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得有水平》孙小鞘

34、第 34 章

　　邵政东用力把何清微推走，“无聊，”他一转眼，果然发现有几个路人在打量他俩，顿时觉得何清微今天属实是疯了。

　　“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何清微拉着邵政东不让走，明知道旁边有人在看他们，硬是铁了心不去在意，这是他极力争取的爱情，不应该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放弃，“你到底答不答应，给个话啊。”

　　邵政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回答也不好，不回答也不好，无可奈何之下，转回头扯住何清微领口一把将人拽过去，在何清微怔愣之际，一下子堵住何清微的嘴。

　　妈的，索性这脸也丢了，不如丢个彻底。

　　邵政东带着男男女女混迹娱乐圈几年来不知道丢脸两个字怎么写，这会儿在外滩上跟何清微接个吻却从头臊到脚。

　　何清微短暂怔愣后反应过来，伸手紧紧抱住邵政东，两个人的唇都是炙热的，贴在一起难舍难分，温馨滚烫的气息在二人身上涌出，在沉默的黄浦江的岸边，点燃了十一月湿凉的午后。

　　邵政东一把把何清微推开，看见几个女生看着他们两个齐齐地捂嘴尖叫起来，脸瞬间就烧了起来，呼呼地喘热气。

　　何清微揪着邵政东外套的衣角，心满意足地问：“这是你的回答吗？”

　　“赶紧走吧，还嫌不够丢人吗？”邵政东抓着何清微的手臂，硬是把他给拽走了。

　　何清微见邵政东实在不想回答，只好先偃旗息鼓，决定下次再战，反正邵政东肯当众亲他，已经算是一种表态了，邵政东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不能逼他太急。

　　两人沿着外套走了许久，邵政东终于是走不动了，哀嚎道：“够没够啊？”

　　何清微拉着他的手问：“回酒店吗？”

　　“不回去了，晚上跟我去吃饭。”

　　这口气明显是约了人，“和谁啊？”

　　“我姥爷。”

　　这倒是出乎何清微预料了，他以前没听邵政东提过他母亲家里的事情，只知道他母亲出身梨园世家，其余一概不知道，没想到他母家是上海人。

　　邵政东看出何清微的疑惑，解释道：“我妈一家都是北京人，老爷子后来才来上海的，半辈子没离开过上海，他今年都92了。”

　　“这么大年纪！”

　　“是啊，我还有一个大舅，一个小舅，他们两个人现在还在唱戏，都在北京，他们用少数人的意志，维持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尊严和神圣。”

　　“好厉害。”

　　“嗯，其实我妈才是他们三个里最厉害的，”邵政东轻轻叹了口气。

　　何清微握紧他的手。

　　两人去买了些营养品，邵政东打电话叫了人来接，何清微紧张地不得了，毕竟邵政东的老爷子和邵启南不一样，邵启南虽然也七八十了，但是邵政东什么样他心里明镜似的，不拦着不挡着，对于邵政东日后是找男还是找女过一辈子，他不在乎。

　　可是秦老爷子不一样，他是梨园的大家，肯定不会接受这些的。

　　对于何清微的焦虑，邵政东不以为然，笑道：“我姥爷不是那种老顽固，他什么没见过，自然点。”

　　秦老爷子住在政法大学附近，人长得精瘦，每天都会拄着拐杖去校园转转，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脸，回忆着自己的年少时光，夕阳黄昏仍有无限远。

　　两人到老爷子家的时候，天都黑了，老爷子家里有一个六十岁的保姆，她不认识邵政东，幸好邵政东叫去开车的是老爷子的徒弟，平时跟老爷子一起住，名叫吴安文。

　　秦老爷子知道自己外孙今个儿会来看自己，早就让保姆准备了一桌饭菜，就等着邵政东来，三个子女中，老爷子是最喜欢女儿的，只可惜女儿福薄，走得比他早。邵政东长得像母亲，因此爱屋及乌，老爷子也很向着邵政东，只可惜离得太远，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

　　“师父，看看谁来了。”吴安文推开门，把邵政东和何清微让进来。

　　秦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拄着沙发笑，沉声道：“哪个臭小子来了？不忙了，还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邵政东走进去，也跟着老爷子哈哈大笑，“老头，想我没啊？”

　　“想你干什么？臭小子，”老爷子底气十足，看见邵政东身后还跟着人，有些意外，“这是……”

　　何清微连忙弯腰行礼，“老爷子好。”

