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四十四》燕南飞飞

9、外婆的小尾巴

　　在外婆家，我最亲的就是外婆。外婆无论做什么都带着我，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了，成了外婆的小尾巴。
　　记得是六岁那年的夏天，舅舅把女朋友带回了家，女朋友是我爸隔壁村的村花，也是舅舅高中同学。舅舅工作出色，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市公交公司的经理，是个很有出息的小伙子。帅气又事业有成的舅舅和美丽又有高中学历的女朋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舅舅很孝顺，买回了村子里第一台黑白电视机，那时很是轰动了一阵子，村里人纷纷过来看新鲜。之后每天吃完晚饭，就有很多村里人过来等着看电视剧。
　　电视机小小的，外公就把桌子移到堂屋靠门处，上面再放张方凳，把电视机放得高高的，这样大家坐在屋外，都能看得见。
　　每到晚上，家里的长凳子都搬出去了也不够用，很多人就自己家带了小凳子来，如果一家几口来的，还会背条长凳子。每当晚上电视剧播放的时候，外公家门口就像村子里放电影一样，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我记得当时正在放的是《铁道游击队》，每晚大概是六点开始，一天放两集，记得那时的电视剧一集结束，并不像现在，中间不会插播很多广告，应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广告，一集很快能接着一集，两集放完也就一个半小时左右。
　　那天吃完晚饭，大家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地聚集在外公家门口，等着《铁道游击队》的播放时间。天色渐渐晚了，外公熟练地把电视机上的两根天线拉开，熟悉的《铁道游击队》主题曲准时响了起来。
　　外婆也很爱看《铁道游击队》，之前每晚看电视的日子我都靠着外婆直到电视剧结束。我现在还深深地记得游击队长刘洪带着队员们在火车上跳上跳下的场景。
　　记得那天我应该是不太舒服，一整天都赖在外婆的怀里。在电视开始前，外婆一直抱着我坐在里屋等，一只手给我不停的摇着扇子。电视开始了，我要外婆抱着我来到了电视机前。
　　原本电视机前已经满满当当坐满了人，看见外婆抱着我走过来，坐在最前面最中间的一位妇人站了起来，对外婆说：“来，快来坐我这里。燕儿，这么热怎么还要外婆抱着呢？快下来吧，坐我边上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从外婆手中把我接过去，好让外婆好好看会儿电视。
　　我趴在外婆肩上，理也没理她。外婆侧过身子，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没让她碰到我，边笑着说：“没事没事，我抱着她就好！”我看见坐在另一侧最边上的外公，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外婆走到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把我抱坐在腿上，我就这么侧缩在外婆怀里，扭过头看电视。
　　坚持看完了一集，我已经晕乎乎的了，就转过头把头搭在外婆肩膀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准备睡觉。
　　看完了一集，在片尾曲时间，大家开始讨论剧情。外婆发现我要睡觉了，就抱起我，准备带我上楼去睡觉。
　　这时候，后面站着的一个年轻汉子对外婆喊到：“奶奶，我帮你把燕儿抱上去吧，你继续在这里看，下一集更好看呢！”
　　外婆稍显吃力地抱着我站起来，往后看过去：“没事的，燕儿要睡觉了，我就陪着她去睡了，今天就不看了。”
　　看着她吃力的样子，几个和外婆差不多年纪、平日里走得比较近的老妇人不忍心了，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三女啊，燕儿都六岁了，你怎么抱得动啊？”“就是啊，六岁了还天天抱着，她更不爱自己走路了。” “六岁了，也好让她自己上去睡了，怎么还要你陪着？一下都离不开的吗？”“是啊，这怎么行啊？都被你们宠成什么样子了！”
　　外婆只是笑着听她们说，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每天抱习惯了，燕儿这么瘦，也不重。”说着，在外公的搀扶下，往楼梯走去，留下身后还在为她抱不平的人。很快，新一集开始了，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和大家一起坐着看电视的还有舅舅和他的女朋友，舅舅知道外公外婆向来溺爱我，也知道缘由，压根儿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对于第一次跟着我舅舅来家里的女朋友来说，虽然之前多少也听舅舅说过全家人对我的宠爱，但亲眼见到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已经刷新了她对“溺爱”这个词的认知。
　　这些都不影响她对我舅舅的喜爱，尽管和我妈一样属于远嫁，可舅舅的优秀让她变得积极主动。当她亲眼见到外公外公对我的溺爱后，看着我被全家人围着、众星拱月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做为一个新人，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但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她也开始对我百般迁就和讨好。
　　终于天气开始慢慢转凉，而舅舅也在这个秋天结婚了，女朋友变成了我的舅妈，我也有了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