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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心思斗鬼胎 ...

  •   白玉堂快马加鞭向北方宋辽边境疾行,一路上并未特意打探展昭与杨宗保形迹。这两人已先行数日,若再多费力气去探查,怕是更难以追上。白玉堂细细盘算,此去边境途中有三处是必经之地,平安镇、湖青山与落雁谷,便先朝那平安镇赶去。

      好在他平素走南闯北四处游荡,北方也来过数回,曾由位皮货商人指点了条近道。此时白玉堂弃了官道一头扎进山林,披星戴月连赶三天路,第四天破晓之时绕过个山坳,已见着林中小路蜿蜒伸展,远方房屋隐隐可辨,路边界碑上,‘平安镇’三字赫然在望。

      白玉堂一振马缰刚要进镇,忽听林中一声马嘶,跟着一人喝道:“快走!”紧接着林中冲出一匹青鬃马,马上少年锦袍金冠,不是随展昭出城的杨宗保是谁?

      白玉堂大喜,他本以为非得到湖青山才能赶上展杨二人,不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大笑,掉过马头一拦:“呔!哪里走!”

      青鬃马长嘶立起,杨宗保急忙收缰,定睛一看,怒道:“又是你这讨厌的大叔!”

      白玉堂脸一沉,训道:“我乃陷空岛锦毛鼠白玉堂,叫五爷!”

      杨宗保勃然大怒,叫道:“你小爷我去你五爷的!”学的是粗豪汉子作派,只可惜声音太嫩满面稚气,外加不伦不类的叫骂,实是好笑多于好气。

      白玉堂哈地一声喷出来,笑得直不起腰,颤颤巍巍伸出马鞭点着杨宗保道:“你这小子真真好笑……五,五爷教你,耍狠要称‘你爷爷我’,不是‘你小爷我’……骂人该骂‘去你大爷’,没,没什么‘去你五爷’,哈哈……乐死你五爷,也算功德无量……”

      笑声连绵不绝,人在马上东摇西晃几乎跌下去。惹得杨宗保涨红了脸,大喝:“吃你爷爷我一枪!”银光一闪,长枪骤然而至,这回用词倒是十分贴切。

      白玉堂见他手一拧一抖,便知又是那招“金鸡乱点头”。笑道:“乖徒儿,学得真快。”勒马侧身闪避,长剑剑鞘疾点杨宗保左手手腕。

      杨宗保变招倒也迅捷,当即松开左手,右手向后一抽,长枪滴溜溜滑至枪尖就势转个圈,枪尾化招棍棒向白玉堂打去。

      白玉堂挥剑挡开,侧耳听林中打斗声愈演愈烈,料想定是贼猫挡着敌人让杨宗保逃命。他当当荡开杨宗保两枪,道:“点子手硬,你要展昭丢命么?”

      杨宗保一愣,叫道:“去你大爷的点子!”银枪挥动又急攻上来。

      白玉堂暗道我怎糊涂了,跟这小子讲江湖切口,大声道:“敌人厉害,御猫要成死猫啦!”

      杨宗保又是一怔,嘴上仍叫:“你才是死猫!”手上却缓了,不住向后边林子看去。

      白玉堂横剑压住枪身,笑道:“敌人有很多罢?你展大叔双拳难敌四手,要糟糕也!你收手,我就去救你展大叔。”

      杨宗保攻势一滞,面现犹疑之色。白玉堂又道:“贼猫定说要你先走,他随后就到罢?可现下他出不了林子了。五爷我功夫好得很,救一只两只官猫还不放在眼里。你再要纠缠,可害了他了。”

      杨宗保皱了皱眉头,手一抬收回银枪,拨转马头朝林子奔去。白玉堂紧随其后,心想我随口说了几句这小子居然信了,头顶着黄花嫩得掐出水,天波府如何教导出来?

