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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出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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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耶感到好累,想睡觉,睡了,就不痛了哦......
“麻耶!”
“快醒过来!”
那一瞬间的呼喊,她好像睁开了眼。
周围是黑色的,流动的液体,包裹着她,很安全,像幻想中妈妈的怀抱。
“麻麻。”
耳边有什么东西在触碰,她下意识地转头,有东西从身边划过,带起阵阵涟漪,她想伸出手抓住它,可是太远了抓不到。
这里好黑,什么也看不见,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她想走过去,她想抓住它,她想睁眼看看!
......
2013年,京都市立综合医院3楼,重症病房。
眼前是刺眼的灯光和雪白的墙壁,安静的室内,只剩下呼吸罩里沉重的呼吸和床边滴滴滴的心率机。
她的身体动不了
“水...”
想喝水,模糊的视线里闯进一个人影,一直在张嘴,但声音就被隔绝在气泡外,她听不真切。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斑驳的视线里,有人给她喂水,有人在捻开她的眼皮查看,还有人在叫她。
麻耶活下来了。
......
2个月后,京都的枫叶在寒风中渐渐染上绯红。这天天气晴朗,风高云轻,是赏枫的好日子,也是她出院的日子。
“啊,这就要出院了?”普通病房里,麻耶撅着嘴抱着自己的枕头,赖在床上不起来,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被她穿的服服帖帖。
“怎么?还真把这儿当家了。”禅院真依可不依她,白了她一眼,直接掀开团城球的被子,拽起麻耶就往换衣室走去。
麻耶立刻戏精上身,手也不动了,腿也不踢了,身子软塌塌地靠着,“痛痛痛,伤口裂开了,呜呜呜呜。”
“要流血了,肩膀要断了,我要死了,松平医生救救我!”
主治医生松平智站在门口,满头黑线地看着两姐妹拉来扯去,莫名被cue,顶着禅院真依阴仄仄的注视,连忙撇清关系:“你的伤口早就好了,早点出院吧,你家人都很着急啊。”
松平医生不救她,病房里其他都是笑呵呵的老头老太太,麻耶最终还是被拖进换衣间,脱下了舒舒服服的病号服,换上了禅院家的制服。
麻耶:多么温暖舒适的衬衫和裤子啊,就这么没了=-=
等不情不愿的换完衣服,禅院真希拎着收拾好的行李依靠在门口,等着她俩。
“怎么这么磨蹭,我出院手续都办完了。”
她身边还有个禅院家的大人,刚刚交完治疗的费用,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真依就像找到了后台,立马硬气起来,指着麻耶就开始数落,“还不是麻耶,这么大个人了,还小孩子脾气,半天不走。”
一瞬间,麻耶的嘴不满地倔到天上去,挂个油瓶都绰绰有余,插着手,鼻子朝天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欠她。
“哼。”有姐姐了不起哦。
“真希,你看她!”
禅院真希:......
她默默捏了捏手里的拳头,十指嘎嘎作响,黑边圆框眼镜后漏出点点余光,镜片上映照着麻耶的声音。
麻耶...麻耶头一缩,不敢看门口的门神,假装溜达似地挪动几步,走到门口。
她站在门外,深情地抚摸相伴一个月之久的门框,拉起旁边的白大褂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感人泪下地对门内曾经的“室友”说道,“再会!”
情到深处,带着几许凝噎和泪目。
禅院真希、禅院真依、衣服被当做泪巾的松平医生:......
她确实是伤的肩膀吧,不是脑子?
禅院双子默契地一同望向旁边尴尬的松平智。
松平医生:我开始不确定了......
禅院仓颉嘴边的笑容更大了
不管怎样,禅院麻耶幸福(?)的现代生活完结了,虽然一直在病房了,但是诶,她看到电视了诶!她看到手机了诶!她看到汽车了诶!
仿佛是从原始社会来的麻耶,病好点后,就像个猴子在医院里到处爬上爬下,被护士小姐姐训斥也开开心心。
是充满科技和娱乐的现代社会。
“有这么不舍吗?这些又没什么用。”三人坐在花园旁边,禅院真依疑惑问。
禅院仓颉在另一边打电话,三人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上等待着禅院家的司机来接。
麻耶眼巴巴地看着对面高楼上的影像,连真依的话都忘了回,眼里满满都是渴望,
是动漫诶,是朴实枯燥的二次元。
禅院真希无聊地跟着麻耶盯着对面看,也没看出个什么花来,这玩意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看的,她不太懂,还不如回去练练刀。
“你们说,我们长大了会干什么呀?”阳光像一把金粉,撒在三人黝黑的发丝上,灿烂得不真实。
短发的真依眼角瞄了一眼真希,隐晦地收回视线,好似百无聊赖的回答,“反正都在禅院家,随便干什么吧,能吃口饭就行。”
真希倒是来了兴趣,她的高马尾一甩,隔着麻耶直接一把搂住真依,使劲揉她的头,语气兴奋“小妹,干嘛这么没志气,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不要揉我头。”真依烦躁地扯回自己的发丝,努力把自己臭姐姐推远,一脸抗拒,“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妹,叫我名字!”
