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啻 ...
-
花府后院的布局，大致分为三块。左西院，中花园，右东院。东院前种了些竹子，倒没种海棠。
元娇娇进了东院，一边走着一边细细观赏。难怪刚才那匠人如此艳羡在东院当差的下人，就看这东院的景致布局，便不是一般院落比得上的。
楚谣一抬头就看见元娇娇正缓缓走来，她微惊，快步走上前去：“表小姐，你怎么自己来东院了？”
元娇娇一见到她就笑了：“阿谣！我想柒柒姐姐了，就自己来了。”
楚谣道：“那也要知会我们一声啊，从前厅到这儿有不小的路程呢。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
她倒真怕有不长眼睛的在后花园里晃悠，污了表小姐的眼。
元娇娇正欲回答，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阿谣，谁来了？”
“表小姐来了，小姐。”楚谣应声答道。
元娇娇的眼眸立刻就亮了，她小跑进屋，喊道：“柒柒姐姐！”
花柒还没看清人就被撞了个满怀。她摸了摸元娇娇的头，有几分好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般咋咋呼呼的？”
元娇娇挽着花柒的胳膊，轻轻摇了几下：“柒柒姐姐，娇娇可想你了~”
“只怕你呀，惦记着的是我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吧。”花柒点了点她的鼻尖。
元娇娇皱起好看的眉头：“哎呀，柒柒姐姐，姑父这般说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呀？这都是哪一年的旧事了！”
“哟，这还生气了。可别眼眶儿一红，掉金豆子哦。”花柒含笑道。
元娇娇闻言，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拉着花柒坐下：“柒柒姐姐，我跟你说，”她顺手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嗅了嗅便皱了眉：“我不喝雨前龙井，我要君山银针。”又转过头去，继续道：“我方才看到一个人。”
花柒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元娇娇，转过头对楚谣无奈道：“完了阿谣，娇娇这混世魔王来了，你们就等着被折腾吧。”
楚谣抿嘴笑着：“那便折腾吧。”
元娇娇闻言，气呼呼道：“柒柒姐姐，你不听我说话！”
“好好好，我听，听听听。你说，我听着呢。”花柒端起茶杯笑道。
元娇娇说：“方才我来东院时，在后花园遇见了两个人，一主一仆。主人看起来年岁同我一般大小，生得倒是不错，——当然，肯定没有柒柒姐姐你好看嘛——生得不错，但人很奇怪，一上来便认定我是东院的婢女，对我好一遍说教之后发现我们衣裳相同，当下便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走了，我瞅着那眼泪都要洒了一地了。”
她喝了口婢女重新换上的君山银针:“我从未见过如此作态之人！”
花柒本是含笑听着，后渐渐收了笑，抿口茶，淡淡道：“不相干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元娇娇当下茶杯，抬头问道：“柒柒姐姐，骂那人是……”是她吗？
楚谣见状道：“表小姐遇到的，是二小姐吧。”
“啊，真是她啊。”元娇娇轻轻惊呼一声，顿了顿，又是一声轻笑：“也不怎么样嘛。”
当年元娇娇随祖母父亲来花府的时候，花千树是把莫夫人和花雾送到了庄子上的，后来几次又都是花家去元家拜年，因此二人一直未曾见过。
虽说未曾见过，可跟花雾有关的事她却没少听。的确……不敢恭维。
花柒笑笑:“娇娇，你多大了？”
岔开了话题。
元娇娇回答说：“两个月后就满十五了。”
“呀，要及笄了哦。”花柒点头笑着。
团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小姐，老爷差人来请您用膳了……”
元娇娇欢呼一声，一把拉起花柒的手:“哇哦！用膳了！柒柒姐姐我们快走！”
花柒被拉着站起来，闻言下意识地拒绝:“不，我……”
然而元娇娇已经拉着她走到了门口。
花雾看着夕阳洒在庭院里的光点，微微眯了眯眼。
夕阳……原来也这么好看啊。
花柒不着痕迹地落后了元娇娇几步，垂下眸子。
楚谣低声唤道:“小姐。”
花柒苦笑：“阿谣，我怕。”
楚谣轻声道:“没事的小姐。”
小姐躲了一个下午，还是没躲过啊。
元娇娇转头见花柒落后了她好几步，欢快道：“柒柒姐姐！快点呀！”
“好，这就来。”花柒应道。
几人穿过后花园，穿过长廊，到了庭前。
远远的，花柒便看见了两鬓斑白的元老夫人和执杯浅笑的元启年。
“爹爹！祖母！你们看谁来了？”元娇娇高声喊道。
