接水被热水烧手，直到于玫提醒我才反应过来，可我的手早已经被烧的通红。
我浑然感觉不到痛感。
回到家后，妈妈没发觉我的不正常，爸爸也是。
吃饭的时候，妈妈跟我说明天要去医院做检查，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汤，点了点头。
吃完饭，在写作业的时候，听见我家的门被人敲响，有微微说话声音，而我看着窗外的蒹葭，被风吹得枝干摇晃不停。
下一秒，我的房门就被妈妈敲响。
“池虞，我是路泽时。”
我就像是迷路的小鹿找到了风向标，找到了要去的归属，心情愤然变好。
他就是我的治愈良药。
他一来，我就痊愈了。
我步伐快速的把门打开，就看见他凌乱的头发，就好像是跑过来的一样。
“你怎么来了？”我还是依旧如往的口气，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肯定是来找我的。
“你们聊，我跟你爸爸出去转转。”妈妈很有眼色的带着爸爸离开。
我不知道我们俩属于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也不是，好朋友也不像，应该就是同学，邻居关系吧。
我毅然转身走到学习桌旁，坐到了椅子上。
他跟着我过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我们俩都默不作声。
“你作业写完了吗？”路泽时微微开口，问着我。
他眼神带着些悠哉，还是一如既往地痞。
“当然写完了。”我骄傲的回答他，就像是小学生怄气。
“你真的被选去拍电视剧吗？”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即使我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但我就是想从他口中听到那句肯定的话语。
“嗯，明天。”他潸然点了点头并回答我。
“那学习怎么办？”其实我担心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学习问题，毕竟他是个天才，我只是担心能不能明天见到他。
“我可以自学，导演说他会帮我找个老师的，你担心什么，三个月就好了。”他满不在乎的说，口气轻松。
而我却难以接受。
三个月不见面，很难熬的对我来说。
“那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你。”我竟问些很弱智的问题，
但他都一一回答。“是啊。”
“那你可要好好拍，到时候我会看的。”
“好。”
那个夜晚，现在想想，我已经想不清是阴天还是晴天，天上有星星还是月亮，但我只记得他耐心回答我的样子，以及眼睛里散发的光芒。
他告诉我要给自己信心，你远比想象中优秀。
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顿好吃的，不行两顿。
而我却很想说，天天不见到你我会不开心的。
但我不敢说。
其实我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所以本来我们在北方农村住的，镇上的医院技术不先进，治疗水平也不高，爸爸妈妈为了我才说要搬来临城的，这里的医学水平发达。
小的时候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病，总会好奇的问着妈妈。
“妈妈。什么是心脏病啊？”
而妈妈的每一次回答都是“就是您胸口的位置会很痛，不过没事的，你只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勇敢的小孩，就是考验你的勇敢，然后克服疼痛哦。”
到了长大以后，我才知道，这种病一点也不好。
突发时间不确定，整天都要提心吊胆的，以及还要每个星期去医院检查。
但这些我从不对别人说，路泽时我也没有提过。
而且我知道，这种病活不过几个年头，甚至说我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老天眷顾我了。
从来不参加学校的运动会，以及重大活动之类的。
路泽时问过我一次。
我的回答就是我腿有毛病。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我的谎言，但我知道谎言终究抵不过时间的考验。
隔天跟妈妈和爸爸去医院检查，我的病情听说恶化了很多。
医生让我多加小心，尽量情绪上和行动上不要有大幅度的变化，等到有合适的心肺，一定要做心肺移植手术。
但是我从小学等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合适我的心肺。
我在想，是不是老天不让我活太长，还是我命数本就短。
没有了路泽时的校园，显得更加枯燥无味。
整天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但我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的变化。
