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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这种甜宠不要也罢(上) ...

  •   01
      单锦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直到给她吃穿将她养大的农妇交给她几本功法秘籍,叫她自个修炼,她才晓得,原来自家曾是修仙门派。
      不仅如此,十多年前还小有名气,可惜横遭变故,梧桐峰上三日杀戮,仅余她一根独苗。农妇原本去地主家借粮食,谁知大地主满门死绝,只留一个还只会吃手的女娃娃。农妇在她身边找到半袋粮食,几本破书,觉得受人恩惠,便收养了女娃娃。
      女娃娃有名字,用血写在衣服上,单锦期。农妇不识字,当作花样,用针线绣出来,仔细保存,同修炼秘籍一齐交给她。在这之前,包括上乡学的时候,单锦期的大名都叫花娘,因为农妇在家院子里种了好些四季花,周围人都晓得。
      花娘不知农妇为何不让自己绣花,却要学字,哭了好几回,被农妇罚了好几天的晚饭。
      “哭什么,哭能当饭吃吗?读书写字,找个出路,将来不要留在我家种地。”
      花娘这才知道这里不是她家,农妇也不是她的母亲。
      单锦期修炼成才,花了六年。农妇从地里挖出一柄生锈的铁剑,交给她,让她离开这里。
      “你家人给了我半袋粮食活命,我照顾你到十六岁,两不相欠。”
      单锦期仍旧跪拜农妇,了却恩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02
      单锦期空有一身法术,不知该干什么正事。
      念及那个早就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师门,想着无以为报,那就报个仇吧。
      于是,姑娘背着生锈的铁剑,锁定一个很有嫌疑的名字——芦洲白。
      跑到东陵山上,姑娘衣衫褴褛,几成乞丐。东陵山弟子宽厚待她,反被她推倒在地,瞧她兔子一般灵活,穿过山门,御剑上山,才知道这姑娘是来找麻烦的。
      芦洲白正在晒书,眼见滚进来一团臭衣服,铁剑向他刺来。原来不是臭衣服,是个脏兮兮的姑娘。
      单锦期自然打不过狐狸般精明的芦州白,几招过后,败下阵来。
      他捡起被她踢翻的典籍,拍去尘土,重新放回曝晒用的架子上,同她讲道理:
      “你弄错了,十六年前梧桐峰惨案,我在闭关。东陵山上都是人证,你随便抓一个问问都该知道。”
      说抓就抓,单锦期顺手拉过刚才被她推倒的弟子。这人一路追上来,气喘吁吁。
      “我问你,十六年前,重五前后,这个人,是不是在东陵山上闭关未出?”
      芳原挠挠头,有几分无奈,“我,我前年才上山,十六年前的事,我哪能说清?”
      单锦期举剑向仇家,“你听到了,他不能为你作证。”
      芦洲白不急着辩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抓一握,脚步几番转动,就绕到单锦期身后,困住了她,“你瞧,剑要这么拿。”说罢,松了手,躲避单锦期反手挥剑过来的动作。
      小姑娘剑都不会拿,就敢出来报仇,也是奇葩。瞧她那柄破剑,锈腐得不行,撑到现在没断也是小小奇迹。
      “我倒是年纪不小,肚子里藏着不少仙门流言,你不如问问我?”芦洲白笑道。
      单锦期收了剑,把手一插,仰仰脑袋,“你且说。”
      芦洲白动作不停,取了书箱里的书册一一摊开放平,慢悠悠道:“梧桐峰上有凤来。传言梧桐峰上藏有凤鸟尾羽三根,凤么,便要求凰,凤鸟尾羽就是这么个用途。据我所知,这么些年来,仙门当中为情所困的不在少数,人界妖界更是痴情种子遍地发芽,可有能力杀进梧桐峰的,也就那么几个。”
      “是谁!”单锦期情不自禁上前一步。
      芦洲白笑眯眯,顺手拿起一本正在晾晒的书册,翻过封面对着小姑娘,道:“巧了,这是本人十年以前所著仙门爱情话本,此中人物,俱有原型。可惜滞销,都快被虫蠹光了。要不要来一本?”
      她伸手去拿,芦洲白却把书往回一收,才不肯轻易给她,“小姑娘,这是初版。十两金,我可以给你签名。”
      “我没钱。”单锦期在身上摸了摸,掏出半袋面棋子,吃起来硬得硌牙,胜在可以保存很久。这是出发前农妇为她炒的,没筛干净,里头还有不少黄土碎沙。
      芦洲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可怜我,半辈子养了两个不肖徒儿,趁我闭关,弃我而去,如今连晒书这种小事都要我亲自动手。小姑娘,既然我不是你的仇家,你可愿意拜我为师,为我晒书洗衣,打扫庭院?你放心,待你学成,回去梧桐峰也罢,留在东陵山也行,你想云游历练,我也不会拦你。当然,作为我的徒弟,这本仙门爱情话本,我就赠你作礼物。”
      单锦期本想拒绝,听了后半段话,才欣然答应。
      她以为自己赚了口粮和住处,却没想到自己还要帮芦洲白处理滞销了十年的旧书。