厅里的人迅声看来。
元老夫人站了起来，笑容慈祥：“尔尔，你来啦。”
元启年也站起身来：“尔尔。”他眯眼一瞧，笑道:“更加漂亮了。”
花柒笑着行礼:“外祖母，舅舅。”
她辅一欠身，就被元启年扶住了，他无奈笑道：“又不是外人，见什么礼。”
花柒执意行了礼，道：“正因为不是外人，所以才更应该对您和外祖母见礼。”
她扶着元老夫人，笑眯眯的：“外祖母~尔尔好想你呀。”
元老夫人佯怒：“你想我，怎的还迟迟不来见我？”
花柒笑着解释道：“下午睡得有些迟，醒来时娇娇就来了，因此下人便没有禀报你们来了。”
她笑着撒娇：“外祖母，尔尔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元老夫人点点她的额头：“你呀。”
一直沉默的花元珣开口问道：“外祖母，爹，舅舅，我们入座吧。”
花千树连忙道：“对，快坐快坐。来人，上菜上菜！”
手托锦盘的婢女鱼贯而入，放置满桌佳肴。
众人依次落座。推杯换盏间，众人谈笑风生，言笑晏晏。
元娇娇枕着花柒的手臂，大声道：“柒柒姐姐，你这次就跟我回谷里吧。两个月后我的及笄礼，你也要参加！”
听到“及笄礼”三个字，元启年和元老夫人脸色俱是微变。
元启年低喝道：“娇娇！你胡闹什么？尔尔那么忙，哪儿有时间。”
都怪他忘了提前跟娇娇说一声，这才让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元娇娇没想到父亲会呵斥她，不由委屈道：“我没有胡闹，我就是想让柒柒姐姐去嘛！”
元老夫人亦是皱了眉：“娇娇别闹。尔尔忙，你就不要再跟着胡来了。”
花柒见状，心里一暖，被护着的感觉真好。外祖母和舅舅都那么小心翼翼地绕过她的伤疤。其实现在看来，那也不算什么啊。
她笑着应声：“好啊。我们娇娇的及笄礼，柒柒姐姐一定来。”
“尔尔？”元老夫人和元启年惊讶地看着她。
花柒抬头看着他们，笑了笑，眸色认真：“没事的，外祖母，舅舅。”
花柒刮了刮元娇娇的鼻尖：“只是呀，姐姐就不跟娇娇去谷里了。姐姐还有事。等姐姐忙完了，就去找你，好不好？”
元娇娇笑嘻嘻地应道：“好啊。柒柒姐姐，我们说好了哦，你一定要来！”
元老夫人压下心头的惊讶，同元启年对视一眼，她笑道：“千树，看来尔尔要暂时离开你一段时间了。”
花千树含笑说：“娇娇的及笄礼，小柒去是应该的。”
元娇娇高兴得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想也不想一句话就脱口而出：“元珣哥哥，你跟姐姐一起来吧！”
霎时，满桌沉默。
花柒执箸的手一顿，夹了一筷子菜，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去。
元娇娇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不妥了。她讪讪地闭上嘴，一双大眼揣测不安地看着众人。
花元珣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就不去了。娇娇的及笄礼在两个月后，那时临近年关，正忙着。”
元老夫人不由皱眉道：“能有多忙？尔尔都能抽出时间！你作为兄长，妹妹的及笄礼怎能不去！难道真就脱不开身吗？”
花元珣解释：“不是的，外祖母，我……”
却被打断：“好了，你别再说了！”元老夫人挥挥手，把头转到一边去。
元启年连忙道：“娘，您别生气，元珣有店铺要打理，临近年关，确实忙。”
花千树亦道：“是啊娘，您跟这臭小子置什么气啊。”
元娇娇拉着元老夫人：“祖母，没事的嘛。元珣哥哥忙，不来就不来呗。我刚刚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花柒无声的叹口气，又来了。
总是这样，明明刚刚还在言笑晏晏，下一瞬便冷了场。
花元珣，你为何这般不喜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她垂眸饮尽杯中酒，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楚谣站在厅下，担忧地看着花柒，心中不由带了几分怒意。大公子到底是过分了些！
她抬眼，花柒正好看过来。
桌上。
元启年和花千树总算是哄着元老夫人收了脸色，元娇娇加了些她爱吃的菜，笑眯眯道：“祖母~吃菜。”
楚谣忽然急步走过来，朝众人欠了欠身，凑到花柒耳边说了几句。
花柒神色微变，含笑看向众人：“外祖母，爹，舅舅，柒阁有些突发之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行，去吧。”花千树应道。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不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