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斯之火舞

3、反将一军

　　萧牧走进教室，发现全班学生竟都趴在桌上装睡，显然这又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他既没发怒也没阻止学生们的恶作剧，而是把第一节课为开班会而准备的教案，轻轻放在讲桌上，然后拿出下面的画笔和画纸，默默的画起画来。

　　萧牧大学学的是美术设计，在这方面他极有天赋，刚毕业时自己雄心勃勃的要大干一场，可是萧爸萧妈觉着儿子开公司搞设计太辛苦，非逼着他考了教师资格证，当了一名高中美术老师。

　　高中美术老师很清闲，一周上不了几节课，萧牧就利用节假日的时间接一些设计类的私活，到不是因为他缺钱，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专业就此荒废掉。没想到的是甲方爸爸对萧牧的设计很满意，竟逐渐在业内小有名气，现在要想拿下萧牧的设计订单都要提前很长时间预约。自从答应校长接下了这个班之后，萧牧就没再接设计的私活了，他骨子里的那种不服输的刚劲被激了出来，他告诉自己要带就带好，无论结果怎样，都要尽力一搏。

　　班级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萧牧画笔发出的刷刷声。趴在桌上的学生们反而不自在起来，他们联合搞的这出恶作剧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提议者是外号叫猴子的刘宇，他最擅长搞各种恶作剧，不是气老师就是恶搞同学。猴子是寇竹的死党，看到寇竹输了比赛就想为寇竹出口气。

　　本来他想在萧牧的讲桌抽屉里放个虫子之类的恶心东西，但他又不愿意亲自去抓，再者万一新来的是个狠角色，那就少不了找家长挨批评。挨批评他到不怕，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他最怕的是看到家长一副苦情脸对着老师点头哈腰陪着小心，然后转过头就能拎着他的耳朵把他从地上薅起来。

　　于是他边往班级走边想出这么个损招——无声的反抗趴桌睡觉，让新班主任唱独角戏。这个方案好就好在全员参与法不责众，新老师总不至于把全班家长都找来，挨个薅他们的耳朵吧。猴子简直要为自己的高招拍手叫绝了。他一进班就大声号召，十班的学生本来就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老师也不能把他们怎么着，听猴子一喊简直是一呼百应。女生们大都想借着机会向寇竹示好，男生们正愁没什么乐子可找，倒要看看这个花瓶老师有多大的能耐！

　　寇竹面无表情的听着猴子的唾沫星子四溅，既没赞成，也没反对。刚输了比赛正憋着一口气，但又不能失了体面，反正上课他都是用来补觉的，于是往桌上一趴先睡了。

　　默许就等于纵容，猴子一看寇竹没有反对，一路狂奔着把消息散发给每一名同学，于是就出现了萧牧看到的场面。

　　寇竹是真睡着了，其余的同学都趴在桌子上装睡。萧牧用画笔把这一场景生动的画了下来，还在上面写了一行字——萧老师的第一节班会课。猴子趴在桌子上等着新班主任雷霆万钧的震怒，幻想着老师的脸被气成猪肝色的样子，想想都怪开心的！

　　等了足足有五分钟，班主任也没叫他们起来。他假装变换姿势，瞟了一眼同桌，同桌也正眯着眼看他。他用唇语问同桌，老师在干嘛，同桌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表示不知道。又过了两分钟，趴在桌上装睡的学生都有点趴不住了，这样干趴着，不仅累脖子，还看不到讲台上的情况，不知道这位新班主任在悄无声息的做什么。

　　一些学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用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偷看萧牧。萧牧感觉到了来自下面躲躲闪闪，飘忽不定的眼神，他心里很想笑，脸上却极其严肃，认认真真的画画。又过了几分钟一些学生终于装不住了，抬起头直起身好奇的看着萧牧。萧牧马上制止他们起身的动作，让他们重新趴好，说自己的画还没有画好，需要大家配合一下。这下可好根本不困的学生们趴在桌子上动也不能动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好动的猴子、张帅、陈阳几个人简直是不要太痛苦。

　　猴子趴在桌上粗着嗓子问萧牧，“老师，您干什么呢？让我们趴在桌子上配合你！” 萧牧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说:“画你们呀，来之前我就想好了，我要把第一节课见你们的样子画下来，作为见面礼送给你们。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第一节课是这样的，那我也只好画你们睡觉的样子喽，还没画好，需要你们再趴一会儿，不然你们的见面礼就泡汤了！”

