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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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19 & 2019.12.2（陈知视角）
2019年11月19日。
那是陈知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孩子。
当时的她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了他这张桌子的正对面。
女孩似乎很忙，一坐下来就打开电脑，劈里啪啦敲起了字。
敲了一会儿她似乎觉得长发碍事，于是从书包里拿出一只米白色的鲨鱼夹，一气呵成地把头发挽了起来。
她的眼睛甚至没离开过屏幕。
那只米白色的鲨鱼夹和女孩的米白厚卫衣很配。陈知心想。
那是一件oversize的米白色卫衣，女孩不高，体型娇小，卫衣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卫衣上的蓝色刺绣绣的是个圆圆脸拖着脑袋的小天使，陈知觉得这个小天使和对面这个女孩很像。
圆圆的脸上眼睛大而明亮，似乎总是透着丝丝笑意，看起来很可爱。
陈知假装不经意地探头瞟了一眼女孩面前的一堆表格，最上面那张赫然写着“选调生考察”。
看来也是个快毕业要找工作的苦命孩子。
陈知的工作在今年八月就尘埃落定了。
他是学金融的，拿到了他已经实习了快半年的上海顶尖投行的offer。
尽管曾经的他是乐队运动样样没落下，但经历了投行没日没夜的作息之后，他也实在折腾不动了。
上一个项目结束后，老板从11月开始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限他在此期间完成毕业论文开题和初稿。
毕竟老板要想压榨陈知还得等他先毕业。
陈知只能被迫泡在图书馆处理各种论文数据。
11月19日是个星期二，女孩似乎是上完早八的课来图书馆的。
因为哪怕她拼命灌着咖啡，也依然逃不过呵欠连天。
女孩敲了会儿字实在撑不住，就在桌上趴着睡了半小时，醒来时白白的小脸上多了几道衣服褶皱压出的红印。
女孩用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睡眼惺忪。
真像个小孩子。陈知不自觉扬了扬嘴角。
那天女生在图书馆学到了闭馆，陈知也第一次在图书馆待到十点才离开。
陈知学的金融专业属于专硕，没有住宿。但因为他的表哥在上海工作独居，陈知刚好和他一起住。
表哥家离陈知的学校虽然不近，但坐公交可以直达也算方便。
陈知一般会在9点左右就收拾回家，毕竟图书馆十点闭馆后只有10点半这最后一班公交了，而且他还得在寒风里等上20分钟。
11月的风虽然没那么凛冽但也足够让人冻得直哆嗦了。
但11月19日这天陈知却莫名想在图书馆多待一会儿。
等他回到家已经是11点多，10点从互联网大厂下班的表哥傅明已经洗漱完毕。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不是说这三个月要养生的吗？”傅明问陈知。
“没什么，就是怕三个月论文来不及写，所以最近多写点。”陈知刻意回避了傅明怀疑的目光。
但傅明却敏锐地捕捉了陈知的心虚。他一把勾住陈知的肩膀，问：“你小子，最近不会谈恋爱了吧？”
“你没看到我脸上写的两个字吗？”
“什么字？”
“孤寡。”陈知说完便拿起衣服准备去洗澡。
“你也该对那大把追你的女孩子们敞开心扉了。工作的时候倒是能说会道，怎么一脱西装就变成闷葫芦了呢？”傅明不解。
陈知把花洒水开到最大，假装没有听见傅明的话。
不是不想敞开。只是他怕了。也累了。
此后的几天，陈知进图书馆自习室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意识寻找那天穿米白色卫衣的女孩子有没有来。
而他似乎总是第一眼就能在人群里找到她。
女生几乎每天都来，但有时候会比较晚，直到下午下课才在图书馆出现。
如果她比陈知来的早，陈知就会尽量坐在她附近。
而如果她来的比较晚，陈知会坐在她昨天所坐位置的附近。
而这些奇怪的举动，陈知自己也给不出理由。
仿佛是一种自觉形成的惯习。
*
2019年12月2日，周一。
在注意到女孩快两周后，陈知已经基本清楚女孩每天到图书馆的大致时间。
而这天女孩刚好坐在与他相隔两排长桌的对面。
最近她好像没在填表格了，似乎已经把前一阵子的事情忙完了。
不过女孩今天似乎依旧看着电脑屏幕一筹莫展。
陈知借着灌水经过她偷偷转头看了眼女孩的屏幕，女孩已经盯着屏幕上“心理班会”四个字发了半天呆了。
而当陈知灌完水回到座位坐下，再看向女孩的时候，女孩刚好也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知立刻避开了视线。
他感到脸颊渐渐升温，一直蔓延到耳垂。
那是害怕秘密被察觉的狼狈。
待他再抬起头时，女孩已经低下了头，似乎在用手机发信息。
没过一会儿，女孩周围又来了一个女生。
她拉着这个后进来的女生跑出了自习室。
