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On the Run》火韭

4、（4）

　　西里斯再醒来时毫无悬念地四肢都被拷在床边，他稍一动弹，魔杖就戳到了他喉咙。护士警告看守他的傲罗治疗还没结束，杖尖也没有马上移开，而是用力地又戳了他一下。西里斯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舒适相闭上眼，量他们也不敢在这把他怎样。傲罗似乎考虑了要不要啐他一口，但几秒钟后还是低声咒骂着恨恨地走开了。
　　他闭目养神，成功地又睡着了，这次睁眼医护都已离开，窗外天空黑沉沉的，伦敦灯火像坠地的繁星。用了幻身咒的傲罗还待在角落里和门外，他在束缚允许的范围内稍微活动了一下，伤口都愈合了，只是深处还有些隐隐作痛，估计治疗已经结束，自己处于留院观察期间。他鼻子痒得厉害，歪头蹭了半天也没蹭到，郁闷地作罢。
　　大概天亮就会去魔法部了，西里斯想。上次苏醒他就没看到阿米莉亚，不知这会儿傲罗放她走了没有，她又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别抱希望，他提醒自己，她没相信你；但她至少会在不信任你时告诉你，一会儿他又想。
　　“布莱克。”
　　这个声音响起时，西里斯吃了一惊。阿拉斯托?穆迪在凤凰社就不怎么信任他（不过说真的，这位傲罗可能连邓不利多也不完全信得过），但疯眼汉尽管为人粗暴，却坚决反对克劳奇将傲罗拉低到食死徒的水准，所以这应该不会是为了在正式逮捕前先揍他一顿。
　　“既然你醒了，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穆迪说，他脸上的伤疤比他们上次见面时更多了，口气倒是没什么区别，“你也可以选择明天跟我们回到部里再回答。”
　　西里斯耸耸肩，镣铐撞出叮当响，“反正我也没事要做。”
　　“你是怎么遇见阿米莉亚?博恩斯？”
　　“她在我跟踪卢修斯?马尔福的时候发现了我，偷偷跟在我身后。”西里斯回答，观察着穆迪的反应，尽管穆迪肯定不会让他看出什么，“太明显了，我就反过来绕到她背后把她勒昏带走了。”
　　“你想对她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那会儿手头还有事呢，本来想从马尔福庄园回来再收拾她的。”他像个食死徒那样笑笑，“不过你也知道吧，食死徒抓走女人，会对她们做什么？”
　　镣铐刷地收紧，西里斯倒回床上，四肢有脱离躯干的趋势。他不信穆迪会真那么干，但随着关节发出轻响，刚愈合的皮肉被拉伸到极限，西里斯不得不咬紧牙关嘶嘶地喘气，才没有惊恐地叫嚷。
　　“你，对博恩斯，做了什么？”穆迪一字一顿地问，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俯视他，显得非常狰狞。
　　“你怎么不去问她呢？”西里斯勉强笑了一下，想起博恩斯夫妇和他们的次子埃德加都在魔法部工作，没准跟穆迪是老朋友。
　　镣铐猛地抽紧了一下，“不是为了正式逮捕前揍他一顿”这回事大概到此为止，“回答问题。”
　　“如果……如果不是卢修斯?马尔福那个无耻的垃圾，我大概还能有点东西回答你。”他喘息了一阵，在两种答案间犹豫，但疼痛之下实在没什么思考的余力，西里斯把心一横，正要开口，链子又回到最初的长度，空气一下子涌进他肺里。
　　“要是让我查出什么来，布莱克……”残损的脸靠近他，浅蓝色的魔眼盯着他，本就粗粝的嗓音此时更是慑人，“这个系统里大部分人都欠我人情。”
　　“真高兴她还有保护者。”西里斯咳嗽着说，希望没有暴露出什么真心，“她还以为她的绑架犯没人可以勒索呢。”
　　穆迪顿了顿，后退到床边的椅子上，示意门外的另一个傲罗进来，拿出记笔录的羊皮纸和自动羽毛笔。现在开始的才是正式讯问。
　　“你到马尔福庄园干什么？”
　　好吧，阿米莉亚，西里斯对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气，现在我们是盟友了。
　　“我想弄清佩迪鲁是否藏在里面。”
　　阿米莉亚并不知道西里斯接受提前讯问的事，早上治疗师们发现那个浑身浴血的伤员是谁后发生了一场小混乱，她赶在他们通知傲罗前溜走了，去魔法交通司见格兰特舅舅。大家都知道父母和兄长遇害后，是格兰特舅舅收留了她，所以没人阻拦。傲罗找到她时，格兰特舅舅的代理人已经大致了解前因后果，阿米莉亚只说了一遍被绑架的“经过”，几乎不需要自己回答任何问题，就在两小时后由格兰特舅舅护送离开了魔法法律执行司。
