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肆—十一 ...
-
今日期许着明天,可明天的明天又在哪里?
冬寒也没法将时间留住,转眼已至年末,年味已在民间弥散开来,王府中的女人们终于不用为该如何打发日子而发愁了。
一大早,这雍王府中的女眷们照例聚在了一起准备着过年的种种琐事,好不热闹。
“我们这些女人啊,手头只要有事做,今天便好过了。”四福晋清点着面前用于妯娌间相互走访的礼品笑言道。日子一天天的重复,转眼又是一年,只是这日子究竟过得如何,也只有自个心里清楚。
“妹妹可不如姐姐心宽,这今儿是过了,可明儿呢?”耿氏的自嘲刺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人们所恐惧的往往都是未知的,更何况是生活于此的女人呢?明天,谁都无法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
“妹妹尚有明日可想,我呢?这弘昀走了,他那傻弟弟又不像他般会讨人喜,我可真真是没发活了!”侧福晋李氏说着便开始泪水连连,可众人的目光却先是齐刷刷地投向了另一个女人,讨人喜,关键是看讨谁的喜。
“好好的怎又哭开了?弘时可是爷唯一的儿子,而且你不还有怀恪吗?你若都没了明天,我们可就更没什么可望的了。”四福晋放下手中的活上前安慰道。
“儿子尚且无望何况是替别人养的女儿?再说了,今个倒是唯一的,明难保就成了别人的绊脚石,那还不是轻轻一踹就落水里了呀!”李氏的哭诉在众人听来并非是无端的忧心,这雍王府的孩子少可与八贝勒府的情况不一样,人家是有位“母老虎”坐镇,而她们是有位几乎可以说是不近女色的爷。可现在这府里的一切都不同了,而这所有的改变都是同一个女人带来的,谁知道明天又会是个什么光景。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对账不语的惋愫忽觉一阵恶心涌来,慌忙捂住嘴跑了出去,身体不适心里却透过了气来,她本就一直想逃,现在终于有借口了。
惋愫倚坐于湖上的回廊,清凉的空气可淡去些许的不适。
片刻之后,惋愫忽见一女子向自己行来,便扯出一抹浅笑向她点头示意,这个钮祜禄氏在她的形象了只是淡淡的一个影子。
“王妃,您没事吧?”钮祜禄氏上前行礼问安,在这个女子嫁进来后,她才真正明白在女人堆里,安静可是这天底下的一大幸事,而平淡则是千金难求的幸运。
“并无大碍,些许是在屋里闷的了,烦姐姐挂念了。”惋愫依旧浅笑,在那里的确很闷,心闷。
“王妃客气了。刚才姐姐们的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钮祜禄氏客套的劝解道,可那些分明是冲着她射出的话语,就算她不愿去听,却也会刺进她的心里吧。
惋愫无谓一笑轻轻摇头,拉她坐在了自己对面,柔声道了句:“你比我早进府,如蒙姐姐不弃,就叫我声‘妹妹’可好?”王妃,这个头衔她到现在都无法适应呢。
“那我就越礼称王妃为‘妹妹’了。”钮祜禄氏不由笑开了,自己的父亲不过是四品典仪,而她自己更只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可贵为王妃倍受恩宠的她竟是如此平等亲和的待她,更可贵的是她在她的笑容里找不出一丝的虚伪造作之色,她还真真是不同呢。
“姐姐哪里话?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以后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望姐姐提点呢。”惋愫柔和一笑,她从不曾想过这府中竟会有一名女眷肯与她如此友善的闲话相对。
“妹妹的见识怎是我能相较的?只是……”有谁不知她是从老祖宗身旁走来的女子,而这世间莫说女人了,纵是男子又有几人敢与老祖宗一较伯仲的?
“看姐姐这神情似乎是有话要说。”惋愫轻声相问,她眼中闪过的担忧令她意外。
“其实,有的话我本不该说,可……”钮祜禄氏说着说着便垂下了眼帘,微微一顿之后话锋却是忽而一转:“李氏姐姐也就图个嘴上痛快,而……”
“她进来的心情我完全明白,放心吧,我不会去爷那添油加醋的。”惋愫一下打断了她之后的话语,还将声音提高了些许,好歹她也是在老祖宗身边侍奉过的啊。
钮祜禄氏不明就里的看向对面那个表情将变的女子,只见她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向不远处的拐角淡淡一瞟,不由顺势看了过去,但见一家丁甚是巧合地向这边行来,续而扬起一抹巧笑大声说道:“是啊,我们这些女人的明天可不全系在了孩子身上吗?妹妹不会责怪就好。”
惋愫不语侧头看向远方,一片苍茫。
哪孩子的明天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