      03
      单锦期下蹲姿势不标准,被芦洲白用花生壳打了小腿,心有不平,忿忿问:“我会御剑,又不骑马,为何要扎马步?”
      芦洲白边剥花生米边答:“强身健体,筑牢根本。”
      看了看日头,芦洲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壳,找来一把苕帚,“扫干净,花生米放盐炒,筛两壶酒,今夜我赏月。”
      单锦期闷声扫大院,偶尔偷吃几颗干花生米。要不是芦洲白偶尔教她几招高深法术,她才不肯给他打杂呢。
      她不会做饭,炒出黑乎乎一坨,偷偷往山下倒。御剑下山去买,被守门的芳原拦下来,“何事离山?”
      单锦期坦白:“给师父买炒花生米。”
      “你不是没钱吗?”芳原问她。
      单锦期撇撇嘴,道:“赊账,挂在师父名下。”
      芳原将她往路边扯了扯,小声道:“才两个月,怎么净学了你师父不好的东西。他的名声,山下可没有店家再愿意给他赊账了。”
      单锦期这才知道,师父是个穷鬼。
      是夜,花生米没有,酒也没有,芦洲白在院里吹了会冷风,敲了敲挑灯夜读的徒儿的门,“锦期啊,书好看吗?明日开始,帮师父卖书赚钱吧。”

      单锦期卖书,先找看起来端正有钱的同辈大师兄。
      大师兄家中资财百万,用的剑上镶嵌宝石,华美无比,穿的衣服金丝银线,冠为玉饰,靴为绸缎。
      “大师兄,瞧一瞧,书中奇人真不少。”
      大师兄为人端直,一看名字,直言此书与修行无关,他不要。
      单锦期迂回策略,甘愿帮大师兄练剑。竹林之中,叶片飞落,单锦期招招防守,衣袖被割断一大截,败下阵来。给大师兄送帕子递茶水,还不忘记推销几句,“大师兄,累不累,练完剑后是不是格外空虚,一点儿功法也学不进去?别担心,歇一歇,看点闲书放松精神。”
      大师兄君子言行,单锦期的白胳膊在他跟前甩来甩去,他就左躲右闪,避免眼神接触,掏出一把金瓜子,递给小师妹,“多谢师妹陪我练剑,书留下,请别再来,不劳你受苦。”

      芦洲白手中线,单锦期身上衣。缝了又缝,袖子还是透风,只能埋怨好一个败家徒儿。
      掏出一颗金瓜子,“下山买身衣裳。”
      单锦期捏着瓜子,又伸手,道:“一颗不够。”

      单锦期卖书,再找看起来温柔美丽的同辈六师姐。
      六师姐家中朝堂显贵,屋中摆设皆为番邦贡品,珍奇异常,穿的衣服时兴,戴的佩饰华美,就连六师姐的鞭法,舞起来也像索命仙女,你瞧她的神情容貌,就忘记了抵抗。
      “六师姐,看一看,书中故事真奇妙。”
      六师姐待人亲和,拉着单锦期一同去山下看戏。戏台散了,六师姐解释,戏比书好,人比字真,她不爱看纸上的东西。
      单锦期投其所好,拉了守门的芳原,排演了一个月的皮影戏。云暗天黑,专门在六师姐院里摆上台子,点了灯,咿咿呀呀地给她演。六师姐正看得起劲,烛火一吹,后事如何,下回分解。下回下回,回回不肯再演。
      六师姐心如猫挠,取出两柄金钗,换来一本闲书,连夜读完,才算了却心事,笑骂单锦期学了芦洲白的奸商作风。

      一出皮影演完,躲在屋顶的芦洲白累得半死。
      傻徒儿和看门小徒哪里会玩皮影戏,还不全靠他暗中施法相助。

      单锦期卖书,名声不太好,东陵山上人人躲着她走。
      她去找大师兄,大师兄正在房里歇息,听人来了连忙把书册往胡桌脚底塞,胡乱辩解:“桌子矮了三个脚,无事无事。”
      “我替你修修?”单锦期连木工活都抢着干。
      大师兄破财消灾,“再给我三本书,要不一样的,垫起来就行。”
      单锦期摇摇头,“书只有上中下三册,师父搁笔不写了。”
      大师兄若有所思,单锦期拎着钱袋走了。
      她去找六师姐,六师姐读了书心中不快,自称绝情绝爱、灭绝师太,练习鞭打负心汉,单锦期险被误伤,不敢多言,装作没来过。

      芳原上山找她,两人坐在门槛上,芳原拿出一罐炒花生,“应付你师父用。”
      他扭扭捏捏,又掏出一袋钱,“十两金。”
      单锦期不肯收,“价格虚高,不必倾力来买。”
      原来如此,所以她只肯找富裕弟子上门推销。
      芳原有些脸红,单锦期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花生米救了大急。”

      芦洲白卖出了书,近来生活质量明显提高。
      又是月圆,徒儿给他煮了热茶汤,红泥炉子咕噜噜地冒水汽。
      桌旁放了一罐炒花生,芦洲白掀开看看,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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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种甜宠不要也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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