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反击的肉肉

4、拜师

　　人在睡梦中，元神是最容易进入意外的空间的，厉顷陌的母亲为照顾儿子，已心力憔悴，十分疲惫，最容易进入这样的空间。

　　凌若霜为他们引了路，厉顷陌如愿以偿地将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他们，他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暂时离开，剩下的话无非就是让他们照顾好自己，不要再为他操心。
　　他的母亲声泪俱下，哭得叫人心酸，以至于梦醒后，她依旧哭得几乎晕厥。

　　厉顷陌想上前安慰母亲，凌若霜将他拦住：“你现在回到肉身，撑不了几天就会死，你想让她更痛苦吗？你总有一天能安然无恙地回去，走吧。”

　　只要不回到□□，他也还是可以陪在父母身边的，不一定非得回到冥界啊？他将心中的疑惑道出：“姐姐，我要是不回去，在人间会死吗？”

　　凌若霜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当冥界是摆设呀？鬼差都是猜码喝酒的闲蛋？”

　　凌若霜站在那颗槐树的树枝上，池塘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广阔的草地，背后的禅房又变成了悬崖。

　　回到院子，凌若霜拿出了一卷宣纸递给他，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字，她说道：“你既然住在这，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我都给你列出来了。第一，你得去通幽拜师学艺，冥界鬼怪众多，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第二，你要替我收集孟婆汤的汤引；第三，你得替我收集纯净之灵……”

　　厉顷陌听着她罗列的规矩，心中叫苦，他怎么感觉羊入虎口？

　　凌若霜掏出一块玉石，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罗纹，她戴在他腰间，嘱咐道：“这是隐罗玉，可以掩盖你身上的阳气，不要弄丢了，不然被妖怪吃了，我可不管。”

　　厉顷陌连连点头，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姐姐，那棵槐树不会开花吧？”

　　凌若霜眼神有些躲闪，那槐树确实千年没开过花，当初这么说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他还当真了，天天跑去跟槐树说话。

　　她狡辩道：“谁说的，会开花的。”

　　厉顷陌狐疑道：“真的吗？你带我回去的时候，它明明没开花啊。你之前是骗我的吧？”

　　凌若霜假惺惺地笑道：“姐姐怎么会骗你呢？”

　　她迅速转移话题，指着新开垦的地，说道：“啊，你已经把种子埋好了呀，我帮它们助长一下吧。”

　　说罢，地里的植物蹭蹭往上长，不多会就成熟了，结出了各类蔬菜水果。厉顷陌无奈地笑了笑，没再追问。

　　……

　　两个月后，厉顷陌前往通幽拜师，冥界除了彼岸花和忘川河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只是魂魄通常不会常驻在此，要么被投入各司受刑，要么投胎转世，他们能见到的只有无尽的彼岸花和深不见底的忘川河。

　　能在冥界生活的，多是牛头马面的各类妖怪，为了让厉顷陌看起来更像妖怪，凌若霜交给他一块骷髅面具，戴上之后真实得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全身只剩骨头了。

　　凌若霜嘻嘻笑道：“还挺合适，只有骨头的顷陌也很帅气啊。”

　　厉顷陌却扭过头去不理她，任由疾风将他凌乱。庞大的熊身穿梭在槐谷中，出了槐谷，是一片枯树林，平坦的大地上毫无生机，越过几个山坡，通幽府的大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一位身穿白衣的老者出现在门外，他留着山羊胡，眼睛长得也像山羊，瘦骨嶙峋的，看起来弱不禁风。
　　老者笑脸相迎：“凌姑娘怎么过来了？”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前几日碧萱上我那讨要医理，您可是答应了要收我这小兄弟为徒的。”

　　老者想着自己在冥界一世英名，多少妖怪求着他收徒，不想自己的孙女却因为几本医理让他收徒，他心里几百个不愿意。

　　凌若霜眼里尽是玩味，说道：“钟老，您不是反悔了吧？”

　　钟秦咬了一咬牙，又笑道：“怎么会，请进吧，行一行拜师礼，这事算成了。”

　　凌若霜心里窃笑，与其说钟碧萱这丫头是看上了她的医理，不如说她看上的是厉顷陌，那日为她讲解医理，她那滴溜溜的小眼神，压根没离开过厉顷陌身上。

　　凌若霜是第一次见到冥界的拜师礼，除了叩拜敬茶等一贯礼仪外，还要测试什么煞气值？这么说，还是谁戾气最重谁天赋最高？

　　凌若霜倒也没在意，再不济她可以在他身上做做手脚，让他戾气重些，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办到的。
　　厉顷陌想起自己看过的画本，嘟囔道：“不会又让我摸石头吧？”

　　钟碧萱听闻有妖怪来拜师，前来围观，见到凌若霜身边的厉顷陌，身形体态都与那日见到的厉顷陌一模一样，只是原本的人脸变成骷髅，她不由地“咦”了一声。

　　她凑上前去，轻声道：“厉哥哥？”

　　厉顷陌小声道：“嘘！”

　　钟碧萱乖巧地闭上嘴，压下心中的疑问，不再多言。
　　钟秦单手一挥，面前出现一道黑洞，他淡然说道：“这是拔舌地狱，你进去若使受刑鬼魂畏惧，便可通过，前提是不能使用任何法术。”

