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论破2 患病人》KurojimaArashi

2、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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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岛岚觉得自己得了病。
　　当指尖开出了第一朵樱草花的时候，黑岛岚小心翼翼地将它摘下，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怎么会突然开出樱草花呢？
　　她思索着，可大脑却无端地一阵刺痛，然后出现了某个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
　　她感觉自己不太对劲，也许是从某一天开始，她的记忆就在不断衰退，衰退，如同退潮一般，大脑如同乱麻一般搅和在一起，闭上眼，她能看到缠绕着的藤蔓不停地交织生出了碧绿的叶子……现在已经长出了许许多多的花骨朵。
　　……是即将开放的花骨朵。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已经不记得了，她翻身下床，对着梳妆镜照了照，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异样。
　　也许是出门巡查的时候无意中刮到身上的小花吧。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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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巴沃克岛的巡查工作并不是很忙，或许是苗木、宗方还有Zero为他们打了掩护，这座岛已经不会标注在任何一张地图上……也就是说，现在这里是安全的、只属于他们18个人所在的小岛。
　　……如果真的可以被称为18个人的话。
　　她在巡查的时候碰到了七海，那家伙换了一副身体，看上去莫名有些神清气爽，身边还总是站着日向……幸亏灵魂保留了她的思维，不至于让她在失去大脑和心脏的身体里一无所知地活着。
　　“你看上去状态有些糟糕，黑岛同学。”
　　七海轻轻皱起眉头，看了看黑发少女，少女没有搭理她，只是无声地转过头，望向海面。
　　被污染的水源已经在逐步净化，也许在不久之后，大海依旧会变成原来的那种带着亮闪闪的浅蓝色吧。
　　“……我没事。”
　　“……狛枝同学也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天气都不出门了。”
　　“……狛枝同学？”
　　她当然没有忘记这个名字，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掉这个名字，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无法想起男生的模样，只能感觉到一团雾蒙蒙的白色影子……接着是胸口和大脑接连传来的剧痛。
　　“黑岛同学……你怎么了？”
　　等到七海握住她的手时，黑岛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伸出手抱住了头，她自觉失态，于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有什么事，还是要和我们说，毕竟我们的话……”
　　粉发的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千言万语，一切的矛盾都已经化为虚无，谁对谁错，谁又能判个明明白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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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查结束之后，她觉得头脑胀胀的，于是准备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心脏的绞痛还在继续，伴随着头脑越发地肿胀……感觉不久就会这么裂开来，然后炸出一朵鲜红色的花。
　　那时候的她也只能变成花肥了吧。
　　新鲜空气没有呼吸到，她却只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最后也不得不就这么停了下来。
　　她昏昏沉沉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狛枝凪斗的家门口，他的门牌上还挂着属于他的像素小人，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
　　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忘掉狛枝凪斗……因为那是她喜欢的人……一直以来都只是她喜欢的人。
　　她想着。
　　只是不知为何，当那种“喜欢”的感情从脑海中出现时，她就只感觉到蚀骨的疼痛席卷全身……就好像有什么在不断生长、缠绕，要将她的身体生生撕裂。
　　我大概是病了，可究竟是什么病，她并不知道。
　　……也许是名为“思念”和“喜欢”，无法医治的绝症。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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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门口，想着到底要不要这么进去。
　　七海说狛枝也不喜欢出门，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他很弱。
　　黑岛想着，既然来了，那么就进去一趟，稍微看看他也不是不可以。
　　她伸出手。
　　可手还没有触到门把手，门就自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来的白发少年。
　　“……你怎么来……咳咳……”
　　她看见男生捂着嘴咳嗽，手中突然多了几片洁白的花瓣，可下一秒便仿佛只是错觉，手中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明明看起来更严重了。
　　她心想，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男生的脸。
　　“……你，得了花吐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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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岛岚其实并不擅长打直球。
　　但现在，线索显而易见地摆在眼前，她也没有道理无视，更何况这家伙想要隐瞒的技术实在是差到极点。
　　……他有暗恋的人了啊。
　　她心想。
　　白色的花瓣，也许是白玫瑰，也许是白梅花，也有可能是百合。
　　她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却抵不住那由内而外，蚀骨的剧痛，明明已经靠的够近，可那份疼痛却没有半分想要停歇的意思。
　　……他喜欢着谁呢？
　　她不知道，岛上一共就这么多人，也没见过狛枝和别的女生有什么亲密的接触……他一向是和他人保持距离，总是就这么彬彬有礼的样子。
　　虽然如此温柔，但也无法靠近……纵使她喜欢着他……也是如此。
　　“……”
　　男生没有说话，原本温和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她只看见狛枝摇了摇头……然后便又是沉默。
