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反击的肉肉

21、寻衅挑事

　　凌若霜痴痴地望着瑶姬给的那块方木，她始终不敢去看，到底什么样的刑法让他两百年都无法痊愈，她难以想象。她已经感觉到陆泠瞒着她很多事，她又忍不住好奇那方木里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厉顷陌从通幽府回来，正瞧见她对着那块方木拿拿放放，好像面前不是方木，而是一块烫手山芋。
　　身旁的钟碧萱打断他的思路：“厉哥哥，你在听吗？”
　　他收回目光，问道：“什么？”
　　钟碧萱耐心地准备复述一遍刚刚的话，凌若霜便已经上来迎接他们，笑盈盈道：“碧萱，今天过来还书？”
　　钟碧萱点了点头，动作有些羞涩，她把书递给凌若霜：“谢谢姑姑，我已经誊抄好了。”
　　说话时，她还偷看了厉顷陌一眼，俨然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凌若霜会意地露出姨妈笑。
　　她还挺喜欢乖巧漂亮的碧萱，要是顷陌不回人间，让她给厉顷陌当媳妇也不错，就是她那个老顽固爷爷有些招人厌，但罪不及儿孙，她还是很赞同这门婚事的。
　　厉顷陌却冷漠地对钟碧萱说道：“可以自己回去吧？”
　　钟碧萱有些尴尬，凌若霜暗骂他直男，慌忙解围道：“来了就陪姑姑聊会天吧。”
　　说着，便把她拉进屋。
　　厉顷陌不再叫她姐姐，不光是自己的原因，和钟碧萱也有很大的关系，她成日里姑姑长姑姑短地叫她，让他很不舒服，他这才知道凌若霜的年龄跟十殿阎罗差不多。
　　钟碧萱拘束地坐在椅子上，那身板挺得老直，就像第一次见男朋友妈妈的小姑娘，生怕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凌若霜不噤，递给她一杯茶，笑道：“碧萱，来，尝尝姑姑新采的茶。”
　　钟碧萱举起那只精致的羊脂玉茶杯，慢条斯理地品尝。
　　厉顷陌从地里摘了些蔬菜，往厨房里去。
　　“顷陌，你不来尝尝吗？”
　　厉顷陌瞥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去做饭。”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厨房后，钟碧萱才回过身说道：“姑姑，上次厉哥哥去孽镜历练，他凡人的身份被叔叔们发现了。”
　　凌若霜霎时精神紧绷起来，她怎么没听说这事？她慌忙问道：“如何发现的？”
　　“姑姑，我可从来没对他们说过。”钟碧萱急着撇清自己，生怕她对自己不满，影响她成为厉顷陌的妻子，凌若霜自然也明白她的这些心思。
　　“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厉哥哥，我就知道他是凡人，可是我一直都守口如瓶，毕竟……”她停了停，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爱慕他的话，“厉哥哥那天没戴隐罗玉，还在孽镜里闹出了很大动静，把蒋叔叔引来了。他被蒋叔叔抓走后，我还来找过姑姑，可是姑姑不在。”
　　凌若霜咬着指尖思考，似有言语：“这下坏了。”
　　钟碧萱继续说道：“好在尊主来了，不然厉哥哥就被投入无间了！说来也奇怪，尊主最近好像不在冥界，叔叔们天天去求见，就是见不到他。”
　　凌若霜心中已有数，看来得让顷陌早日离开冥界了。
　　“拘魂使最近还弄丢了一个恶鬼，此时正跪在冥王殿等待尊主处罚，一连跪好些日子，也没见着尊主。”
