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遇 ...
-
见林镇外的一条乡野小道上，有一个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异味的人跌跌撞撞走过。她好不容易走到见林镇的官道上，却有一匹骏马飞奔而过，又溅了她一身泥点子，这下她浑身上下无一处干净。从她身旁经过的人皆捂着口鼻，一脸恶心的离开，嘴里还不停的嫌弃着。
鹿时对这些恍若未闻，她走到见林镇城门口，一旁的城墙上贴了一张告示，她凑近看了一眼“入城者交两文。”她又走到守门的士兵面前，掏出荷包，准备掏出两文钱。
“你！那个乞丐。”士兵大声朝鹿时喊道，并且快步走过来，在靠近鹿时时立马捏起鼻子，嫌恶道：“流民要交两吊钱，否则不可进城。”
准备交钱的鹿时停下动作，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士兵，一字一句说道：“为什么？乾朝律令何时说过流民入城要交两吊钱了。”
这话让今早被上司骂过的士兵生出一股无名火，他一把拽过鹿时的钱袋子，“我说有就有，你管那么多干嘛。”他低头数了数荷包里的银钱，然后抬头又眼含恶意的对鹿时道：“这么多银钱，不会是个偷儿吧，来人呐把他拿下直接送入大牢等待处理。”
鹿时朝四周看去，却只能见到人群里冷漠麻木的眼神，还有一些看好戏的人。
她垂下头，有什么可期待的呢，就连一同长大的族人都能冷漠的将她赶出神山，更何况是一群不相识的陌生人呢。这次屈辱离开神山的经历终究是让她心中有了怨恨。
但是即便如此，她心中仍是期待，有人会不一样。她一一朝那些驻足观看的人看过去，可是他们不是在于她对视后左顾右盼，就是饶有趣味的回看她。
她轻笑，好似为自己的天真而笑。她只是期待有人能够帮她一把，让她从被所有人抛弃的恐惧中逃离。
另一边守门的士兵笑嘻嘻的走近鹿时，准备带走她。
“住手！”
城门边一个交完钱拉着马的红衣骑装少女，皱眉呵斥。她走近三人，她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这士兵跋扈的态度已是不满，又见他拿走鹿时的所有银钱，又准备关她。
“乾朝律令从来没有这条流民交两吊的惯例，你凭什么收走她所有的钱。”
听此话，鹿时猛地抬头看着少女，暗沉无光的眼睛霎时充满了光，她定定的看着她。
江北禾看着孤苦无依鹿时的眼神，想起父亲教导，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她义正严词的看着士兵，“你们还不把钱袋还给她。”
两个士兵有些懵，真想不到真的会有人替流民出头，懵了一会儿，两人火气更甚，“你谁啊，胆敢管到小爷头上了？”
两人边说边走向江北禾，准备教训教训她。
见此，江北禾眼神一暗，小鬼难缠，而现在的她不适合在这件事上纠缠很久。想着，她掏出一块牌子，亮给二人看。
牌子赫然雕着一只鹰，边防重骑兵里的哨兵象征。
思及最近蛮族与乾朝重燃炮火，此时拦着她怕会出事，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算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们就放过你了。”
其中一个士兵掏出钱袋又递还给鹿时。然后两个士兵又较为尊敬的看向江北禾，伸手请她进城。
江北禾也不多留，见事情结束后又立马翻身上马，准备离去。临走前，她回头向鹿时嘱咐道:“下次小心点。”
说完立刻骑马离开，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鹿时有些懊恼，刚刚忘记问她名字了，不知道还有机会见到她吗？
她紧跟其后，进城去了。
独留两个士兵闲谈。
“几日前听说江大将军战死了？”
“可不，这几日流民越来越多，听说边境情况不太好啊。”
此时又有人插话道：“听说朝廷还没决定谁领兵，边防再不来援军，怕有大问题啊。”
……
进城后，小贩临街做买卖，叫卖的声音自远处传到城门，街上有四五个孩童拿着玩具从鹿时身旁穿过，嬉笑的声音让鹿时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鹿时很少见到这么多的人，她有些好奇，可是她没有四处乱看，而是赶紧找了个客栈住下，毕竟天马上黑了，走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
向小二要了水和晚饭，她就回房里等待了。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忽然她想起了单长平给她的信，她取出信，打开扫视了几眼，发觉信是阿姆留给她的，所以哪怕在疲倦，她还是仔仔细细看信。
“挚爱吾儿鹿时，阿姆时日无多，于病重中写下这封信。”
“我与你阿父相识于神山外，彼时我们都不过是刚刚及笄，我任然记得，那日春光灿烂，十里杜鹃迎风绽放，花瓣纷飞，而他一袭青衫骑马向我而来，那时我想起了汉人常说的‘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许是那时起我便喜欢上他了。”
“你的阿父乃是乾朝宰相最小的孩子——时如晦，他身份尊贵，离开京城是为了与师傅游学增长学识。我想尽办法与他相识，使出浑身解数跟着他，与他一同遨游乾朝，看过江南烟雨也见过大漠孤烟，就如烈女怕缠郎一般，我们在月老的见证下互许终身，我们都期待着日后美好的生活。
可是，终究是有缘无份，你父亲为期两年的游学结束了，他许诺带我回时家，娶我为妻，我那时好高兴啊，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整日期待着，期待与他成亲，期待与他在一起的生活。
我没有料到这时神山的人找来了，他们说我阿父病死，要我回去继承娮族的族长。我不想回去，我告诉他们时如晦一事，告诉他们我喜欢上他了，但是他们让我断情，我没办法，我只能拖着，我告诉他们，我会断情，其实我却暗自想偷偷与时如晦回京城，在时家势力下躲过神山搜寻。
也是那夜你阿父兴冲冲来找我，他告诉我他已飞书回京城，说待我们回到京城就可以成婚了，他在与我畅想未来的生活，他真的很有责任心，哪怕时家不需要他担责，他也想要帮助自己的哥哥。他告诉我身为时家子，受家族供养，家族子弟皆在家族有所需时奉献。
那一刻，我突然了解了我自己的责任，我受神山娮族哺育，我也该为神山娮族奉献，我最终决定断情。
可是我不甘就这么断情，我不想日后如晦忘记我，于是我告诉他我等不及与他成亲了，如晦许是感受到我的不安，同意了，我们俩仍旧是在月老见证下简单拜了堂。”
……
“此后我回神山断情，而你阿父归京，此生我们不复相见。我写下这些是为了告诉你你的来历，也是一条后路，神山不喜血脉不纯者，若有一日你被驱逐出神山我希望你可以去找你的阿父。”
“另，愿一切安好。”
“阿姆绝笔。”
鹿时眼泪不停划过脸庞，她知道母亲真正的永远的离开了，从今以后，她要一个人生活，没人关心，没人在意，就如一株浮沉野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