　　住在舅舅房子里的几个月间，阿米莉亚始终没觉得这是自己的新家，她关着房间门，与其他人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然后一毕业就搬了出来。但她明白舅舅一直设法保护妹妹的小女儿，他们也会对她担心得要命。有时候阿米莉亚心存内疚，觉得自己没能回应舅舅一家的关怀，然而她就是不可能如格兰特舅舅期待的那样，让他死去的妹妹在她身上复生。她从来不像她母亲，那个心地善良、多愁善感的赛尔温小姐，那之后就更不可能像了。
　　在傲罗办公室的要求下，格兰特舅舅先带她回已经由傲罗严密把守的圣芒戈做身体检查，确保布莱克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黑魔法。经阿米莉亚一再追问，治疗师告知西里斯的伤虽重，但伤口处没有附着太多咒语，至多48小时就可以出院。当然他们同时还对她保证布莱克会被立即逮捕，不可能再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嗅觉灵敏的记者已经闻风而至，企图拍逃犯和帮助魔法部抓到他的英雄几张照片，并获取更多充实明日头条的信息。阿米莉亚暗暗头疼，人们本来就已经同情地围观她了，这份额外关注换成对女英雄的赞美没好到哪去，却会给她接下来的行动带来麻烦。更不要说还有被绑架这出弄得神经紧张的格兰特舅舅，非要她再回去住一阵不可，期间她怕是不可能瞒过舅舅一家去任何地方。而且布莱克会持什么说法还是未知数，如果他在关于马尔福庄园的事上供出真情，那么两人各执一词，她就少不了后续再配合调查，行动自由更减一重。
　　阿米莉亚盘算了一路，甚至考虑接受采访。布莱克的凶残罪行已经流传了好几个月，记者们想必会喜欢这种反转剧情，这样即便布莱克选择直接认罪，傲罗要草草结案也会有些阻力。但眼下真相未明，她在局外又不清楚这桩案子有多少过硬的物证，也担心那个佩迪鲁是保密人的故事是布莱克的圈套，真把舆论的势头带起来，反而又帮助一个食死徒逃脱惩罚。
　　无论如何，案件处理应当凭证据说话，而不是听哪方嗓门大。阿米莉亚下定决心先做调查，借着洗澡把自己关进房间，拟好给卢平的信。直言要谈布莱克的事多半会被拒绝，阿米莉亚便表明自己是埃德加的妹妹，说布莱克绑架她后言谈中提及曾与兄长共事，希望能了解自己家人相关的情况。
　　这是她第一次利用受害者的身份，而不是极力否定它。然而水雾蒸腾的镜子前，自接到噩耗后头一回，阿米莉亚看见的不是一个无能的幸存者，一个弱小的受害者。镜中女孩洗去一身血渍，收敛盲目的愤怒，树立起目标和决心。她要找到一个答案，尽管那个答案或许跟她起初追寻的没多大关系。
　　稍后，阿米莉亚回家收拾到舅舅家住所需的日常用品，用自己的猫头鹰把信寄出去。收到卢平回复怎么也得几天时间，到那时她再决定怎么跟舅舅和舅妈交代。提着包裹钻进绿色火焰前，阿米莉亚回望自己的家，饭桌上有五个餐垫，鞋架上摆满五个人的鞋，两扇卧室门紧闭，分别属于博恩斯夫妇居住的主卧，以及埃德加和布莱恩毕业前同住的卧室。当初格兰特?赛尔温对于外甥女的要求是颇为犹豫的，还提出要给她买新公寓，但架不住阿米莉亚的坚持。她住回来后一切如旧，仿佛是其他亲人出了差，所以阿米莉亚得自己照顾自己几天。
　　或许这件事结束后可以重启那两个房间了，阿米莉亚想。
　　格兰特舅舅回去上班了，在光轮公司工作的莉安表姐请了半天假回来陪她，发现一向不好相处的表妹坦然接受了善意的关心，莉安显得很高兴。她们出门采购，一块准备晚餐，还聊起了圣诞计划，阿米莉亚才想起这一年又快过去了。布莱恩的女儿苏珊两岁了，一直由他妻子海莲娜抚养，格兰特舅舅想邀请那母女俩以及阿米莉亚同去瑞士度假。
　　阿米莉亚好长时间没见过海莲娜了，她像是一直封闭在一个狭窄的玻璃缸里，继续跟死者一同生活。直到昨晚差点被莽撞之举葬送，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偏离得有多远。她执意不被悲伤打倒，不让自己被“博恩斯惨案”定义，反倒被这种执念束缚，险些成为罪犯。仅仅从这一方面来说，布莱克也救了她。要是短期内事情解决不了，她说服格兰特舅舅让她留下，就会有一段自由行动的时间。
　　“我想再考虑一下。”阿米莉亚说，“但我希望我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