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肆—七 ...
-
莫向横塘问旧行。
杏花春雨，乌衣巷陌，江南，你依旧是那记忆中的模样，可你还识得如今的我吗？
惋愫一直扭头看着窗外的故乡，滚滚的车轮卷起乡愁，温润的空气打湿了眼眸。
胤禛始终凝目于那眉宇含愁的女子，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吻落在她的发际。
无论是她丢失的，还是她割舍的，他都要替她找回，只求她不要拒绝就好。
“四爷，还是应先给家里说一声的，万一怠慢了……”惋愫缓缓坐起身来，微微来开彼此的距离，他对她的好，令她难以承受，无论这究竟是真也好是假也罢，都一样令她自责于心。
“我们只是回家。”胤禛轻轻摇了摇头，真挚的注视着她的眼眸，只是不知他要等到何时才能再见她眼中的光彩流转。
惋愫垂下眼帘轻轻靠进他的怀里，她怕她的眼睛会将自己出卖。
胤禛拥住怀里的她，枕上她的头顶，她不知道吧，僵硬的她早已将自己出卖。
“娘！”
“愫儿？！愫儿！！”
离别恍如就在昨日，可再见之时，小袖青衣发丝随风的女孩已是锦缎华服珠钗盘发的女子。
本道干涸的泪水就在这一刻如同绝地般的洪水涌出，她扑进母亲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
胤禛淡淡的笑了，能让她如此真实的哭一场，已不枉此行。
母女的寒暄，闲话的家常，不知不觉间已是日落西山。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惋愫担忧不已。
“你还不知道你爹吗？准是又借着出诊的机会去过酒瘾了。”莫夫人对女人宠溺的笑笑，本以为今生再无法得见的女儿却真真的出现在了眼前，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样的惊喜远胜于一切。
“爹也真是的，就是改不了这坏毛病。”惋愫说着不由皱眉，坏毛病吗？
“没事的，也该回来了。”莫夫人对女儿宽慰道。
“我去路口接他好了。”惋愫说罢即迈出了房门。
“唉！愫儿……”莫夫人正欲将女儿唤回，却被人拦阻了。
“她只是想早点见到莫大夫，没事的。”一直在旁陪坐不语的胤禛起身扶莫夫人坐下，扭头看向门外，已无法再寻见她的身影。那句“没事的”更像是他对自己的安慰，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她连久别的家人都要逃避？
逃出家的温暖，夜的清凉唤醒她的心智，流泪的权利早已舍弃，为了他人，为了自己。
自嘲的苦笑扬起嘴角，风干的泪痕诉说软弱，盲目的游走却止步于一切的最初。
仿如命运的牵引，一切都是定数。
故作平静的等待，独自归来的莫大夫打破他自欺的谎言。
茶杯中手中滑落，瓷片碎裂的声响，他已夺门而去溶进夜的黑暗。
焦急的寻找，声声呼唤全在心里，她要的安静他不会打破，他只想确定她一切安好。
错乱的脚步至于一方拱桥，急切的目光凝结于桥上的女子。
这样的暗夜，她如此专注的在看着什么？
好暗，除了如幕的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好似一切等候随着天际的那轮明亮一同消失了。
曾经的相逢，撒满月光的见证，那时他唤她“姑娘”，她称他“公子”，春秋的交替，执手的不惧，而今又留下了些什么？一道道伤痕刻在心头。
低头的一笑，仿若叹惜的自怜，一滴苦水从眼角滑落溶入桥下的流水，逝去。
一阵晚风吹来刺骨的寒，惋愫方从心中的烦乱中醒来，昏暗的天色告知她此刻的时辰，惋愫慌忙转身，却惊见那静立于桥下的男子。
她在此站了多久？
他又在此等了多久？
他们都记不清了。
“回去了。”胤禛平淡的低语着向呆立于桥上的伸过手去，他要带她回家，别的他不愿去想。
“四爷……”惋愫实不知此时的自己还能对他说些什么，只得将手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牵着她步入夜的黑暗，她的手被他握得很紧很紧。
她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可她开不了口，一句轻言怎抵得上他此时的心愁？
在他们身后一阵风起，几缕银光落入水中泛起涟漪。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肆—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