      他却不知杨宗保听他说展昭出不了林子便急了,怎能只顾自己逃命?横竖要冲回去,这个白衣大叔是好是坏也顾不得了。

      两骑一前一后,杨宗保当先冲回林中,不多时便听他大叫:“放开展大哥!”白玉堂落后几丈听得真切,心想贼猫被捉了,妙极妙极!待五爷将他救出,看他还有何面目在爷跟前称猫”。想到此他气沉丹田,威风凛凛大喝一声:“陷空岛白玉堂在此!猫大人,且看我救你!”喝毕抽出画影,双脚离鞍冲天而上,如雪鹰振翅般凌空出击,向林中直扑而去。

      哪知刚扑进林子举目一望,差点气歪了鼻子。只见林中七名黑衣人挥刀围攻一名蓝衫男子,正是展昭。但见他一柄长剑挡住七人去路,剑法步伐丝毫不乱,一派渊停岳峙,哪有半点被擒之窘态?倒是那七人久攻不下,渐显焦躁,不住抢攻,却被展昭长剑上下翻飞,将左右两边之人各自向中间驱赶,渐渐将七人围于剑光所织大网之中。

      白玉堂看得好不气闷,直似一拳打在棉花里。先前大叫唯恐不响,此刻却盼林中打得热闹,无人听见他喊。那展昭哪里需要人帮手?真真自讨没趣。

      正不自在,又听杨宗保大叫:“放开展大哥!缠着他做什么!”便要冲上前加入战团。

      白玉堂这才明白他先前只看到展昭被围便大呼小叫,害自己白欢喜一场,更是郁闷之极。一剑把杨宗保挡到边上,喝道:“奶毛还没褪尽就想硬充好汉,那贼猫用人帮么?边儿待着去!”

      杨宗保怒道:“你没胆子打就快跑,别挡我救展大哥。”

      白玉堂定睛看他,仰天一阵大笑,翘起大拇指道:“天底下敢说你五爷没胆的,你小子是头一个,有种!”暗道上回在京师自己未尽全力,今日若不露两手给他瞧瞧,这小子还真当我是“鼠辈”了。长剑一振,对杨宗保道:“他们有七个,你瞧好了,七招之内五爷送他们去见阎王,一!”飞身纵起跃入战团,一剑刺入一黑衣人胸膛,那人登时气绝。

      其余七人阵脚大乱,白玉堂嘴上数着:“二!三!”手里长剑□□西刺,眨眼两人了账。剩下四人齐声怒吼,纷纷弃了展昭朝白玉堂扑来。其中三人长刀分上中下三路向他砍去,另一人却在同伴肩上一踏腾空跃起,欲越过白玉堂向杨宗保发难。他见杨宗保年纪最小功力最浅,便意图趁展昭未及回护、白玉堂对付三人时将他拿下。

      白玉堂瞧得真切,骂道:“当爷的剑是切菜刀么?四!”左手手指当当当在三柄长刀上一弹,那三人虎口大震,几乎握不住兵器。白玉堂右手长剑上挑顺势一划,那人大声惨叫,身在半空便被划开了胸腹直至下颌,“啪塔”摔到杨宗保面前,肠子内脏流了一地,眼见是不活了。

      杨宗保毕竟年幼,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脸色霎时惨白,胃里阵阵作呕,牙关紧咬,握着银枪的双手关节掐得泛青。

      白玉堂瞥见,朝地上死尸啐了一口:“死就死了,还死得这般恶心,给爷滚!”一个扫堂腿将尸体踢得离杨宗保远远的。嘴里接着数:“五!六!”长剑连绵刺出,剑光如闪电般划过,又有两人被他一剑封喉。

      白玉堂哈哈大笑:“小子瞧最后一招!七!”剑锋斜劈向前,正要削去最后一人脑袋,横里突然刺出一剑架住,“当”地一声大响,火星四溅,白玉堂手腕竟觉着微微发麻,大怒:“贼猫作死么!”

      展昭一剑架住画影,剑尖顺势下滑连点最后一人七处大穴,这才回身对白玉堂道:“白兄,留他活口,也好问他话。”

      白玉堂长剑刺到那人鼻尖处停下,哼道:“要留活口,一人便可,做什么‘缠’这许久”把个‘缠’字咬得极响,朝杨宗保瞪了一眼。暗想若不是你缠斗不休那小子便不会大呼小叫,我也不会要来救你。他始终担心展昭听见那声“且看我救你”,若是贼猫笑他自作多情,五爷这回可真无处分说去。

      展昭舒了口气,方才见白玉堂剑下毫不留情,转眼将敌人一一杀尽。他唯恐最后一人也要丧命于他剑下,出手阻挡便用了九成力。只怕惹恼了这白玉堂又是一场好斗,此时见他停下剑势,暗叫声好险,微笑道:“是展某不才,惭愧。”

      白玉堂冷笑道:“你休仗着比爷年长几岁便倚老卖老,若要哄孩子,那边有个没断奶的娃娃。”朝杨宗保一指,“还不快去拍一拍来抱一抱,没见快哭出来了么?”