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迫不及待和她分享。
又过了不久，只有女孩的朋友进来了自习室。
女孩的朋友拿起刚刚放下的包，慢慢朝着陈知的方向走来，似乎在找座位。
她们周围不是有空座位么？陈知感到不解。
女孩的朋友走到陈知身边的时候，微微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陈知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女孩的朋友似乎漫不经心地扫了扫周围，像是没找到满意的座位，又踱步走出了自习室。
或许，她是在找什么人？
陈知没往下猜测，合上电脑，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吃晚饭。
却在出门后发现女生和朋友在门外聊天。
陈知故作镇定地低下头去，从她们身边走过。
女孩们似乎也刚聊完，一路跟在陈知身后进了食堂。
陈知并没有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个不会出错的米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边吃边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
余光却忍不住看向不远处正在聊天的女孩。
女孩和朋友聊得热火朝天，直到最后女孩挥了挥手，二人才开始埋头吃饭。
原来她在熟人面前是个活泼的小话痨啊。陈知心想。
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很多朋友吧。
吃完饭后女生并没有急着回图书馆，而是和朋友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知回到图书馆后，才后知后觉今天的米粉盐放得也太多了一些。
他拿起水杯出门灌水，却在自习室门口遇见了刚好回来的女生。
12月的图书馆自习室已经装上了防风抗冻的塑胶门帘，有时候陈知跟在别人身后出门时，常常会被别人放下的门帘狠狠砸到，于是他养成了轻掀轻放的好习惯。
而这次陈知掀开门帘后，不仅没有着急放下，甚至一直等那个女孩子完全走进自习室内，他才默默把门帘归位。
她似乎总有让他变得反常的能力。
在注意到这个女孩子以后，陈知每天都会等10点半的公交回家，一开始傅明还会调侃怀疑几句，后来也渐渐习惯了陈知的晚归。
傅明知道，陈知原本是个作息规律的人，能让他调整作息的，必定是对他很特别的人或事。
但陈知是个有事藏在心里的人，因此傅明也没有多问。
12月2日这天陈知依旧等到闭馆铃声响起才收拾书包。
女孩似乎没着急回家，尽管陈知已经刻意放慢了速度，但在他收拾完后，女孩依旧在埋头收拾书包。
陈知背上书包，放回座椅，微微调整了下呼吸，从女孩身边经过。
他本想不去看她，却还是一不小心迎上了她抬起头的视线。
女孩的眼睛是双眼皮的小鹿眼，双瞳剪水，灵动明亮，陈知一时间忘记了移开视线。
直到两三秒后他才回过神来，立刻收回视线，脸颊却滚烫。
她应该不会把他当作奇怪的人吧。
似乎是因为女孩还在身后，陈知也没着急离开，他去了趟厕所，洗了把脸。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人，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等到陈知从厕所出来时，他却看到女孩一路小跑着冲出图书馆，踮着脚似乎在人群里找着什么人。
是...男朋友吗？陈知心里沉了沉。
陈知跟着女孩走了出去，女孩像是并没有看到要找的人，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红绿灯口。
一种莫名的情绪作祟，他从她身边经过，又在她斜前方站定，想引起她的注意。
但女孩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微信聊天框里。
陈知偏了偏头，有些后悔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视线盲区。
但又害怕自己的举动过于明显，只能用余光漫不经心地扫一眼身后，又快速直视前方。
红灯转绿，陈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回头，只能尽量放慢脚步。
而女孩却似乎走得更慢，陈知迟迟没有等到她从自己身边经过。
直到陈知停在了公交车站，女孩才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原来她要进校啊，陈知心想。
进校的话她大概率有宿舍，再加上她在找工作，那么可以推测她应该是大四。
毕竟她看起来很小，不像是研三的学硕学姐。
陈知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12月深夜的风真是刺骨的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