　　邵政东觉得好笑，在何清微背上拍了两下，“姥爷，这是我朋友，叫何清微。”

　　“带朋友来不早说一声，”老爷子瞥了邵政东一眼，“小何啊，来，你们去洗手，先吃饭。”

　　老爷子家里是长桌，老爷子坐主位，邵政东坐右手边，吴安文坐左手边，何清微自然挨着邵政东坐了。

　　老爷子九十多岁，鼻子上带着厚厚的老花镜，耳朵上别着助听器，背脊弯下来，说话虽然有些颤，但是很清晰，老爷子是真高兴，看着一桌子人笑得合不拢嘴，露出光秃秃的牙龈。

　　何清微一开始很拘谨，老爷子和吴安文问一句答一句，很像还没毕业的学生，那副乖巧劲儿很能糊弄人，以至于吴安文听说何清微已经27了足足吃了一惊，一开始还犹豫着不好给何清微递酒，这下倒是敞开了。

　　吴安文也是人才，从艺术生直接跨专业考进了政治学学院，如今在政法大学教书，离老爷子最近，还没有成家，所以就跟老爷子住在一起，也方便伺候他。

　　吴安文一介书生，不好这一口酒，他和邵政东投缘，喝了挺多，邵政东难得回来尽孝，不想多喝，于是后来何清微就开始发力，面不改色地把吴安文喝得举双手投降。

　　饭毕，四个人坐在沙发上闲聊，老爷子喜欢回忆当年，三个人都不打扰他，老爷子话匣子打开就合不上，一直说到了女儿，他拍着邵政东的手背发着感慨：“你妈妈是最聪慧的，又肯吃苦，无论多苦多累，也咬着牙不哭，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就是不落下来……”

　　吴安文怕老爷子徒增悲伤，连忙打断老爷子，让保姆收拾两间客房，邵政东阻止道：“一间就行，不用麻烦。”

　　“家里客房有的是，你大舅小舅两家几口子来也住得下，有地方，何必挤一起呢。”

　　邵政东仍然道：“一间就行了。”

　　吴安文刹那间想起来开车回来的路上，邵政东拍着何清微的肩膀安慰：“你放松点，我姥爷没那么可怕，他又不能把你吃了……”

　　当时他就觉得这句话说得有点诡异，只是没有细想，这下……他将邵政东和何清微看了一圈，低低一笑，对保姆道：“那就收拾一间吧。”

　　老爷子晚饭喝了酒，有些醉了，被吴安文早早地带回屋伺候着睡了，吴安文出来，正好看见邵政东和何清微站在客房里，靠地很近，却又分明很拘谨，眼角眉梢带着不正常的兴奋和雀跃。

　　吴安文给两人拿了备用的毛巾和牙刷，就回房了。

　　何清微看了看时间，惊讶道：“还不到九点他们就睡了？”

　　“老头睡得早，那家伙估计得回去写教案干嘛的，”邵政东带何清微去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保姆，保姆刚洗完碗筷，看见两个人一起从浴室出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两人连忙回客房了。

　　“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何清微对着镜子擦脸。

　　“明天下午有航班就回去，没有就后天，你有事？”

　　“有事啊，定的下周五开业，最近在赶工。”

　　邵政东嗤笑一声：“那你还来？”

　　何清微扑到床上，“谁让你一声不响就走的，邵哥，我新店开业的时候，你来帮我剪彩被？”

　　“你邀请我啊？”

　　“当然。”

　　“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报酬。”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何清微抓住邵政东的脚踝，抬起眼：“这一趟，我来得真值，”他低下头，在邵政东脚踝上亲了一口。

　　邵政东生出玩味来，用脚趾勾起何清微的下颏，“怎么个值法。”

　　“能得你欢心，一生足矣。”

　　“操！”邵政东低骂了一声，拉着何清微肩膀一下子将人压住，狠狠在何清微嘴唇上咬了一口，直接尝到了血腥味。

　　何清微疼地叫出来，手指一抹，果然摸出了血珠，“你怎么咬人啊！”

　　“咬得就是你，”邵政东一口咬住何清微的脸颊上，胡乱地咬上眉头，在动脉上啃咬，何清微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地瞪着邵政东的凶狠蹂躏。

　　忽然，邵政东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邵政东低骂了一声，一口咬住何清微肩膀，手机不依不饶地响着，邵政东满眼浴火地翻身去床头找手机。

　　“干什么！”邵政东烦躁地低吼。

　　何清微搂着邵政东的腰，听见电话对面道：“邵哥，我韩哲。”