下课后，我刚准备要去厕所，然后就听到于玫跟另外一些同学的惊叹，以及我想听到的话语。
因为学校还没开始查手机，所以同学们可能有的会偷偷带手机，但是我没拿，感觉有些危险，被老师发现的话妈妈爸爸就该生气了。
我觉得因为自己的病爸爸妈妈都已经够困难了，我不想再因为学习或者在学校里违反纪律叫家长。
“路泽时拍的电视剧竟然有路透了唉、”
“他好帅，生图依旧这么抵不过他的帅。”
“我觉得这个女主好丑，都配不上路泽时。”
“我也觉得。”
“那你也当不了女主角。”
我的脚步停在了后门口的位置，迟迟挪不开脚步。
耳朵里都是他们谈论路泽时的言语。
脑子里瞬间乱如麻，我和他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可过去快一个月了。
原来这么快。
回到家后，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拿手机去搜，但她不知道在哪里看。
他们高中是有贴吧的，所以在那个上面路泽时的照片已经被同级的同学传疯了。
一张张他的照片，她一张张看着，并且还小心翼翼的保存在自己的相册里。
照片上的少年，好像变样了，又好像没有。
大概率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见的缘故吧。
那天晚上，她收到了路泽时□□发来的消息。
他的头像是一条小粉鱼，从他注册这个账号开始就没换过。
我嫌他头像难看，都说了好几次，他就是不换，我也懒得说了。
他的昵称叫哲思。
他说是他名字的高级称呼。
哲思“考试怎么样？”
我“还行。”
哲思“进步了没？”
我“没有。”
哲思“我会提前回学校。”
我“嗯。”
我们两个就好像除了学习，别的都不会提。
那天我其实很想跟他说，我看到了他的照片，我还想告诉他，你变瘦了，要记得多吃饭。
但最终我所有的想说的话全都只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嗯字。
神明倾听着众生的爱恨嗔痴，却没人明白她的孤独。
之后的每次聊天他都是问我学习的问题，我有时都很烦他，但还是忍不住去看他的照片。
记得上初中那一次，我们去外面玩，然后他的手机找不到了，非要用我的手机打个电话，我不想给他，准备自己操作，但他非要过来抢我的手机，我藏到怀里不给他。
其实我不是不想借他手机，我只是不想让他发现我的秘密而已。
我的屏保是他的照片，就连密码都是他的生日。
那张照片是他□□空间的一张证件照，是他办身份证时候照的。
我偷偷将他保存起来，当做我的屏保。
每天看着，我就会开心好久。
我好像比医生说的年纪活的更久了，本来医生说我活不过十五，但我现在就是十五岁了。
并且再过几天就是十六岁生日了。
突然莫名期待我的十六岁，因为我期待路泽时送我的礼物。
我们两个每年都会给对方送礼物。
他每次送我的都很有深意，我一般都不喜欢，但还是收藏的很仔细，生怕弄丢。
这个习惯好像是从五年级开始的。
第一年，我送的他一个小熊玩偶，他嫌我送的幼稚，嘴上嫌弃，但是还是收下了。
他送的我是一个草莓发卡，我喜欢的都不舍得戴。
第二年，我送的他一个变形金刚，那是我拿我所有的压岁钱买的，它好贵，但我还是买下送给他了。我见他笑的合不拢嘴，心想他应该是喜欢了吧。
他送的我是一条很漂亮的白色公主裙，我喜欢的也是舍不得穿。
第三年，我们上初中了。
很多事情都在慢慢变化，以及身体上性格上也有了一些变化。
他送的我是一条项链，上面是小鱼儿的图案，我带上就觉得好好看。
我送她了一条围巾，那是我一个个晚上熬夜的成果。
第四年，他送的我是一个数独，他说解出来就是生日礼物。我既开心又生气，因为我是不可能解出来的。
我送的他是一套白色3号数字的球衣，他以前说过他喜欢三号。
他很开心，并且只要打球就会穿它。
第五年，他送的我是一套五年中考三年模拟的资料书，我生气的三天没跟他一起去学。
我送他的是一副护膝，因为他打球总容易受伤。
我们就是这样，陪伴了对方一年又一年。
两个多月不见的他，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了。
那种喜出望外的兴奋，不是一顿好吃的或者好玩的可以解决的。
那天一起回家的路上，她听到了少年的梦想。
少年不知是在剧组经历了什么，亦或者是本就是年纪的增长，他的脸上稚嫩略微又添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
“池虞，你的梦想是什么啊？”他扭过头来问我。
傍晚时分的黄昏，不是白昼亦不是夜晚，是我努力却看不清你的脸，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我顿了顿，没有作答。
可能大概是我知道自己生命不会太长久，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没什么梦想，我就希望我们都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了。”我笑着回答他。
