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用一生来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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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上次进手术室已经有段时间了，孟安顾还是病怏怏的。
这天孟安顾突然问:“什么时候过年？”
许眷看了看窗外已经没了叶子的枝桠:“快了，还有几天吧。”
孟安顾又垂下头，没有说话。孟安顾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可以一个人发一上午的呆。许眷只好尽量和他讲话，“今年过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孟安顾摇摇头，望了眼窗外。瞧好飞过一只来南方的落单小鸟，“还没想好。”
许眷洗好草莓，放在病床上的小桌上:“不急，慢慢想。”
“嗯。”
门被敲响，孟安顾已经睡着。许眷轻声应了一声，慢慢把门打开出去。把门扣上之后，他看向面前几个人高马壮的人:“虎哥。”
面前为首的人脖子上挂着大金链，眉骨一道疤。他从上往下睨着许眷:“小许啊，这马上要过年了，你这钱怎么还啊？”
“虎哥，您再宽限我一段时间。”
虎哥没说话，回头冲后面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许眷看了眼房门，突然说:“可以下去吗？”
虎哥沉默了一会，说:“行。”
几人下去了，在楼下一个园子里。
孟安顾睡眠浅，在许眷开门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突然听到了下面隐隐传来声音。他的病房正好靠近窗户，稍微坐起来点，就能看到楼下。
他微微坐起，探了个头，突然瞳孔一缩。
下面的是许眷，许眷被一个人压在地上。另一个人对他拳打脚踢，孟安顾掀开被子挣扎着往床下爬。
因为生病已经双脚水肿，加上身体虚弱。孟安顾直接翻在了地上，他一个劲的咳嗽，一点一点挪着。
突然，他无声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眷才上楼。俊秀的脸上全是伤痕，一进去就看到伏在地上的孟安顾。他忙上前扶起孟安顾，孟安顾按住他的手。
两人坐在地上相互拥抱，孟安顾没问许眷满脸的伤口。过了半晌之后开口，声音很轻很虚弱:“阿眷，我想好要什么了。明天就搬出去吧，我想在外面过年，这里好冷。”
一直坚强的许眷突然抱着孟安顾失声哭了起来。
许眷马上找好了一个小出租房，第二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收拾好东西，推着孟安顾离开了医院。
出租房在一个巷子里，虽然有点破旧，但烟火气很浓，人也很好。孟安顾上来还是一个婶婶帮的忙，临走前还说:“虽然我们没啥文化，但如果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喊我们。”
许眷笑着回答:“谢谢婶子。”
婶婶挥了挥手离开了。
许眷把孟安顾推进门，“这个房子将就住一下，等以后再换。”
这是一个一居室的房子，只有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一个房间和一个很小的客厅。但是被许眷收拾的挺干净，看着不会很拥挤。
阳台上还放了两盆花，现在还是叶子。
孟安顾露出笑:“不用换，我很喜欢。”
许眷点点头，把东西放起来:“我们去买点年货吧，中午在外面吃？”
“嗯，好久没出去了。”
孟安顾没着急去超市，他让许眷推他去了中心公园。许眷从挎包里翻出一条围巾，弯下身给孟安顾围上:“前一段时间和工地上的一个嫂子学的，正好做好了。”
孟安顾摸了摸围巾，眼睛亮晶晶的:“很暖和。”
许眷突然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孟安顾看向路边的小贩，笑说:“我想要一包喂鸽子的饲料。”
许眷帮他把衣服理好，确定风不会跑进去了才跑去买了一包饲料。
见孟安顾把饲料扬在空中引得鸽子们纷纷在空中飞着抢食，他问:“喜欢鸽子？”
“嗯。”孟安顾看着鸽子说:“它们很自由。”
后来他们去超市买了点过年要用的和生活用品就回去了。走到楼下，恰好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落下。孟安顾接住，感慨道:“真的过冬了，离七月快了一点。”
“是啊。”
过年的时候，孟安顾突然说:“我想吃一碗‘眷顾面’。”
许眷给孟安顾夹了一片青菜:“你现在吃不了，实在不行，我给你下一碗阳春面吧。”
孟安顾摇了摇头，“算了吧，你一会推我出去看看吧。”
“好，先吃点饭。”
许眷把碗筷收拾好，推着孟安顾下去。下面有很多孩子，手上拿着烟花棒，五彩的光映在了孟安顾的眼里，照在了苍白的脸上。