　　凌若霜心中担忧起来，别说他能镇住鬼魂，只怕进去后被他们吃得渣都不剩，何况他就一凡人，更别说什么法术防身了。她欲出言阻止，却听到厉顷陌轻笑：“就这样？”

　　凌若霜心中紧了紧，暗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什么叫就这样，这些鬼魂常年被折磨，早已没有人性，攻击性极强。

　　钟秦不屑道：“小子莫狂，上一次像你这么狂的，就没从里面出来。”

　　厉顷陌没有多说，走进了黑洞，不一会出现在拔舌地狱里，黑暗处爬出几个鬼魂，面目狰狞地冲着他嘶吼，没等他防备，鬼魂便一跃而上，飞奔向他。

　　厉顷陌不慌不忙，也不闪躲，他直直地望着扑向自己的鬼魂，举起手臂，一巴掌扇了过去，鬼魂瞬间摔落在地，动弹不得。厉顷陌走到刑台前，甩动着锁链发出“锵锵”的碰撞声，一脸邪笑地对着鬼魂比出了剪刀手，还发出了“咔嚓”的比拟声，鬼魂却因为平日刻在心中的折磨吓得呜咽起来，纷纷躲回了黑暗中。

　　众妖魔看得发愣，他们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煞气，就是看着有点贱，让人想打他。

　　凌若霜看到钟秦一脸吃瘪的表情，忍不住在一旁捂着嘴笑。

　　尽管不服，但也算通过了，钟秦恢复一本正经的脸色，打开了通道，让厉顷陌出来。

　　凌若霜笑道：“顷陌，快拜见师尊。”

　　闻言，厉顷陌毕恭毕敬地向前一拜，大喊了一声：“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钟秦一脸土色，看来以后这规矩要再改一改了，测试只能使用煞气，不能投机取巧。

　　众妖魔中有曾被凌若霜救治过的，即使没被救治过，也早已听闻她乃冥界神医，多少都给些面子，便都默认了这门拜师。

　　但一虎尾的男孩，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长着虎纹，他大声反对道：“师尊，他这是吓唬魂魄，怎么能算通过？”

　　凌若霜暗暗骂道，这不懂事的小虎子哪冒出来的。
　　厉顷陌却不慌不忙地对峙：“这位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啊，师尊说了，只要能使鬼魂畏惧即可，并没有说不能吓唬鬼魂啊。”

　　虎尾男孩怒道：“这是煞气测试，你不用煞气，怎么算合格？没有煞气你就没有资格成为师尊的徒弟！更不配成为冥界的一员！”

　　“啧啧啧，不对不对，我只是没有使用煞气，并不是没有煞气，师尊没有规定非得使用煞气，难道你在质疑师尊的决定，让师尊成为冥界出尔反尔、前言不搭后语的魔尊？”

　　虎尾男孩暴跳如雷：“你休要给我乱扣罪名，我没有对师尊不敬，你莫要本末倒置，咱们说的是你有没有煞气这事！”

　　钟秦心中尽管不乐意，但碍于自己的面子，他也只能出言制止：“好了，方虎，厉顷陌已经拜师，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今后好好相处。”

　　钟碧萱乐呵呵地向厉顷陌庆祝：“太好了，厉哥哥。”

　　方虎瞧着自己心爱的小师妹这般对待他，心中大为不满，却也只能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恭敬地回道：“是，师尊。”

　　拜师礼毕，钟碧萱带着厉顷陌熟悉通幽府的环境，凌若霜则在堂内与众妖魔喝茶，一番寒暄。

　　一炷香后，他们离开了通幽府，凌若霜还在为让钟秦这老头吃瘪一样的表情乐呵，笑得合不拢嘴。

　　厉顷陌瞧着她那傻呵呵的样子，说道：“有那么开心吗？”

　　凌若霜凑近他，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宠溺般笑道：“没想到顷陌这么能说会道啊，以后会说话多说点，我开心。”

　　厉顷陌脸上泛起一片红晕，不多会迅速褪去：“我怎么感觉你和师尊有仇呢？”

　　“那倒也没有，就是多年前他这老顽固从我这抢走了些孤本，给我气的呀，好几十年没顺过一口气。”
　　“那我算是为你报仇了？”

　　凌若霜大笑道：“当然，记一大功，今后允许你在院子里养鸡。”

　　厉顷陌一脸鄙视：“这算是什么奖励，在冥界能养得活鸡吗？”

　　凌若霜强词夺理道：“能养和不能养是一回事，养不养得活是另一回事。”

　　“对了，你是怎么打倒那些鬼魂的？”

　　厉顷陌伸出手，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上面的粉末，他解释道：“你对我这弟弟真是不上心，连煞气测试都不知道，要不是钟碧萱告诉我，我就死在里面了。”

　　凌若霜满意地笑道：“你果然聪明，知道用谷米克制他们。”

　　“你不是该关心我的安危吗？”

　　“我关心啊，关心得我的小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呢。”

　　厉顷陌鄙夷地看着她这般做作的模样，脸都黑了，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