      杨宗保狠狠向白玉堂瞪一眼,却不说话,脸色依然惨白。那具开膛破肚的尸体虽离得远远的,他还是一阵阵作呕。可不知怎的,眼睛偏偏不住地往那边看。

      展昭走过去轻轻转过他脸,温言道:“宗保,莫要再看了。”

      白玉堂见杨宗保白着脸,似是害怕似是好奇,仍时不时地瞟,遂过去一脚把死尸踢下山坡,训斥道:“不叫看偏看,看了又要吐,男子汉大丈夫,比姑娘家还麻烦。”

      杨宗保小孩儿脸皮薄,在展昭跟前连受白玉堂奚落,不觉又急又气,反唇相讥道:“那也比你这大叔好!男子汉大丈夫,长得比姑娘还姑娘!”

      白玉堂霎时满面阴云,心道今日不教训你这小家伙便不知道你白五爷三只眼,右手握拳蓄势手腕微微转动。展昭见状急忙喝止:“宗保,休得胡言!”往两人中间一站,朝白玉堂当头一揖,“白兄见谅,宗保年少无知出言莽撞,展某自当好好教训,请白兄饶了这一遭罢。”

      白玉堂一剑指出,正对着展昭眉心,厉声喝道:“贼猫你护哪门子短!若有人如此说你,你依是不依!”

      展昭声色不动,微笑道:“展某资质平庸,自不及锦毛鼠形容之美,犹如佛祖驾前之金童,东海遨游之玉龙。世上若有女子长成展某模样,洞房夜她家夫婿揭盖头时必自插双目,吐血而亡。”

      白玉堂明知他故意吹捧,然一想到贼猫蒙上盖头等人来掀的情形,终是露了笑意。杨宗保本不乐意展昭如此自贬,但瞧展昭眉目,若抹了脂粉头带钗环……不由激灵灵打个寒战,闭口不言。

      展昭瞧白玉堂手上缓下来,怕他还要再为难杨宗保,便抢先问道:“不知白兄何以到此?”

      听此一问,白玉堂倒答不出话,他当日出京是因不愿被卢方拉去开封府顶展昭的差,后来才想看看展杨二人如何。一路上只顾着赶路,却忘了,看到了又当作何打算?瞧他二人形状甚是凶险,有意出手相助吧,岂不是跟京中一样,他白玉堂还是当了贼猫的差?最好是贼猫开口相求,那五爷我就正中下怀……

      他这边举棋不定,那厢展昭也在思量,自从出京便有杀手追杀,行程一再耽搁,如此何时能寻到杨四郎?杨宗保身手不错,但江湖阅历实在太浅,自己这几日又要寻人又要护他实在颇觉吃力。如今凭空掉下个白玉堂,不知是福是祸?

      展昭心念电转,前几日五鼠方上京,哪有这般巧法,今日便在此撞见锦毛鼠?瞧那白玉堂一路风尘,显是日夜兼行。倘若不为了宗保与我,此刻为何还不离去?他助我打退敌人,对宗保也颇多回护,不似为论猫鼠而寻我,难道他知道了杨家之事前来相助?但他一言不发,我若开口求助,倒教他看低我了。鼠落猫爪固然非我所图,猫遭鼠戏倒也大可不必……

      二人俱沉默不语,一个盼贼猫开口相求,一个想锦鼠自投罗网,各自算盘打得噼啪响,却忘了边上杨宗保看得莫名其妙。他见展昭凝神沉思,不敢去打搅,原地转了几圈转到那黑衣人前,忽然啊地大叫:“展,展大哥,这人流黑血了!”

      一语惊醒两人,急忙抢上察看被展昭点住穴道的黑衣人。只见此人蒙面黑巾下流出如墨汁般黑稠的血液,一触及地上青草,草色霎时间枯黄卷曲。白玉堂用剑尖挑开蒙布看了眼,对杨宗保道:“小子,这不叫流黑血,这叫服毒自尽。”

      展昭小心掰开那人嘴巴仔细察看,叹道:“怪我疏忽,前几波杀手失手被擒俱是自断筋脉而亡,却没想到这人牙齿下还藏得毒药,一触即破。”

      “已经遭了几批杀手了么?”白玉堂唔了一声:“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你的功夫本来也就只能看看罢了,现下还带着个累赘,不怕寡不敌众么?”

