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On the Run》火韭

2、（2）

　　阿米莉亚毫不犹豫地选了“想”，很简单，如果布莱克打算给她讲故事，那么他在讲完前就不会杀她。时间站在她这边，拖不起的是布莱克。即使布莱克打算杀了她再把故事讲给她的尸体，回答“想”也没有任何额外的坏处。
　　布莱克对她的答案轻轻抬了抬眉毛，好像在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换成昨晚之前，阿米莉亚恐怕无法想象跟一个血债累累的食死徒聊天，无论另一个选项有多不利，她就是做不到。但潜入马尔福大宅并几乎被抓的经历好像往阿米莉亚胸口两年来熊熊燃烧的怒火泼了冷水，她刚差点毁了自己的整个人生，然后意识到自己不是真的为此做好了准备。她还想活下去，想做得更多，而不是作为一场血案的注脚被草草划去。
　　“你知道多少？”布莱克问，“关于我是阿尼玛格斯。”
　　“我知道你、詹姆?波特、彼得?佩迪鲁都是非法的阿尼玛格斯，你们为朋友狼人莱姆斯?卢平做到了这点。”阿米莉亚回答，听到那些名字，布莱克脸上波澜不惊，“你们分别能变成牡鹿、黑狗和老鼠。”
　　“很好，我们可以省去那部分了。”布莱克轻声说，“读了那篇专访？”
　　阿米莉亚点头。布莱克炸死佩迪鲁和十二名麻瓜并逃走后，卢平接受了《预言家日报》的采访，自称目的是避免更多人在布莱克手中遇害。他极尽详细地提供了布莱克阿尼马吉形象的所有特征，不知道那篇文章是否真给布莱克的逃亡造成过麻烦，但此次专访多半殃及了全英国的大型黑狗，她听说所有狗主人家都遭到了搜查。
　　“他最怕被人发现自己是狼人的事，现在搞得人尽皆知。”逃犯笑了笑，“他一定恨死我了，莱姆斯，你平时都想象不出他会恨谁。”
　　阿米莉亚没发表任何评价。她做了六年勤勤恳恳、谨小慎微的赫奇帕奇，既不招惹伏地魔的支持者，也不掺和反对者的事。她知道自己草率发表的一切看法都可能被有心人用于针对作为威森加摩成员的父亲，在那个微妙的时期，她应当避免所有可能的麻烦。去走自己的路，而不是去把它嚷得人尽皆知，这是父亲教她的。然后毕业前三个月，她被斯普劳特夫人带离魔法史课堂，教工休息室里等待她的还有神情悲悯的邓不利多校长。
　　到现在，看看她，跟踪卢修斯?马尔福，非法入侵马尔福庄园，坐在山洞里跟杀人犯聊天。父亲、母亲、埃德加和布莱恩会怎么说啊，像是“天哪，米莉，你怎么成了这样”？
　　“那就从万圣节开始吧。”布莱克把头倚向岩壁，重新闭上眼，“我带了几瓶啤酒，赶到彼得藏身的地点，发现那里是空的。屋里的情况表明他是自己离开的，但我们交代过要他别离开，而且他也不是有胆量到处乱跑的那种人。我意识到事情不妙。所以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戈德里克山谷。”
　　伏地魔没把前往戈德里克山谷的时间告知自己的告密人下属？阿米莉亚暗自思忖，可把佩迪鲁外出作为切入点有什么必要呢？
　　“等我到达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布莱克的语气变得单调，如果说此前只是虚弱，到这里他已经完全像个死人，“我看到二楼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前门开着。但空中没有黑魔标记，所以我想可能詹姆和莉莉最终还是成功逃走了，就像他们前几次那样。门廊上挂着南瓜灯，做得真丑，但很亮。我走到房子正面，还没进院子就看见了，灯光照进门里，那儿有一只脚。”
　　是詹姆?波特，阿米莉亚想，波特先生在门厅遇害，波特夫人则死在摇篮前，合理推测是她想保护自己的儿子。她大概会很高兴看到仅一岁的哈利?波特幸免于难，而且送走了杀害自己双亲的凶手。
　　“我看到了詹姆，他死了，睁着眼睛。但我还没找到莉莉和哈利，所以我跨过他的尸体，往二楼走。这件事肯定是在二楼结束。育儿室的门被炸坏了，我走进去，莉莉倒在地上，哈利在婴儿床里，头上多了一道疤。我伸手去摸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二楼随时可能再次坍塌，所以我抱起他离开了房子。”
　　阿米莉亚不由皱起眉头，是布莱克先发现哈利？那他怎么没有继续主人未完成的工作呢？难道哈利身上真有什么与生俱来的力量，能阻止伏地魔和他的追随者？
　　“我出来的时候，海格在篱笆外面——”
　　“海格？”