“那你呢？”
“你的梦想是什么？”我追问他。
他倒走着，我一直看着他的脸庞。
“我长大之后想要做一名演员。”少年碎发遮住眉眼，意气风发的诉说，夕阳的光影打在他的头上，顿时散发着光芒。
“你一定可以的。”我对着他说。
我不问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他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我进到剧组，我就感觉我是喜欢那个氛围的，有好多那些老的艺术家前辈，他们演的都超级棒，并且我演的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他们都会指导我。”
“我就发现我越来越喜欢演戏，我觉得那是我平时为展现的一面。”
“在那里，我可以用剧本里的情绪去抒发我的真实情感，表达我想表达的东西。”
梦想是梦里想做的事情，醒来之后要努力去实现。
他在向我解释着他的热爱。
而我一直在默默倾听。
虽然现实是黑暗的，残酷无光的，但是总有个地方光是溢出来的。
少年的梦想，像海天相吻的弧线，可望不可及。
年少时夸下海口的梦想，有的可能会随风吹散，有的可能会自然而然忘掉，但我坚信路泽时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因为光是这个人，就足够信任了。
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由路泽时主演的那个电视剧在电视上播出，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半。
我激动的那天连去医院做检查都跟妈妈找借口，说不想去。
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画面。
而他也是，在家电视机前坐着等待。
所有的忐忑不安，一瞬间都涌上心头。
路泽时害怕自己演的不好，被观众唾弃，谩骂。
其实我也是担心这个。
娱乐圈多少演员因为演技不好，被网友拉踩，还有的是不是科班出身，被观众嫌弃。
但是电视剧播出后的反馈，并不是如他们俩所料。
很多观众都很喜欢路泽时，在微博上也是引起众多好的反响。
那个时候其实我是很开心的。
但又有点不开心。
开心的是他朝自己的梦想又进了一步，但不开心的是自己可能要离他越来越远了。
距离拉开是一定的事情。
那天也是我的生日，他约我去游乐园玩，有好几个路人都认出他，急着要和他拍照。
那个时候的他，笑的格外的阳光，那个时候我越发觉得我和他的距离已经开始拉开序幕了。
晚上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回家，我个子很低，高一即将升到高二的我身高才150，妈妈说是因为我得病的原因，导致我发育要比别人慢的多。
他一米八的个子，从我的方向，必须仰视才可以看到他的脸。
下颚线就好比是画上去的，分明显著。
“祝你十六岁快乐，池虞。”我正看着他的时候，他突然侧脸对我说。
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项链，上面是一个人鱼，只不过是一半的形状。
我突然有点开心不起来，因为他送过我项链，也是小鱼。
但我还是开心的接受了。
心想可能是他太忙忘了吧。
“谢谢。”
从那天之后，他就开始变得很忙，因为他长得好的缘故，所以自从那个电视剧播出之后，很多广告商以及电视剧的导演都会来找他。
而我也一直鼓励他，去勇敢的追梦逐飞。
我希望我的少年可以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行，永远不要回头。
去追去闯，去乘风破浪，就算鞋很脏，也笑的像国王。
去疯去狂，去变成星光，少年只属于远方。
高二一年里，路泽时都没有来学校，我们一年里也只是见了手指头能数过来的次数，但是他依旧会在我生日的时候陪我一天，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在想，你说是不是他也有点喜欢我？
但这种念头一出，我就打消了。
因为我什么都不好，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我是吧。
学□□，相貌平平，而且还有先天性心脏病，稍一不慎，就要和他说再见了。
所以，我还是继续当一个默默喜欢他的人吧。
高三那年，他回过家一次，戴着口罩，戴着帽子，一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我知道原因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了很多粉丝，不再是我认识的路泽时了。
他跟我说他要报“中央戏剧学院。”
还说让我一定要报北京的学校，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但他不知道，我连能参加不能参加高考还是一件不可知的事情。
