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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壹—六 ...

  •   宫闱千重,激流暗涌,她一如清泉,荡净浑浊。
      冷傲天成,孤高已常,他是嘴硬,还是自欺?

      春寒乍暖,早晚迥异,生来娇贵的女子病倒了不少。
      盆底小鞋,明亮旗袍,高盘的旗头,额前的留海挂在耳后垂下一缕青丝飘逸随风,伴着摇曳生辉的坠珠压穗。
      惋愫行于雕梁画栋的长廊回阁之中,脚步轻快,杨柳扶风。
      入宫已有月余,初着盆底高鞋时,惋愫连站立也难,教导的嬷嬷好凶,令她害怕。还好越来越喜欢她的后妃们总是能将她及时的救出,揽下“教导”她的活。庆幸有温柔的他,浅笑着伴在一旁,适时的扶住跌倒的她。
      想着他,惋愫不禁含羞盈笑,笑后却是无尽的思量:他总是偷偷的来匆匆的去,虽明白他的无奈,每每笑着送他离开,可心依旧会痛。

      永和宫,后宫中一个普通的院子。
      “愫儿向德妃娘娘、宜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惋愫屈膝行礼。至转春以来,后妃多有病倒,德妃亦不幸染寒,惋愫有空便前往探望。不知为何,或许只因先遇于江南,后宫的众妃中,她对德妃、宜妃、惠妃的感情总是有别于其他。
      “愫儿,快过来。我们正念叨你呢。”德妃喜而荡笑,在她身上总能找到那本谓奢求的温暖。
      “娘娘,近日可要好些了?这几日雨水重,可加入几味祛湿的药材。”惋愫浅笑探问,落座榻旁。
      “有我们愫儿在,自然是好多啦。”宜妃依旧直言戏语,只是眼中已毫无曾经的敌意猜忌,这个女孩叫她不得不喜欢,难怪老祖宗天天都扣着她伴在身边。
      “妹妹可是嫉妒了?”德妃巧言挖苦,不知何时已刀锋不在。
      “是啊,可我就是病不下啊。”宜妃故作哀怨,凤目含笑。
      ……
      惋愫看着依旧斗嘴的两人嘻笑连连,孤寂的岁月里还好有亦敌亦友的姐妹相伴。
      世人眼里,她们是天下最幸的女人,可她们心里的苦或许已多到连她们自己也懒得去数了,但她们依旧在笑,至少人前的她们永远洋溢着幸福高贵的笑,只因她们的夫君是那个一统天下的男人。

      惋愫作别德妃二人,行至不远,恰见一冷傲男子迎面而来,微微行礼,问道:“四贝勒是来看德妃娘娘的吧?”
      “路过。”胤禛依旧前行,只是脚步却不由收小,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德妃娘娘已病日久,你却不曾问过,你究竟是怎么做儿子的?”虽然,依旧畏于他的冷语,可心中的怒气令她不禁责问。纵是再忙,既然路过,难道就不能向自己的母亲问声安吗?
      “她又是怎么做母亲的?!”怒斥厉吼,胤禛甩袖而去。母亲,她不配!
      惋愫被喝得定住了,不能动弹,眼前只有他那瞬间变得愤恨亦满含伤痛的眼眸,耳边萦绕着的斥责,是申诉、是不平、是心寒。
      那样深重的伤像是一刀刀刻下的,年复一年……

      从御书房出宫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柔弱女子望穿秋水,这一等已是几个时辰。
      胤禛禀完事务告退还家,恰见惋愫在不远处张望,心没理由的微微一紧:他怎值得你如此等待?
      不愿停留大步而去的他,却惊于她的呼唤,不禁驻足。
      “四贝勒!”已等了许久,生怕今日也是竹篮打水的惋愫不由展笑,小跑几步迎上他。
      “你……何事?”少有的柔语瞬间被冷气冰封,她应该只是随便打个招呼罢了。
      “嗯?哦,那个……”本是欢笑的人儿瞬间失语,她差点忘了,他是遍体芒刺的冰山。
      胤禛不由自嘲一笑,笑自己心中那一闪即逝的欣喜与那已然粉碎的期望。
      “四贝勒!就耽误你一会儿可以吗?”惋愫急忙叫住举步欲走的他,怯怯的低问,唯恐得到的是那冰一般的拒绝。
      “有事就说。”冷淡如固的他不曾记得自己何时曾为这无聊的闲谈停下过脚步。
      “母子何来隔夜愁?郑庄公尚且掘地见母,四贝勒为何不能先迈出一步?”死就死了,惋愫低着头用极快的语速一气呵成,差点气绝。
      “多事!”郑庄公吗?倒是个不错的比喻,只怕真是到了黄泉,见到早逝爱子的她,更无暇亦不愿再多看一眼她这个深恶痛绝的长子呢!
      胤禛只觉心中的苦闷无处宣泄:你就是为了这无法改变的事实而特意等于此的吗?何苦难为自己?
      不忍再见如此姿态的她,胤禛故作不耐的举步便走。
      “四贝勒!”惋愫惊而转身再次拦下擦肩而过的他,“这个,再忙也应该注意休息,起码睡个好觉。”惋愫说着将一个有安眠作用的香囊塞进他的手里,转身便跑,生怕被他揪住,有是一记冷语。
      逃命般跑远的她绝对不敢想象,冷傲的他竟会看着手中的那个香囊在那呆立了许久。

      血脉的牵连,命定的错乱,只因他们都带着一脉相承的猬甲。
      残缺的奇迹只会带来加倍的痛:长子探母只将圆画了一半,母亲的讥讽却将心碾碎。
      “四贝勒!四贝勒!……”一直在旁揪心无措,又无法插话的惋愫追赶上大步急行的男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气喘不已。而那句细微的“对不起”满是歉意。
      “与你何干?别太高估了自己!”自己怎会来此自取其辱?不是她,绝不是为了她!胤禛猛然甩开那拉住自己的小手,大步而去。
      惋愫只觉无措,暗叹垂首,却惊见一似曾相识的香囊落在脚旁,俯身捡起,上面还留有一丝暖意,一抹巧笑当即荡开,娇责轻语道:“笨蛋,这可不是用来挂在身上的。”

      笨蛋,太过确切的评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亦包括所有的他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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