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生如死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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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落烟将心中的惊悚压下去，他又继续说道：“烟儿，虽那日你接过了为师手中的馒头，但我并不能确定你是否过得了这关，若是一点点惊吓都承受不住，晕死在此，就不算是我徒儿。不过幸好，你既然没死，今日就算正式入得我门下。入得阎都，你须记着三条门规：
第一，永生永世不得退出师门。
第二，都主的话便是圣旨，必须听从。
第三，胜者王侯败者寇。
这第一条就不用我再多说了，想来意思你也明白。至于第二条、第三条，我还是向你解释一下。先说这第三条，胜者王侯败者寇，意思是阎都之人不论资历深浅，均以武功和心计取胜，不管是谁只要能打败现任都主就可以替而代之。即便是你，只要有这个本事，也可为之。第二条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做了都主，这阎都之人便任凭你来差遣，不管你要他们做什么，哪怕上天入地，只要吩咐一声，则必须完成，否则自取其命。
而我——无邪，不仅是你的师傅，阎都的主人，还是它的创始者！
还有一点，这魑魅魍魉四道门，魉门通往外界，只有都主可以自由出入，其他阎都之人除非执行任务，否则一律不能擅自跨出一步。魍门通往阎都，且是必经之路，路上机关重重，我带着你走则是无妨，若你一人，可要小心了。魑门与魅门是阎都的禁地，一个是我练功之所在，一个藏着我所有的秘密，这两道门只有我能进。”
落烟扭头正看那两道门，一张骇人的鬼脸攸地飘近， “但如果你不怕死的话，我倒不介意你进去看看。”那张阴森森的鬼脸上堆满了古怪的笑意，把她活生生地吓了一大跳。还未待她反映，一只白色的鬼爪便伸了过去，抓住她后颈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向着魍门飘去。
往后的几年，果真如落烟先前所料见的一般，她仿佛置身于修罗炼狱，每日所遭受的痛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其他不说，单说这一点。但凡进了魍门之人，均要服下一粒至阴至毒之毒药。服毒者，手心会长出一个极小的血红色斑点来，肉眼不易查觉。随着天数的增加，红色小点会逐渐长成一条细细的红线，往手腕处的太陵穴延伸。在服下后第三十日起，服毒之人的身体便会逐渐开始麻木，各处关节的灵活度也会变得大不如前。其后每过一天，情况越加明显，直至红线抵达太陵，即第四十九日，死亡之日，若还未服下另外一粒丹药，便会全身僵硬、窒息而亡。
这种毒，原是当年江湖人称毒童子的毒孇所制。相传，他在制出此毒之后的第二日便逝去了踪影。至于他为何会从江湖上消失，前因后果，无人可知，而唯一确定的是，他的毒天下无人能解。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走，终于，在这地下宫殿里，落烟熬过了四年。四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沉寂下来，从期望到绝望，绝望透顶的她早已心如死灰。
早在踏进魍门后的第二日，当无邪领着她走遍整个宫殿，她见里面的人都是两眼无光、面容呆滞，除了从那仅存的呼吸分辨得出他们还活着，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人气。从那时起，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活着走出阎宫的希望微乎其微。
那日，无邪清楚地告诉她阎宫里唯一的生存法则——绝情、绝爱、杀无赦！意思是，想要自己活命，对别人就不能留情。就算是师傅师兄也一样。
阎宫，其实是一个顶级的杀手组织！
俗话说，是取人钱财、与人消灾。其意思就是不管买者想要谁死，只要他肯出钱，而阎宫又应了，他们定会帮他取下被买之人的性命。当然，所买之人的命越是难求，则要价越高，最高可达黄金上万两。而且，阎宫的保密度极高，绝不会泄露买者的任何信息，派出去的杀手若是不能完成任务，亦或泄露了行踪，则必死无疑。待他死后，会有第二批杀手再次行动，直至任务完成。
四年来，她为了使自己活下来，不仅学会了杀人，还学会了用毒，十一岁的她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烟罗仙子。
名号虽响，却没有谁真正见过她，他们只知道她很会用毒，而且心狠手辣、从不留情，取人性命只在眨眼之间，他们还从她作案后所留下来的痕迹来判断出她是名女子。
不错，她的确是名女子，可谁又知道，这名女子不过是个年约十一岁的小女孩。另外，她也不是真的心狠手辣，她只是可怜那些被杀的人，想让他们死得轻松一些，不想他们在临死之前还要备受煎熬。
阎宫里，除了师傅——无邪和云霄师兄，就属她最为厉害，不是因为她的武功最好，而是因为她最会用毒。因为用毒，她占着极大的先机。也因为用毒，没有人敢动她，谁都不想自寻死路。不过可悲的是，她之所以使毒，亦不是她自己想要去学的，而是那天生抗毒的体制让无邪选中了她。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无邪会选中她？原来真的不是因为同情可怜，只因为她身上有着他想要的东西，只因为她有利用价值。想想，像无邪那样，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又怎么会想得到要去同情别人？
十一岁的她已经不若四年前的单纯无知，懂得了许多，懂得了生命的无价、亲情的可贵、友情的难求！可是，就算她懂得了这些，那又如何？这些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极为普通、触手可及的东西，在她那里却遥不可及的梦，她只能远远看着。
她渐渐忘记了什么是哭、什么是笑、什么是撒娇，麻木不仁的她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一个十一岁的孩童竟比大人还要懂得如何去伪装、去保护自己。
在阎宫里，每日除了练功，就是炼药试毒，她而且经常一个人在丹房一呆就是十几个时辰。黑暗的地下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夜晚还是白天，她只知道饿了便吃，困了便睡，这便是她生活的全部。
地下阎宫里的每一日，她都过得如一潭宁静的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生如死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