因为上个星期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的寿命已经不长了，而且还说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即使是有好的心肺，移植上去也是徒劳无功。
我对此毫无情绪波动。
毕竟我自打小就是一个懦弱的小孩。
对什么都抱着消极心理。
“好。”我还是答应了他。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最大的勇敢。
我不想让他看出来，我的身体变化。
但是眼尖的他还是看到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低头看着我，那一刻我们离的很近，两厘米的距离。
但是我感觉我们心里差之千里。
“我没事，就是昨晚上没睡好。”我故作镇定的，撒着谎说。
“你可要好好休息，再过几天就要高考了。可不敢掉以轻心。”
“那我走了啊。”
“好高考加油啊。”
“高考完我回来找你。”他一步三回头的对我说，我在家门口一直看着他下楼，他的背影我看了好久好久，生怕我自己会忘记。
就好像前一段时间他唱的那首《舒适圈》里面的歌词一样，“我追世界，你追逐我背影。”
直到楼梯里没有声音的时候，我身子一下子跌倒了地上，软的像一滩泥一样。
要不是为了不让他看见我的样子，我故作坚强的面对他，其实早就咳嗽的厉害，身上也是水肿的面目全非。
但她刚刚硬生生憋着气息，不咳嗽，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他对话。
所谓容易钟情的人，就像是无酒量的贪杯者，酒醉不休。
其实自从高三之后，我就已经在医院里了。
爸爸妈妈为了不让我那么痛苦，就一直让医生对我进行药物治疗。
我整天在病房里看着关于路泽时的电视剧，想念着隔着屏幕的他。
高考的前一天，我求着妈妈要寺庙祈福。
妈妈拗不过我，最后答应我了。
妈妈扶着我千疮百孔的身体，带我走进了正殿里面。
庙里烟火旺盛，众生祈求平安，神灵听着碎碎细语，抬眼是风情万种的人间，闭眼是往昔，一年又一年。
强忍着痛苦的我，松开了妈妈的手，跪在垫子上。
闭上眼，双手合十，心里默念。
“佛祖在上，小女在此祈愿，虽小女命数不好，未能看尽世间繁华，体验世间百态，但我希望我的少年当逐星光，年年岁岁如愿以偿，前途坦荡再无风霜，走的路一定要人声鼎沸，兴致盎然的与世界交手。”
路泽时，得偿所愿对你来说，好像就是为你而创造的词汇，你就该什么都得愿以偿。
她知道路泽时所有的努力。
因为没有科班出身，年龄不管是经验还是标准都达不到同行演员的高度，但他每天背剧本，看相关纪录片，去找老师学表演，向那些老前辈请教。
有一个剧本是一个会唱歌，弹吉他，弹钢琴，跳街舞的少年，他硬生生用了两个月学会了这些才艺。
每次接一个剧本，他就要多学很多。
他累我都知道，从他每回回来见自己都强忍着不表露出来，但是其实我都知道。
我是他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也是众多粉丝里的一个。
可能会比他们幸运一点，就是我和他有过美好的童年，不幸运的也是我，我难以表达的喜欢。
高考临近在即，他只用了三个月学会了高中的全部课程，我看过一个他的采访。
记者问他假如有一次机会，让你重新选择的话，你还会选择做演员吗？
他笑着，不过那种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而是一种牵强的笑。
“我还会选择做演员的，因为我不想辜负喜欢我的人，以及鼓励我的人。”
其实那一刻，我的心里有点窃喜的。
因为他把我划分成了他的后盾。
而他是我藏在伟大友谊下的无望爱人。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假如我没有得病，会不会我真的可以如愿以偿？
怎么可能是吧，老天就是这么捉弄人。
我不想做说话不算数的骗子，但我还是做了。
高考完之后，我就离开了人世。
可能是我太痛苦了，我实在是忍不了这些疼痛，最终，在某个无人知晓的瞬间，心里的疼痛像水渗入沙子一般消退了。
痛不在了，去到了很远的地方。
都说爱是勇敢者的游戏，但我是胆小鬼，是懦弱不敢面对困难的人。
我不急，但命运急，这是命运的脾气。
我没有高考，也没有等到他来找我的时候。
但我是开心的离开这个世界的，在那个蝉鸣声不绝的夏天，我遇见了他。
以至于后来的一个个的夏天里，都有他陪伴我左右。
即使是我生命里最后的一个夏天，我依旧喜欢我的少年。
而我是这些美好时光里的解释者。
最后该怎么祝福你好呢？我的少年，路泽时。
思来想去，还是祝你永远勇敢敞亮。
青春大概就是从未拥有过你一秒，却感觉失去过千万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最后一个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