　　萧牧嘴上说着，画笔却一刻没停。学生们趴在桌子上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老师，上课了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们讲课吗？”教室后面传来一个低音炮似的声音，大家都听出来了是寇竹。猴子他们几个立马来了精神，跟着附和起来，“对呀，老师上课了，你怎么不讲课呀！” “这什么老师，我睡着了，都不叫我。”“是呀，真不负责任！”……学生纷纷都坐直了身子，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萧牧，大有口诛笔伐之势。

　　萧牧看他们都坐起来了，轻轻的放下画笔，抬起头平淡的，直接的，目光灼灼的眼神扫过每一名学生的脸，被扫过的同学都不自觉的有些躲闪和心虚。萧牧把目光最后定格在寇竹身上，虽然这个人刚刚才输给自己，可此刻他正在用一种傲慢和不屑的眼神向自己再次宣战，等着自己给他和全班同学一个合理的解释。

　　根据以往的经验，每次伴随着老师絮絮叨叨的讲课声，学生自我嗨呸的喧闹声，寇竹都能睡得很安生。可是这次教室里出奇的安静却使他第一次在熟睡中惊醒。

　　萧牧波澜不惊的看着寇竹，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唇相讥，傲慢的态度而显得有丝毫的不悦，“同学们，你们知道什么是学生么？”他不卑不亢的提出问题。“学生就是我们喽！” “学生需要老师教！” “学生也有人权！”“学生睡着了，需要老师叫起床！”……学生们有恃无恐的起着哄。

　　寇竹总觉着萧牧话里有话，为了避免被套路他没有接话，而是嘴边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看着萧牧。“你们说的都是学生某一方面的特点，我今天要告诉大家，学生是一种职业，学生学生是以学习为生的人。学生和教师只是两种不同的职业，是平等的。教师负责教，学生负责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学生更应该积极主动一些，因为你们是获取方，教师是给予方。”

　　“培育祖国的花朵难道不是你们园丁的天职么？”寇竹傲慢的说。“寇竹同学说的很对，培育花朵是园丁的天职，所以铲除杂草也就成了理所当然，那么你是花朵还是杂草呢？”萧牧语气平缓但铿锵有力，字字砸在寇竹的心上。

　　萧牧能张口叫出他的名字，能轻而易举的赢了他，现在又能风轻云淡地反将他一军，这都使寇竹感到吃惊，看来这个漂亮的花孔雀也不只是漂亮这一个优点哦，这就很好玩了。

　　“我是花朵还是杂草，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了，别人眼中的杂草和花朵也由不得我说了算。”寇竹挑衅意味十足。全班同学都为寇竹的精彩言论鼓掌欢呼，口哨声四起，简直太爽了，大有一种高手过招，胜负难分的架势。

　　萧牧微微一笑，风轻云淡的道:“当然每个人的评判标准各不相同，但也会有一个统一标准做为尺度，就今天这两节课同学们的表现来说，大家自认为是花朵还是杂草呢？”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寇竹。

　　寇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于是脸一下子热了起来，抢白道:“我们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花朵和杂草？我们是来学习知识的好么！”

　　“很好，寇竹同学终于记起来自己是来学知识的，那么我想问你，每天的课上，我们的寇竹同学都去和周公学习知识么？那岂不是在床上效果更好！”萧牧傲慢的扬起下巴

　　哈！哈！哈！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寇竹的小脸一红一白，因为愤懑嘴唇也不自觉的抿紧。萧牧看着他的囧样竟然觉得有一丝丝可爱，像一头炸了毛的小狮子。

　　“好了同学们，我们初次见面，下马威你们也给了，闭门羹我也吃了，能不能给我这个初为人师的菜鸟多点鼓励和支持呢，如果把我吓走了，来一个孔乙己式的老学究，那大家岂不是更觉无趣。”萧牧给了寇竹一个台阶，他不想和这位全校学生心目中的男神闹得太僵。

　　十班的学生还是头一次见老师跟他们说软话的，不由得一下子对萧牧的印象大为改观。大家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挑衅变成了好奇，有好几个女生甚至漏出了花痴脸，新班主任不仅长得帅翻天而且还很温柔和大度呢！

　　寇竹心里还憋着气，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可也没在继续怼回去，这么会收买人心，就先让他猖狂一时，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过招，新班主任是吧，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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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入坑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