      展昭还未接话,杨宗保抢先道:“你说谁是累赘!展大哥,我们走,不要理这人。”

      展昭道:“等等,我需先察看这些人。”走上前去一个个翻看尸首,边看边想,“白玉堂说这话,是暗示我去求他帮手么?这人喜怒无常,千里迢迢奔驰而来,到底是为了杨家之事助力,还是凑热闹、看笑话?”

      杨宗保哪晓得他是在拖延时间,便也凑上去认真地瞧,瞧了半天咕哝道:“这些人跟上两次的差不多嘛,有什么好多瞧的。”

      展昭正色道:“此言差矣,查案之道在于事无巨细,皆需一一分明。这些人虽装束与前番相同,但武功路数却不一致,且他们相貌各有特点,自当勘察个明白。”

      杨宗保哦了声便不响了,跟着展昭翻看完了一遍再看第二遍。可白玉堂却不上当,抱胸而立旁观许久,嘿嘿冷笑道:“白某倒要请教,谁规定的杀手定要师承一家?‘相貌各有特点’,哈!难道只有孪生之人才能取了猫大人性命去?现今江湖中孪生的只有塞北双鹰,然这二位久居荒无之地,那猫大人自是长命百岁,赛过长白之松,万年之龟喽?”

      展昭仍然置若罔闻,又是杨宗保沉不住气,听得一个“龟”字便怒:“展大哥又没跟你说话,你这五爷大叔为甚么骂人?”

      白玉堂也怒,又是爷又是叔,竟生生被叫老几十岁!喝道:“杨小子!这贼猫比五爷还长几岁,干什么叫他大哥叫我大叔!”

      杨宗保先是连声反击:“就叫你大叔!大叔大叔大叔!”跟着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姓杨?”

      白玉堂忍着气道:“我不但知道你姓杨,我还知道你叫杨宗保,是天波府六郎杨延昭的儿子。你家有个小丫环叫排风,大眼睛梳双髻,使一根碗口粗的烧火棍,比你大着数月,是也不是?”

      杨宗保惊疑不定,上上下下打量白玉堂:“你……你算命的么?”

      白玉堂大怒,再顾不得其他,张口便胡说:“这有甚么稀奇的!天波府何等瞩目,你那日在大街上纵马踢翻人家摊子倒也罢了,浑身穿金戴银的,随手摘下个玉佩就足够赔偿,你却不肯。你道那摊主为甚么肯罢了?人家早认出你是杨家的小少爷,看在你祖宗面上不跟你计较。那时候满大街人都在摇头,说杨老令公英雄一世,怎养出个欺行霸市的不肖子孙!”

      杨宗保大叫:“我没有,没有!”他长到如今,谁曾哄骗他来?竟将白玉堂一通胡说八道尽数当真,直叫:“我……我平日若没带银子便叫商家跟我回家去取,从来没赖过!那天不能回家……展大哥,我没有给爷爷脸上抹黑!”

      展昭听到此,心里豁然开朗,白玉堂果然是为了杨家之事而来。听他口气,虽将杨宗保好一顿挖苦,但对天波府杨家众人甚是敬重,那么便不会存着玩笑之念。他在此徘徊不去,多半看出自己和杨宗保处境不妙,想要助一臂之力。只是碍着有只“御猫”在此,便别扭不已,怎生想个法子让他自动请缨的好?

      见杨宗保扯着自己袖子连叫“没有”,眼圈都憋红了,展昭一思索便明白了缘由,温言道:“宗保莫急,白兄哄你玩的,不信你再去问他。”

      杨宗保回头看白玉堂,见他哼地一声撇过脸,却没再说。杨宗保慢慢放下心,可转念又不乐,道:“他干什么哄我玩?”

      展昭附耳过去,道:“你自己也瞧了,白兄青春正好,你叫他大叔,他岂能高兴?”声音却不小,正好让白玉堂听见。见他脸上缓了缓,又道,“快过去喊一声白大哥,他便不气你了。”

      杨宗保看看白玉堂,把脸一扭:“不喊。”

      展昭道:“那么去叫一声白大侠。”

      “我没见着他行侠仗义,就见他欺负我,不叫!”

      展昭暗叫这话来得正好!面孔一板,肃颜道:“小孩子家家懂得甚么!陷空岛五义侠肝义胆名满江湖,其中白兄文采武功更是居于首位,最是个打抱不平的英雄。你瞧,这满地的敌人,不都是他了结的么?”