　　凌若霜真没想到自己离开一个多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她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前去拘魂的拘魂使是前不久刚上任的，或许是那恶鬼太过残暴，才不小心让他跑了。”
　　说完，她又抿了一口茶。
　　“那恶鬼是在冥界弄丢的？”
　　钟碧萱点了点头，把她所知道的和盘托出：“可不就是呢，那恶鬼断是不能上奈何桥的，所以去了判官司，就是在路上弄丢的。听说那恶鬼可凶残了，吃了冥界不少法力低弱的小妖。姑姑最近可要小心些。”
　　凌若霜欣慰地笑道：“碧萱有心了，不必为姑姑担心。来，尝尝顷陌做的糕点。”
　　听到是厉顷陌做的糕点，她开心地接过，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如获珍宝般尤为珍惜。
　　说话间，厉顷陌从厨房里端出饭菜，钟碧萱先跑了上去，兴奋道：“冥界也就只有在姑姑这才能吃到凡间的东西了。”
　　凌若霜看了一眼厉顷陌，有了小注意，她故意说道：“就是素了点。”
　　钟碧萱也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含羞道：“虽然厉哥哥闻起来更好吃，但是我绝对不会吃他的。”
　　厉顷陌无语，被妖魔鬼怪谈论自己好不好吃真不怎么爽啊，更何况，他最近一直被他们当成食物。
　　可就是这么巧，那些把他当食物的人闯上了门。
　　花海之上人影幢幢，一群妖魔正气势汹汹地飞来，大喊着：“厉顷陌，你小子给我出来！”
　　来者正是方、崔两大妖族，其余是依附于他们的大小妖族，虽来此的妖类并不多，但在冥界也称得上有头有脸。
　　凌若霜往外望去，方虎和崔青远脸肿得像猪头，跟在自己父亲身后，这架势看起来怎么像自家孩子犯了错，对方家长找上门？厉顷陌从未给她惹过什么麻烦，这反而让她有些兴奋。
　　虎身虎腿的男人长得与方虎相像，不同的是他脸上没有虎纹，他怒目圆睁，指着厉顷陌嚷嚷道：“小子，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是不是得给个说法？”
　　厉顷陌气定神闲，反问道：“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
　　方虎怒气冲天，把胸膛前一大片烧伤露出来，大骂道：“你看咱们这脸，这伤，都是你打的，你不该给个说法吗？”
　　不仅如此，方虎还扯着平日交好的几个妖怪，把他们的伤口也呈现出来。
　　厉顷陌不齿，打不过还找帮手？他压根不打算理会。
　　这时，钟碧萱却异常激动，她上前骂道：“方虎师兄，明明是你怂恿他们和厉哥哥作对，你怎么血口喷人呢？”
　　凌若霜看着钟碧萱的模样，活像维护丈夫的小媳妇，窃笑不止。钟碧萱却突然转过头看着她，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诉苦：“姑姑，他们知道厉哥哥是凡人，就一起咬他，还说没尝过生魂的味道，要把他当下酒菜！姑姑，厉哥哥身上还有他们的牙印呢。”
　　凌若霜原本只是看戏的姿态，此时听到这，娥眉紧蹙。
　　钟碧萱还扯开厉顷陌玄色衣袖，手臂上两个深深的尖牙印，骨头已经发黑，显然是毒蛇咬的。而这里的毒蛇就是崔靑远一族了，凌若霜霎时面罩寒霜，目光冷冽，宛若利剑刺穿对方的胸膛。崔靑远几人瞬间石化，其实崔靑远并不想上门找麻烦，但方虎找上了他家长辈，一番“妖族脸面何在”的言论忽悠得他们热血沸腾。
　　钟碧萱还是十分不忿，继续说道：“还不止呢，方虎师兄还把厉哥哥的肋骨咬断了！”
　　厉顷陌原本就因为他们找上门而大为不爽，他怕凌若霜为他出头才瞒着自己受伤的事，现在却被钟碧萱说了个遍，他沉声道：“小萱，这件事与你无关。”
　　随后，厉顷陌移步上前，满脸鄙视地说道：“你们要什么说法？让我再揍他们一顿？”