　　他们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夕阳缓缓地落下去，坠入地平线，消失得一干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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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能从狛枝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想着明天再去，显然狛枝不肯出门是因为得了花吐症。
　　也许还需要旁敲侧击一下其他女生……甚至男生……至少要知道谁才是他所心爱的那个人。
　　……她先排除了自己，事实上，就算过去他们有过各种各样的纠缠，可最终回到现实的时候，也只剩下了点头之交的平静。
　　黑岛躺在床上，数着岛上一个个原本是她同班同学的家伙。
　　七海心悦于日向，就连原本扮演七海的AI也经常叫嚣着要和日向在一起，日向虽然没有明说，可看起来也在好好守护七海，左右田总是老样子追着索尼娅，而索尼娅更喜欢和田中待在一起……其他的人几乎也总是几个人几个人组成一对……一时间她竟不知道哪位才可能成为狛枝喜欢的人。
　　夜幕袭来，连同夜幕一同带来的是困意，她闭上眼睛，也许有些事情需要第二天再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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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岛岚很后悔在那一晚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因为到了第二天，她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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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海领着罪木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她的房间，却发现查不出半点病因，可是她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只剩下蚀骨的痛意，就好像那株梦中的植物慢慢化作实体，正准备冲破她的眼睛，将她的眼球慢慢溶解，最后长出花苞，开出鲜红色的花朵。
　　我大概得了小说中才会有的赤花症，我得得到狛枝的恨意。
　　她想着，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身边的罪木已经急得哭了出来，七海还在焦急地跺脚，索尼娅和小泉也一脸担忧，连平时吵闹的西园寺和澪田也噤了声，可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男孩子们都站在门外，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呢？
　　她想着，挣扎着看向门口，可是门就这么关着，胸口和大脑依旧在不断地刺痛着，疼得她满头大汗……也许这恰恰预示着那个家伙就在附近……他就站在门外吧。
　　她只是这么看着，却感觉右眼没来头有些模糊……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病得这么重。
　　如果得不到他的恨意……她应该会死。
　　她想着，慢慢地抬起手，又轻轻放下。
　　……可是啊，被他所恨，应该会比死还要难受。
　　黑岛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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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因为总是待在她身边也没有什么办法，到了晚上，留下看护的罪木，其他人也离开了黑岛的房间。
　　并不能怪罪木，或许是性格所致，她能听见罪木小声的哭泣……大概因为她可能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她能感觉右眼正在溶解，心里暗暗吐槽怎么总是和她的右眼过不去……之前在程序里也是被炸瞎了右眼。
　　溶解之后，那根花枝就会伸出眼球，然后开出一朵鲜红色的樱草花……到了那时候，她就会死。
　　哭声停了。
　　或许是因为视力的减弱，她能敏锐地感觉到什么……所以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床边正靠着一个人。
　　白发的少年正背靠在床边，就这么坐着，依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或许是累了，所以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本就是得了病，还特意待在她身边，真是辛苦了。
　　她歪了歪脑袋，却看见阴影之下，男生盘坐着的腿上落下了白色的花瓣。
　　……白色的花瓣啊。
　　她无声地挣扎着，试图上前再仔细看一看，那花瓣上渗着红色的血迹，而她小心地挪动身体，最终看到了，那落在他腿上的花朵。
　　“……！”
　　她瞪大了眼睛，忍受着眼眶传来的剧痛，感觉浑身都快散了架，那植物的根须正伴随着她激烈的情感不断地伸缩缠绕，几乎生生破开她的皮肤，将她整个人扯成几段。
　　……为什么……偏偏是铃兰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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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不住笑了。
　　无声的笑意爬上了她的嘴角，伴随着更加激烈的剧痛，她轻轻地挪动着已经几乎无法行动的身体，接着“扑通”一声从床上摔了下来。
　　这声响并没有惊动狛枝，白发少年的脸色看起来也格外苍白，大概是被病痛折磨……他的嘴角还渗着血迹。
　　……
　　……她大概是活不了了。
　　可是她依旧很高兴，高兴到几乎忘却了身体内部传来的剧痛，她小心翼翼地爬到了狛枝身边，用尽全力抬起身体，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少年苍白的脸蛋。
　　或许是感知到了女孩的触碰，狛枝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接着睁开了眼睛。
　　深绿色的眼睛失去了神气，可在她的眼中依旧是如此温柔，如此美丽。
　　她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就这么扑进了少年的怀里，可身体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知觉了，她甚至感觉右眼的眼眶中正长出一枝花骨朵，正在慢慢地开出一朵花。
　　黑岛挣扎着抬起头，在少年的唇上亲亲啄了啄，接着是极其生涩的吻。
　　……啊，应该算是初吻了吧。
　　黑岛心想，闭上了眼睛。
　　就让我最后沉溺在这种痛苦与幸福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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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天亮的时候，白发的少年睁开了眼睛，喉咙不再因为花瓣而拥堵，他的病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好了。
　　他垂下头，却看见黑发的少女就这么闭着眼睛躺在他的怀中，她的右眼正怒放着一朵赤色的樱草花。

　　END.

作者有话说

　　想到什么时候更新就什么时候更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