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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刘晏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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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已经将樊恪清拿捏在手里,宋疾心中依然没有底气。
他勒着樊恪清慢慢朝后退的同时,还在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依照方才的站位,宋疾与樊恪清是背对一间粗糙搭建的木房而站,他并不知道这房间的背后是否也有兵患,同时还要提防说不定会突然有人跳下的房顶。
庞讯裸露着的粗壮长臂伸长一捞,便将地上蜷起的岑娘子拎在了手里,他目光先在萧翊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瞬,转而对宋疾呵道:“我劝世子将长剑放下。”
宋疾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微侧着头对萧翊小声说道:“萧翊,躲到我身后来。”
庞讯皱眉,将手中所握着的砍刀竖放在地上,“世子,弓箭无眼,你不要逼我。”
这话不像是在提醒,更像是在警告。
宋疾眯眼看了眼太阳所在的位置,他在心中掐算了片刻,猛然将长剑往后抵了一毫,锋利的刃直接将樊恪清咽喉处破开了一道细微血痕。
他警惕地看着庞讯,“哦?你大可以看看是你的弓箭快,还是我的手速快。”
庞讯抬手往下做了个压的动作,他朝后退了半步,将还在小声呜咽的岑娘子扔在脚下,“我家将军早就说过你投他眼缘,那话并非是假的,之所以让你在他们两个之间做出选择,也只是想代你师父教导你为将者的无奈之道。”
樊恪清双手抬高至头部两侧,上半身朝后仰着,脸上有好几处烫伤,左眼尚且还未睁开。
宋疾冷笑一声,他下巴离樊恪清的肩颈只有一寸,目光像极了话本里在夜晚生啖人肉的厉鬼,“为师?他也配?”
“庞将军,听起来你似乎是生得一副魁梧凶恶的表象,内心却如活菩萨一般呐。”宋疾嘲讽道,“那十年前你们夺得郇鲂时,你怎么不如此劝告樊恪清,反而任由他将城中百姓屠戮殆尽呢?”
萧翊怕宋疾盯不过来,主动背对背站着,他一手忽然朝后探去,抓住了宋疾的衣角。
他疲惫的语气中还透露着一点凝重,“哥哥,房屋上已来了弓箭手。”
宋疾一愣,刚想胁着樊恪清退到木房里,樊恪清就忽然大笑起来,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命悬一线似的。
“萧翊,萧翊,萧翊。”
樊恪清疯魔似的重复了几遍萧翊的名字,“萧岷川可曾敢在你面前提及刘晏之?”
刘晏之?
宋疾留意着周遭的举动,心中升腾起厚重的困惑来。
刘晏之不是当今皇后吗?萧岷川为何要在萧翊面前提起,又何来不敢提这一说?
宋疾很明显的感觉到,在樊恪清说出“刘晏之”三个字后,萧翊捉着他衣角的手就松了下去。
还没等宋疾在心中想出个因为所以然来,樊恪清就继续说道:“你又可知道陈泰和?”
陈泰和?
这又跟陈泰和有什么关系?
“萧翊,你倒是说句话啊!”樊恪清哈哈大笑,“刘晏之是我北齐多位良人爱慕的将门虎女,一意孤行嫁到你们大梁却落得了眼下这番境地,不知道算不算是她活该呢?”
“萧翊,你亲眼见过刘晏之吗?她是不是已恍若疯妇?吓人得很?”
“萧翊,你是不是还尚且什么都不知道,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就认下你这个乖侄儿,好好跟你讲讲当年的事。”
宋疾与萧翊的后背是紧紧相贴着的,也正是如此,他才明显感受到了萧翊正在发抖。
宋疾骤然慌乱起来,他狠狠压着樊恪清的臂膀,“你给我闭嘴!”
“你让他说,哥哥。”萧翊的颤抖停了下来,声音显得异常平静,“樊恪清,我知道的不比你少,你如果觉得三言两语就能让我丢盔弃甲,那就太小看我了。”
宋疾完全想不到事情竟然能发展成这样。
先是剿匪遇见北齐的将军,又莫名听了这么多东西。
宋疾后背一轻,萧翊忽然站到了樊恪清面前,与他们面对面地站定。
庞讯做了个手势,四周围着的士兵便都暂且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萧翊微抬下巴看着樊恪清,勾唇笑起来,“跟你朝思暮想的人儿长得像吗?”
宋疾直直盯着萧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多看几眼吧。”萧翊下颌微收,自下而上地抬眼看向樊恪清,清浅的双眸中带着恶意的怜悯,“她的脸已经被自己毁了。”
宋疾虽不明白这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却能从樊恪清发抖的臂膀中看出,这是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樊恪清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小畜生。”
萧翊完全不为所动,“樊恪清,你大概不知道,她最恨的不是我,也不是萧岷川,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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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茂密的丛林旁,单津恙腰间斜挎着一柄长剑,指上坐落着一只脚带红绳的灰椋鸟。
他腰脊挺立,另一只手牵着缰绳,正骑在匹红棕马匹上,身后还跟着密密麻麻的披甲将士。
单津恙有点狐疑地看着某个方向,抬手将灰椋鸟放飞的同时便驱马长奔起来。
一位副将朝他喊起来,“要是我没记错,再往那边不过十里的距离,就到了悬崖边上了。单少爷,您确定是跟着那鸟往这边走吗?”
单津恙言简意赅回答:“是。”
灰椋鸟是他们在游圣山上一手训练出来的,灵性堪比鹰隼一类的禽类,既然能从宋疾那飞到这里找到自己,那便断然不会出错。
更何况,他们此前已在不远处发现了破烂木房,也能依稀辨认出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如今,只要快些找到宋疾便可。
单津恙夹紧马肚,随着灰椋鸟掠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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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疾看着萧翊与樊恪清对峙一般的互呛,脑海中紧绷的弦都断开了。
他有种无法形容的,危机解除的感觉。
宋疾看着萧翊的面容,心中思绪万千起来。
从某种角度而言,“宋疾”在《梁皇是怎样炼成的》里可以说是无足轻重这样一种角色,也就是说,他本人对于剧情几乎毫无推动作用,只是作者提到了一个人名而已。
所以按理来说,前期的剧情不该有这么大的变化才对。
在原著中,宋疾记得清清楚楚,单津恙在游圣山学武期间,樊恪清绝没有过边境线到了秋羌峰装匪这一事件。
这是因着被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而产生的效应。
宋疾试图反推这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究竟为何,最终也有了答案。
是萧阔与萧翊来到了游圣山。
不。
或许更为靠前。
是自己与萧翊产生了联系,这在原作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两人的立场是不同的。
宋疾眸光流转。
他错了。
他曾以为樊恪清掳岑娘子上山,目的是自己。可现如今凭借着眼前这一幕来看,樊恪清的行为之所以脱离了原作,是因为萧翊来了。
“报——”
一名士兵从不远处的土坡跑下,凑到庞讯跟前说道:“南边和西边都来了大梁的军队,他们呈包夹之势,正往这里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