　　“你认识的吧，猎场看守，一位老朋友。”布莱克喘息了几声，发起抖来，他肯定快昏过去了，“一定是邓不利多派他来的，虽然我不知道邓不利多怎么会知道……他坚持要把哈利带给邓不利多，所以我让步了，哈利在他们那里会很安全，而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伏地魔不会自己在杀死詹姆和莉莉之后留哈利活口，唯一的可能是他失败了。只有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他肯定还在等消息，一旦让他知道伏地魔完蛋了，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你在说彼得?佩迪鲁吗？”半是为了试探他的清醒程度，阿米莉亚问。
　　“与你听说的相反，对吧？”布莱克扯起嘴角，“知道么，这是整件事最冒犯到我的地方——你们居然都相信如果我在逃亡，彼得能抓得住我。没人觉得这把全体傲罗也骂进去了吗？”
　　“他对你更熟悉。”
　　布莱克冷哼一声，“我也低估了他，我承认，我以为他只是个胆小鬼和叛徒，结果看样子他还跟他主子学了几手。没准是报酬，詹姆和莉莉的命，换几个他这种货色都能用来杀人的咒语，多划算。”
　　“你是说，佩迪鲁也是食死徒？”阿米莉亚听得越来越糊涂，“但波特夫妇的保密人是你，不是吗？佩迪鲁跟伏地魔去杀他们有什么关系？”
　　“噢，我忘了？”布莱克睁开眼睛，眨了眨，好像在对焦，“前情提要：我说服詹姆让彼得做保密人，同时对外宣称保密人是我。”
　　这不对……完全不对，佩迪鲁是保密人，是布莱克追捕佩迪鲁而非相反，是佩迪鲁被他逼到绝境而非相反……然后布莱克为了给波特报仇，不惜炸死周围的十二个麻瓜？等等，这些都还只是布莱克的一面之词，她可不能因为自己听到了布莱克的亲口陈述而没有听见佩迪鲁的（佩迪鲁也说不了什么了），就直接相信他。
　　“我逮住他了。”布莱克慢慢地说，“他知道我会杀了他，他逃不掉了……所以他就大声嚷嚷是我背叛了詹姆和莉莉，然后炸翻了整条街。等我缓过来，他已经消失了……”
　　“你撒谎！”阿米莉亚下意识地说，“目击者说——”
　　说他们听见彼得大声嚷嚷“詹姆和莉莉！西里斯！你怎么能！”，下一刻就发生了爆炸。这并不能推翻布莱克的故事。也不能证明它的真实性。
　　“到处都是血和死人……我明白了，他没有杀我，因为他要把罪名都推到我头上。没人知道彼得才是保密人，没人会相信我——你能相信他是瞬间想到这个计划的吗？真看不出来，那小耗子……即使在他是人形的时候他也根本就是只耗子……”布莱克咳嗽了几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情绪激动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我的魔杖断了……所以赶在傲罗抵达前，我变成狗逃走了。我是唯一知道他还活着的人，我必须找到他。杀了他。”
　　布莱克吐出“杀”字的语气让阿米莉亚后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她当然不是没想过，对那些夺走她家人食死徒……但他们思考这件事的方式完全不同。布莱克并非秉持本能的愤怒想要以牙还牙，而是真正打算抹消一条生命。他是个杀人的人。
　　“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阿米莉亚盯着对方越来越失去力量的手，她的时机快到了，布莱克似乎根本没力气注意她正在靠近，“你昨晚为什么在马尔福庄园？”
　　“不止马尔福庄园……”布莱克喘息着，声音微弱，“彼得不是能……长时间住下水道的那种人……他一定会在某个巫师的地点定下来，探听消息。我想也许……他会联系其他食死徒，我去过莱斯特兰奇，克拉布……”
　　他的词句变成了□□，身体一阵抽搐，好像想行动却无法做到。如果是阿米莉亚强闯马尔福庄园全面开启的防卫咒，状况一定比这惨得多。她感到一片混乱，布莱克的故事与她此前相信的完全相反，而且没有任何证据。但这个人昨晚的确救了她，阿米莉亚昨晚穿过院子的时候都没发现他，他没必要暴露自己。
　　拿魔杖的手被阿米莉亚抓住时，布莱克最后猛地动弹了一下，腿和后背又砸在岩壁上。他唇间溢出痛呼，一阵痉挛后气喘吁吁地瘫软下来。阿米莉亚压着他，隔着衣服感觉到潮湿的热流，一定是布莱克伤口又裂开了。她一根根掰开对方的手指，抢回自己的魔杖，起身把它指向布莱克的喉咙，后者苦笑了一下。
　　“至少……给我个痛快？”
　　“只要你告诉我，你昨晚为什么帮我。”
　　“我记了……记了所有成员的气味。你的气味像埃德加。”
　　“什么成员？”
　　“而且……”布莱克的眼神渐渐涣散，露出做梦般的神色，“你闻起来和我一样。”
　　不等阿米莉亚再追问，他失去意识的身体歪向一边，脑袋沉重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