一个小豆丁拿着一支没有点火的烟花棒追着几个大点的孩子，结果摔了一跤。正好摔在了孟安顾面前，他有些艰难的弯了弯腰，扶起小豆丁。
小豆丁不经摔，瘪了瘪嘴，哭了起来。孟安顾哄着:“好了，不哭。”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几块糖给他:“勇敢的小朋友有糖吃。”
小豆丁接过糖道了谢还有点一哼一哼的:“大哥哥不吃吗？”
“大哥哥不能吃，大哥哥也不勇敢。”
许眷听着这话，心里满是无奈。
孟安顾又叫许眷拿来打火机，柔声问小豆丁:“你想让哥哥变勇敢吗？”
“想的。”
孟安顾把地上的烟花棒捡起来，重新放到了小豆丁的手里。然后握住小豆丁的手，点燃了烟花棒。烟花棒呲的漫出小火花，照亮了三人。
孟安顾握住小豆丁的手转了一个圈，就在漆黑的空中划出了一道圆形的亮光:“这是魔法棒，现在你施法了，大哥哥就变勇敢了。”
小豆丁开心的笑着，不知道是因为玩到了只有哥哥姐姐们才玩的烟花棒，还是因为让给他糖的哥哥变勇敢了。
反正，他高兴了。
烟花棒燃尽了，孟安顾轻轻拍了拍小豆丁的背，“好了，去找哥哥姐姐们玩吧。”
许眷就这么看着孟安顾，二人也不说话，一起看着这群疯玩的孩子和热闹的小巷。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家家放起了烟花。空中绽出一朵朵五彩的花，许眷说:“陪你过的第一个年，爱你的第一年。”
在烟花快燃尽时，孟安顾无声的说了句:“我也是。”
在快开春的时候又进了医院，期间一直过得还行，结果又有点恶化了。
孟安顾再一次看向窗外:“已经开春了啊。”
孟安顾没有食欲，许眷哄着孟安顾尽量吃点，但吃的少的可怜。就在傍晚的时候，孟安顾忽然说想吃眷顾面，许眷没有同意，答应他病好了就做，孟安顾应了。
当天夜里孟安顾呼吸急促，各项体征下降，送入了抢救室。
“谁是病人家属？”
许眷马上过去，“医生，怎么了？”
“病人病情恶化严重，现在要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我，我是。”
医生:“你是病人什么人？”
许眷:“我是他爱人。”
医生叹了口气:“你现在还小，没有证，就算到了年龄你们也不能领证，不具备法律效应。”
“可是，他没有家属了，医生我求求你了。”
医生被磨的没有办法，“行吧，朋友代签也是可以的 。”
“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人没有救过来。医生说了句“节哀”而后沉默，医院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孟安顾是许眷用了全部吊着命。
许眷沉默了半晌，没有哭没有大叫没有胡闹，只是问:“我可以看看他吗？”
护士点点头领着他去了手术室，许眷坐在旁边说:“早知道我该给你做眷顾面的，明天……就是你生日了。”
那天下了一场大雨，竞中那棵祈愿树下有两块掉了的木牌。
一个刻着:希望孟小顾岁岁平安，好运眷顾。
另一个刻着:许眷要一直喜乐无忧，好运眷顾。
孟安顾没有平安，许眷也不会快乐，好运没有眷顾两个可怜的少年。
许眷一直坐着，直到天亮了，护士给孟安顾盖上白布，推到了太平间。
许眷回到病房，去把孟安顾的东西都收起来。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来了一个青年和一个中年人。
青年见许眷疑惑的看着他，开口道:“我是小顾的哥哥，我叫孟隽。”
孟隽，姓孟，是孟安顾养父母的儿子。许眷点头:“你好。”
孟隽继续说:“我们昨天赶来给小顾过生日才知道他住院了，今天早上听到了噩耗。你也节哀，小顾的骨灰我们会按他生前的想法带到北方。
他看病花的钱我们会还的，你可以继续读书，找一个人，忘了他，没必要一直让自己难过。”
孟安顾的骨灰被孟隽他们带走了，许眷只剩孟安顾以前用的东西和画。
就在他准备走时，一个护士跑过来叫住他:“小许。”
许眷停住脚步，护士把一封信给他:“小顾写给你的，回去看吧。”
然后又说:“那个，小顾在之前签了器官捐献。说他想画画，但他画不了，他决定捐献眼角膜让别人替他画。然后捐给了一个孤儿院的小男孩，今天手术，你要看看吗？”
许眷点点头:“带我去看看吧。”
手术很成功，小男孩恢复的也很快。在小男孩拆绷带的时候他领养了小男孩，抱着小男孩去了一趟家。没进去，就远远的看了一眼许父许母。
他收拾了东西，带上小男孩，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开心又痛苦的城市。
他给许母发了个信息:我准备离开了，一切安好，勿念，替我向老爸问个好。
背着一个小包，都是孟安顾的东西，牵着一个小男孩，走在了开满了栀子花的路上。
这一辈子很长，他将用一生来爱孟安顾，也爱了孟安顾一生。但这一辈子又很短，孟安顾的一生只停留在了十八。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用一生来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