      杨宗保嘟哝:“他不出手,展大哥还是能打赢的。”他武艺毕竟不错,所缺的是对敌经验。当时慌了手脚,现在回想,便看出展昭似险实安,白玉堂那声“我来救你”纯属多余。好在这几日多遇凶险,已学会几分肚里藏话,总算没把实话脱口而出。

      展昭道:“你道他只知欺负你,那我问你,刚才有人跳起来要砍你,是谁替你解围?”见杨宗保脸一白,显是想起了那人被白玉堂开膛破肚的惨状,遂又道,“那人死状可怖,你看了要吐,是谁把尸首踢开的?还有,那日在京里的确是你先不对,白兄即便是急了些,也是为了替穷苦百姓出头。大丈夫行事当恩怨分明,就因为他说了你几句,你便把人家好处一笔抹杀。你自己说,羞也不羞?”

      只说得杨宗保满脸通红低下头,双手抓着银枪不住蹭来蹭去。白玉堂在旁听得真切,心下大是受用,手一摆道:“罢了罢了,五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贼猫你也收敛些,想当人家爹,还得问问佘老太君愿不愿意。”说罢却又想,贼猫为甚么替我说话?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展昭拱手道:“白兄大度,展某佩服。宗保,快去重新见礼。”

      杨宗保慢慢走上前,看看展昭,中规中矩对白玉堂一揖:“白大……侠。”

      白玉堂笑嘻嘻地受了:“好说!五爷我往事不咎,不打不相识嘛。” 暗道这“侠”总不及“哥”好听,我非想法哄小家伙改口才好。

      展昭见白玉堂终于露出笑脸,心知奏效,道:“既然白兄与宗保心结已解,展某与宗保还有要事,先行告辞,白兄请了!”一声呼哨召来座骑,拉了杨宗保翻身上马便要离去。

      白玉堂正自高兴,见状愕然,这么就走了?不由“哎”地一声叫。展昭正等他这一声,勒住马头回身道:“白兄有何见教?”

      白玉堂语塞,朝地上尸首一指道:“这些怎么办?”

      展昭四下看看,道:“这里经常有人来,自会见了去报官,查不出名堂,多半就埋了了事,白兄不必担心,告辞。”一抖马缰。听白玉堂又叫:“贼猫……”展昭回过头,见白玉堂也跳上了马背,惊奇地道,“白兄千里迢迢追来不是为了宗保一事么?现下已然握手言和,白兄还要跟来 …… 有,何,贵,干?”

      最后四字说得一字一顿,白玉堂听了,目光霍地一跳,直直看进展昭眼中。只见贼猫单手控缰,在马背上半回过身,微微歪着头,极其惊讶地盯着自己。白玉堂瞬间恍然大悟,那贼猫挖了陷阱要五爷跳!

      那么,跳是不跳?

      白玉堂心中快速权衡利弊,终是不得不认,先前被他一番吹捧“最是个打抱不平的英雄”,此刻自己正手痒脚痒心里更是大痒。到了这份上若是撒手而去,往后怕是日日寝食不安。不由恨地咬牙切齿,腹中将这贼猫祖宗一连串大骂,剑柄朝前一指,正对展昭眉心:“与他握手言和,与你,没!完!”

      展昭微微一笑,坐正身子对白玉堂道:“此意尽在不言中,多谢白兄。”

      杨宗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问:“展大哥,白大侠……你们说甚么不言中?”

      白玉堂哈哈大笑,纵马靠近杨宗保,在其马后一拍。青鬃马向前跃去,白玉堂策马紧随其后,跑得一段,蓦地回身指着展昭大喊:“白爷爷就是要拔你的猫毛,其他的,不管!”

      展昭纵马跟上,远远听白玉堂逗杨宗保:“叫声白五哥,待会儿到镇上给你买粽子吃。”又听杨宗保正儿八经道:“谢谢白大侠,不用。”白玉堂不悦地提高声音:“叫白五哥!”杨宗保也大着嗓门:“白大侠!”白玉堂骂道:“臭小子!”杨宗保回敬:“你大爷的!”

      展昭笑着摇头,说是不管,现下又在作甚?也罢,就由他逞些口舌之利又何妨?策马跟在那二人后头,不多时已踏进平安镇。见白玉堂一路追着要杨宗保叫他“五哥”,展昭便止不住地微笑,唉,真乃小孩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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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心思斗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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