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两则》音九鸣

2、天空色浆果

　　抬起头，看见那颗浆果，绯红色的，溶化在冰蓝的天空和纯白的云雾中。

　　不是吗？天空是灰的，云也是灰的，浆果消失了。

　　小女孩惊讶地站了好一会儿，脚边是几枝卖剩下来的花枝。所有美丽的色彩也在一瞬间消失，与那枚浆果同时。

　　小女孩飞快地跑回家，破旧的木屋嘎吱嘎吱，老祖母咳个不停。这泥土的清香也抚慰不了疲倦的灵魂。

　　只有永远地埋入深深的地底，灵魂才不会担心□□的痛苦。那时，他已变成另一种痛苦。

　　“咳咳……”小女孩倒了一瓶水喂老祖母。

　　瓶底有一圈瓷青色的模糊的痕迹，那是一种文字，可惜已看不清楚。就像看不清楚夜晚的天空是否有一明一暗的点点光亮。

　　“奶奶，我看见天空中有一枚果子。”小女孩轻轻地说道。

　　老祖母没有听见。小女孩有些失望。

　　隐隐约约她感到害怕，大人们说的话，让她感到白天的世界，也一寸一寸暗淡了下来。

　　他们说，除非出现奇迹。他们说，她活不久了。

　　奇迹。小女孩痴痴地想，真的出现了。

　　那枚在天空中的粉红色果实。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果子，从未见过的色彩，所以也不知道是哪一朵花的孩子。

　　想着，她又跑到街上去，可惜天空、云朵仍是灰灰的。

　　没有一阵风过来吹，吹吹，小女孩却也感到一种冷清，惨白色的寂寥。

　　是了，天色晚了，太阳红色的光芒在渐渐消退。

　　想起卧床的奶奶，她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奶奶。”她唤道。没有回音。

　　这一次奶奶睡得异常地熟。太好了，她想着，没有那令人难过的咳声了。

　　她到屋外转了一圈，带回来一株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他们长而卷的身躯安静而祥和地睡着。当小女孩的手碰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不禁有了一种怒放的心情。

　　小女孩把无名草带进屋里，换了一瓶干净的水，把他们放了进去。

　　然后她去睡了，去梦见她的天空和浆果。

　　夜色纯粹的黑给了无名草一种狂野的力量，一种不顾一切向外绽放的颤栗。

　　一夜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小木屋的窗口，照到青瓷瓶的颈口上，有一圈清冽的光泽。慢慢地，金光变作微红。

　　在窗口飞进的闪闪发光的尘埃中，一朵绯红色的花安静地躺在那儿。

　　一夜的疲惫并未让她失去光彩。

　　她的心里，有一颗果实渐渐成形。

　　淡蓝色的。天空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