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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   纪晓纯:
      我,叫纪晓纯。
      我的家在奠城里,只不过是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有吃有穿,略有富余,可供小小的挥霍。天下纪姓家族极多,而我们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地方里的没有太长历史的纪家。纪家族谱我没研究过,隐约知道出了那么一些英雄,要不然,纪家现在也不能以“家”来自称了。
      若问奠城何处异,唯有英雄长叹息。奠城,祭奠英雄之地。奠城一绝,便是英雄古迹。在这样一个崇拜强者的时代,英雄,是人生信仰的符号。奠城便是借此小有名气。奠城二绝,便是纪家大公子的风流韵事。他,就是我的兄长,纪晓练。

      纪晓练:
      纪晓纯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端庄美丽的母亲生下我后没多久便因病而逝。然后父亲纳了个妾,她就是纪晓纯的生母,我的二娘。
      二娘是个风尘女子,有着妩媚动人的外表和出身于镶玉楼头牌的一身过人才艺。父亲是在她的开,苞之夜赎回来的。所谓佳人配英雄,父亲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但是相比二娘的身份是绰绰有余的。父亲娶二娘的事情似乎成为了奠城的美谈。奠城的风气还不是很开化,所以,像那些大京城里所谓的门槛问题什么的并没有很严重地阻碍着俩人的婚事。
      二娘总是微微笑着的,似是一朵含而不露的花。所以小时候的我总是觉得,二娘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对谁凶。后来,我长大了,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二娘的本意,因为她的眉间总有一股幽怨时隐时现。
      纪晓纯有个美貌的娘,她自己却是长相平庸,或者说,尚可。
      其实我对这个妹妹并不是很了解。虽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我和她的交集不多。她似乎很平凡,平凡到默默无闻。这样的一个女子,如果她不是我的妹妹,也许我从来都不会记得住她的名字。是的,到现在,我还是不曾清晰地忆起她的模样。奠城里的人只知道有个风流倜傥的纪晓练,却很少有人知道,纪晓练还有个妹妹,叫纪晓纯。

      纪晓纯:
      我很少见到我的哥哥。从小到大,我们见面的次数不算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在家庭的例行聚餐上。我很怕我娘,她说女孩子家吃饭的时候不能乱看饭桌上的人,要低着头矜持地进食。所以,我不敢抬头次数太多来仔细端详家里的人,夹菜也只是局限在自己的面前。端详家里的人,确切地说,是看哥哥。家里别的人,除了父亲和娘,就是他了。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慈祥的声音会在耳边响起。他说:“晓纯,你别太急着吃,这边还有很多菜,够不着就站起来夹。”“嗯。”我含糊地应了一两声,却没敢行动。直到一双筷子夹着嫩白的鸡肉丝出现在我紧盯着自己碗筷的视线里。

      纪晓练:
      二娘是京城人氏,所以在规矩这方面挺讲究的。不过她也就一个妾,地位不高,管不了谁,就只能管着晓纯。我还记得每年的家庭聚餐上,晓纯总是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筷子的伸长范围也绝不会超过她面前的那盘菜。如果她面前是一盘肉菜,她就吃肉。如果她面前是一盘青菜,她也会只夹这个。我看着她就觉得她有点傻劲。为什么二娘说什么就做什么呢?她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么?
      也许这点上我无法理解晓纯是因为我娘过早的去世吧。爹不会管他的孩子太多,哪怕我现在已是有点“不像话”了,他也只是说我一两句,却不会阻拦我。所以,我觉得晓纯很可怜。爹也看不过了,他说:“晓纯,你别太急着吃,这边还有很多菜,够不着就站起来夹。”我看向二娘,她还是那样一副微微笑着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这微笑很虚伪。一种冲动涌上来,我顺着父亲的话,就夹了一筷子的鸡肉丝,放到晓纯的碗里。她有些惊吓地抬起头,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忐忑不安地看向二娘,最后还是又低下了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菜。二娘轻柔地斥道:“晓纯,还不快谢谢你哥哥。”然后她笑得灿烂了些,有些娇嗔地对爹说道:“老爷您也别宠坏了她。晓纯自然知道她该做什么的。”然后轻轻巧巧地转过来,看着我说:“晓练,你自己也吃些啊,别总想着你妹妹。快吃快吃。”
      我忽然就明白了。二娘嫁给我父亲,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纪晓纯:
      娘在我的面前从来不掩饰她对这种小地方的鄙弃。她总是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奠城以外的事,特别是京城的事情。京城的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姐生得怎么样,嫁了谁谁谁;京城的哪户大户人家的公子又怎生英俊潇洒,才华横溢;京城里的潇远王爷最喜什么,又对哪家的姑娘青睐有加。京城,京城……我和娘的对话从来都不是对等的。她在絮絮叨叨她的京城,我只能耐心地听着,不能发表任何亵渎了京城的意见。也许,京城是娘的根,一辈子都忘不掉。
      然而娘也总会在一阵神采飞扬之后渐渐沉寂下来。人前,娘总是略带清雅地微笑着。这样的孤寂,很少显现。烛光里,我诧异地抬头,却看到娘依旧温润修长的手覆了过来,轻轻地,盖住了我的双眼。
      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感觉到她指间里透过来的丝丝光线。
      “娘?”我有些疑惑道。
      静了一会儿,娘才松开了手。我赶紧看过去,她却已经背过了身子,慵懒地倚在铺着厚厚褥子的榻上。面对着的墙边立着一个花纹摇曳生姿的花瓶,几枝长枝的金钱绿萼梅花欲语还羞。
      “晓纯,你想嫁什么样的男子?”娘的话语低微,带了隐隐约约的叹息,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询问着我。
      “晓纯还小,这些事情还太遥远。”我恭敬地回答道。
      娘听了我的话,顿了顿,一声叹息道:“纯儿,老实回答我。”娘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这一声从她嘴里逸出的叹息也是如此的美妙。纯儿,娘只有在这样呼唤我的时候才会让我觉得她有了慈母的温情。
      我的心蓦地软了,然后渐渐放大了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好像瞒不住了呢。我悄悄低下了头,伸手摸摸了脸颊上的热度,眼角却还瞟着娘的背影。娘应该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吧?
      可是,娘却说道:“纯儿,你想的可是像你哥哥那样的,会为你而不顾礼仪,夹了你最喜欢吃的嫩鸡肉丝到你碗里的男子?”
      “不,娘……是像您面前的梅花那般孤傲挺立,遗世而独立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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