　　邵政东一愣，“阿哲？”

　　“你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韩哲语气很严肃，以至于邵政东的兴致当场散了大半，“车……你是说我放playfive改装的那辆？我让人开回来了。”

　　“你那辆车被警察扣了，我刚刚得到的消息。”

　　“被扣了？”邵政东翻身坐起来，何清微也不明所以地跟着坐起来，邵政东道：“为什么被扣？我还没得到消息。”

　　“就在刚刚，车是从我这出去的，警察好像专门在等，直接把车开警局去了，你的人也被扣了，我去查了这车的来路，但是结果却是，没有来路是吗？”

　　邵政东沉默片刻，道：“这车来路你可以去问问金总，阿哲，我现在在上海，你先帮我看着点，我尽量快点回去。”

　　邵政东挂了电话，神情凝重，“穿衣服，我们回去，出事了。”

　　何清微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服，邵政东又给秦超打了电话，说一会儿回酒店，让他先问问那辆车是什么情况。

　　邵政东挂了电话，何清微才问：“什么车？”

　　邵政东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之前我跟韩哲他爸吃饭，正好他手里有一批赛跑，我托他帮我弄了一辆，拿到playfive改装，车刚开回来结果就被警察扣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何清微茫然地“哦”了一声，两人匆忙穿好衣服，跟吴安文知会一声，吴安文果然还没睡，披着衣服在台灯下写东西，看两人衣服都穿好了，貌似非常急，他去老爷子屋里看了一眼，老爷子已经睡了，就没打扰他，让两个人先走了。

　　这里是大学周边，不难打车，而且两人刚出门，正好门口停了一辆出租，两人上车报了位置，何清微被冷风一吹，蓦然清醒过来，问邵政东：“你买赛跑干什么？”

　　邵政东喜欢跑车，但喜欢现车，绝对不会花大钱买辆车回来开不了，还得先拿去组装改装的赛跑。

　　邵政东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不是真的出事，韩哲不会给我打电话，他自己就会帮我处理了，现在肯定是他那边也觉得棘手了。”

　　何清微刚“哦”了一声，自己的电话也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何清微接起来，“你好？”

　　“请问车牌号1222的银白色迈凯伦是你的车吗？”

　　何清微神经一跳，“我没有迈凯伦，你打错……”何清微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邵政东一把抢走了，邵政东粗蛮的问：“是我的，你是谁？”

　　何清微眼睛都瞪圆了，赛跑，迈凯伦，222，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邵政东顿了顿，说道：“手续齐全，你得允许我回去拿吧？还有，给我送车的人跟他没什么关系，你们没有理由抓他，把他放了。”

　　邵政东这边打着何清微的电话，手里的电话也响了，屏显写着秦超，何清微再也忍不住，一把抢过邵政东的手机把电话接了。

　　“邵哥，那车确实让警察扣了，我们这头还没得到信儿，韩哥在跟警察周旋，那车我记得你当时好像是用清微身份信息办的，恐怕他们会直接找清微。”

　　何清微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攥地死死的，邵政东什么时候买了一辆赛跑，用他的身份信息登的记，要不是出事，他完全不知道。

　　秦超半天听不见回应，问道：“你们到哪了？”

　　“那辆车，会有什么问题吗？”

　　秦超顿了一秒，“清微，邵哥呢？”

　　“他在打电话，我们快到了。”

　　何清微挂了电话，感觉有些茫然无措，邵政东为什么要那么做，是他想的那样吗？他忍不住握住了邵政东的手。

　　邵政东又跟电话里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转而瞪了何清微一眼，给秦超回了电话，他说了什么，何清微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他已经被自己的联想震惊到了九霄云外，仿佛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费尽心思去讨好，去追求的一个大蛋糕，一转眼嘭地一声砸到他面前，说这个大蛋糕本来就是他的。

　　“嗯？”邵政东突然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道：“你是不是开错路了？这不是去静安的路。”

　　何清微下意识抬起头往后视镜看去，司机带着棒球帽和口罩，遮住了面孔，看不见眼睛，只露出一双手把在方向盘上。

　　司机没有说话。

　　邵政东突然生出一丝不安，猛地往车座上拍了一把，“问你话呢，你往哪开呢？”

　　“邵总是吧？”司机突然出声，声音竟然隐隐透着威胁，“我大哥想见你一面。”

　　“我操……”邵政东活了三十年，第一次亲身上演电视剧里的桥段，不由得握紧何清微的手笑起来：“绑架啊？你大哥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