　　来者面面相觑，没想到竟是他们理亏在先，何况凌若霜在冥界的声誉还是有的，更是冥王的亲授下属，他们多少对她有些忌惮。可是厉顷陌却大言不惭说要再揍他们一顿，士可忍孰不可忍！
　　崔靑远身旁年长的妖怪怒道：“岂有此理，你一介凡人如此嚣张，欺负到我们妖族的头上，把我们妖族置于何地！”
　　其他妖族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原本平静的花海顿时吵闹声不止，更有甚者要上手把厉顷陌打得魂飞魄散。
　　方虎一众被打的妖怪讪笑，一副得逞的模样。
　　凌若霜缓步向前，花海中的彼岸花化作尖刺，整片花海变成针地，化成针刺的花叶齐刷刷地对准他们，尖锐地散发着红光，众妖怪刹那间停止了谩骂，不敢动弹。
　　凌若霜的脸上没有表情，她声音极淡：“崔族长，我记得四百年前你族人升阶不慎，差点被自身的毒给毒死，是我替他们医治，保住了小命，你答应把上好的蛇胆给我炼药，好像还没给吧？”
　　话毕，凌若霜又转向另一人，语气同样轻淡：“何冥使，当日你被断尾，是我替你接上的，你不会忘了吧？”
　　凌若霜一项一项地细数，在场的妖怪几乎都受过她的恩惠，他们虽然是妖怪，但也不至于连救命之恩都忘了，他们羞愧地埋下了头，不再说话。
　　唯有方虎一族，她没有救治过。
　　一男子举手向凌若霜行了礼，他长得与方虎父子相似，只是脸上多了许多褶皱，看来是方虎族人，但已经能完全幻化成人。
　　男子的声音比较和缓，他说道：“凌姑娘，你私自收留阳寿未尽之人，还让他生活在冥界，这不合冥界的规矩。另外，你对我们有恩，我们心中万分感激，但厉顷陌伤我孙儿至此，也确实该给个说法。凌姑娘有所不知，此子行事过于恶劣，他将我孙儿的虎须拔下，打断他一条腿，这对我们虎妖来说是奇耻大辱。不光是我孙儿，还有崔家长子靑远，他的毒牙被他尽数拔去，以后他还有何脸面在冥界立足？”
　　凌若霜抬眼察看他们的伤势，崔靑远嘴里空空荡荡，活像没了牙的老头，那样子十分滑稽，凌若霜差点笑出来。好不容易才忍了下去，她装作正经的模样，说道：“咳，顷陌这孩子一向乖巧，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哦，打你们，他这么做也是为自保。他是凡人这事该由尊主处置，至于他打了他们这件事……”
　　凌若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顷陌也被他们咬伤了，这事算两清了吧。”
　　众妖怪显然对这样的解决方式不满，凌若霜走到方虎面前，用法术将他的断骨接上，并给了他一枚药丸：“这是我新研制的魔丸，可以提升修为，疗愈内伤。”
　　随后，她拿出奇形怪状的药材，分给受伤的妖怪。
　　妖怪们得了药材，早已没了脾气。他们已经发现自己被当成了枪把子，方虎不光没告知他们吃人的意图，还让他们做出头鸟与凌若霜争执，而他自己却躲在一旁不说话，他们顿觉羞愧。
　　看他们没有走的意思，凌若霜问道：“怎么？怀疑我无法医治好他们？”
　　妖怪们恭敬道：“我们自然相信凌姑娘的医术，那就多谢了，告辞。”
　　妖怪相继离开，方虎的父亲对方虎唾了一口：“丢人现眼的东西！”，他几乎是被拎走的。
　　凌若霜叫住了崔青远，他这一口牙啊，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长得出来的：“崔青远，你留下，我亲自为你医治。”
　　崔青远脑子一片空白，他的毒已经融入厉顷陌的体内，比其他伤口更为严重，这会把他留下，真是为了给他医治吗？指不定他们会怎么折磨他。
　　崔族长反倒相信凌若霜不是借机报复的小人，他点了点头，丢下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