“哦,行吧,小妹。”
真依打不过自家姐姐,恶狠狠地盯着旁边,真希完全不在意,翘着二郎腿,享受阳光,一脸轻松。真依气不过,只能拿着麻耶撒气,一双手疯狂拿麻耶的头揉得倒来倒去,直接变成爆炸头,颇有几分禅院甚一的金毛狮王的样子。
麻耶抵抗不过,只能任由真依摆布。
她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不少,正好可以遮住左下颌上的伤疤。
这道伤疤从下巴一直往下延伸,从脖子到肩膀锁骨,一直到她的左上臂,
巨大斑驳的伤痕像是倾倒在白纸上的污渍,丑陋不堪。
这就是她受伤的证明,也是在死亡边界走过的证据。
她差点真的死了,死在一摊臭泥般的禅院家,死在恐怖战栗的咒灵下,也差点死在自己天真的幻想中。
医院门口的小花园非常漂亮,泛红的枫叶轻轻飘动,鸟儿在花丛间叽叽喳喳,身后有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在游玩,她们三个拿着行李坐在棕红色的长椅上,和旁边偷偷翘课跑出来拍照的女中学生没什么区别。
多么和平静谧的生活,带着简单的快乐和满足,可惜身上格格不入的长衫黑挎,还有肩膀轻轻带动的刺痛,都告诉她。
这个世界是会死人的,咒灵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她的生活乃至生命都摧毁。
麻耶不想死,她不想还没吃过草莓蛋糕,没看过电影,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母胎单身三十几年,就这么死在一个咒灵的嘴里。
“真希姐,真依姐。”
“嗯。”
“怎么了?”
麻耶悄悄从真依手里脱离,拈着自己柔软细长的发丝,眼神灼灼的盯着对面楼上的制片人,长腿忍不住交叉,身体前倾示意两人靠过来,像是有什么秘密要袒露。
真希和真依轻轻靠过来,耳边传来一句孩子气的话。
“我去当个漫画家。”
“你们觉得怎么样?”
禅院真希扯了下妹妹的袖子,偷偷用眼神示意:这孩子,以前也这样吗?
禅院真依表示不想回答。
很快,禅院仓颉笑眯眯走过来,带三人上车,尽管麻耶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坐上回禅院家的车,她还没本事反抗。
甚至自己重伤住院还要感谢禅院家。
当时禅院麻耶被带回家族治疗室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休克,现场的医疗师做了基本的治疗后,便由校长决定紧急送往医院。
咒术界当然有可以治疗的咒术,但这种被称为反转咒术的咒术太稀少了,当然轮不到底层的麻耶享受。
不过还好的是现代医疗比较发达,还是把麻耶活生生从死神的手里救了回来。
虽然麻耶自己觉得,她能活下来说不定和影鳄有关。
高速行驶的车里,众人沉默不语,麻耶低头无聊地抠坐着的皮垫,垫子上是浅色的阴影。
养病期间,影鳄再也没有出来过。
很快,禅院家的司机把四人送到门口,禅院仓颉带着三姐妹从大门走过,门口的守卫似乎认识他,和他打着招呼。
禅院仓颉歉意地笑了笑,说自己完成任务再来叙旧。
他的任务就是负责重伤的禅院麻耶在外的一切事务,还顺便看护去陪护的禅院家双子。
现在禅院麻耶病好了,等他把三人送回族学,就该去向校长和家主复命。
禅院家有两只护卫队,躯俱留队和炳队,家族所有成年的男子中,有咒术的加入炳队,没有咒术的则加入躯俱留队。
禅院仓颉虽然有咒力,但是没有咒术,只能遗憾留在一堆体术壮汉的躯俱留队。
用麻耶的话来说,这个护卫队,就是禅院家打杂的,简称炮灰。
所以队里看上去好欺负的禅院仓颉,就被安排来给三姐妹当保姆。
想到这儿,仓颉不禁在心里叹气,他才20岁而已!就提前感受带娃的痛苦。
不过就算心里不满,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一边用亲和的微笑应对路过的熟人,一边照顾着身后的三姐妹。
在禅院家表示不满,对他来说,只有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