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四十四》燕南飞飞

11、中秋来了

　　很快中秋节到了。中秋节那天，舅舅姨妈们要快到晚饭时间才能下班赶回家团聚。外婆怕我无聊，在午饭后就早早的带着我开始准备晚上拜月亮仪式的用品。
　　外婆拿了五个苹果和一个盘子给我，让我摆盘。我就像叠积木一样，拿着五个苹果摆来摆去。外婆在一边摆着其它果盘，有枣子，有石榴，有橘子，有柚子，还有一盘月饼。
　　摆好所有的果盘，在我期待的眼神中，外婆把四张小方凳拿到门口的小花园前，临时拼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一把圆圆的米筛，把果盘整整齐齐地放在米筛上。在小桌边放两张小椅子，可以让我和她依偎着坐一起。
　　我爱吃石榴，外婆就先给我剥了一个，红红的石榴粒拿个小碗装着，放在我的面前。让我坐好后，又进屋拿出一个大柚子和一大把香出来。
　　都准备好后，外婆在我的身边坐下，把香一支支的插到大柚子上，扎得密密麻麻的，柚子很快变得像一只卷起身子的大刺猬一样。插完后，再把香十根十根的分好，各自捆住香头，方便挂好后点燃。
　　外婆把柚子整个插满香，再用一根细绳绑住柚子顶上的小柄，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挂在晒衣服的竹杠上，等外公回来挂上高高的屋顶。
　　我一颗一颗地吃着石榴，把石榴籽咬得“咯吱咯吱”响，一边看着外婆进进出出准备着中秋夜的东西。天气好的中秋夜，所有的祭拜仪式都会在房前的空地上完成，据说月亮姑姑的亮光照到果盘了，她就能看见这些吃的了。
　　我一碗石榴快见底的时候，外公背着钓鱼竿，拎着鱼桶回来了。远远地看见我，便笑着喊：“燕儿，外公回来啦！在吃什么好吃的啊，给点外公好不好呀？”
　　没等到我回应，外公又对着我边上的外婆喊到：“三女，快，你看我今天钓了这么多鱼，晚上可以烧一大盆！”
　　外婆站起身，拿过鱼桶，看了一眼，微笑着把桶放到我面前：“燕儿，快看，外公钓了这么多鱼！”
　　我手里还拿着装石榴的小碗，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桶里有半桶鱼在蹦来蹦去。看了一会儿就厌了，毕竟对我来说，只要是外公钓到鱼的日子，我就能尽情地想看就看，只是今天稍微多了一点，但那也只是鱼而已。
　　外公外婆看我的表情毫无波澜，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直到确定我没有一丝兴趣后，外婆提着桶走向厨房：“我们燕儿不喜欢看鱼，一定是想吃鱼了，外婆这就去给燕儿烧。”
　　外公先去冲了一下手，然后走到我身边准备坐下。里面传来了外婆的声音：“阿水，要把竹竿上的香球挂到屋檐底下哦！今天不会下雨，挂外面点，别让烟都往家里熏！”外公应了一声，往香球走去。
　　我嚼着最后几颗石榴，看外公用一根细竹竿挑起香球，走到堂屋门口，站在最中间的屋檐下。那屋顶上有个铁钩子，外公脚一垫，就把香球挂了上去。
　　挂好香球后，外公朝屋内道：“三女，现在好点香了么？”“挂好就可以点了，你小心别被香头烫到哦！”“好咧！”香是十支一把，先一把一把点，等全部都点着了，再拿剪刀把绑着的绳子一根根剪断，香散出来，远远望去，就成了一个冒着烟的火球了。
　　听见外婆的话后，我忽然很好奇外公在点香的过程中，到底会不会被香烫着。于是吞下最后一口石榴后，我就坐着一动不动，直直地看着外公点香。
　　外公经过外婆的提醒，显得格外的小心。外公搬来一张高高的椅子，放地上后使劲晃了两下，确保它不会动后踩了上去。踩上去后发现自己离香球近了，下来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比划了一下，感觉远近合适了，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火柴，“嗞拉”一下把火柴擦出火。
　　外公从香球底部开始点，这几把点的还是比较快的，慢慢地点到了后面几把，开始变得艰难起来，已经点燃的香冒着烟，一不小心碰到就能起一个泡。
　　终于轮到点上面最后几把香了，怕被下面已经点燃的香头烫着，外公使劲弓起身子，为了在升腾的烟雾中看清香头是否点燃，长长的脖子也往前伸着，手努力往前把火送过去。
　　外公瘦瘦高高的，手也长。从我坐着的方向看去，外公就像一只虾一样，我的脑袋里外公就变成了一只虾，脑袋上面还飘着两根隐形的长须。我忽然想到，外公这么爱去池塘边上，难道他是一个虾精？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吃惊地看着外公，想着外婆是不是知道这个事情，所以每次外公去钓鱼，从来也不会说他去的太久了，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外公背着鱼竿出门。难道外婆知道外公每天都需要去池塘里呆一会儿？
　　我还没有想太久，外公就把所有的香点着了，也用剪刀把绳子剪断，香球变成了一个冒着滚滚浓烟的大火球。外公也从椅子上下来了，把椅子搬回了家里。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隐隐的失望，好像事情过于顺利了，外公连微微地被烫一下也没有，让我没有热闹可看。外公也没有变成一只真的虾，我想着下次外公出门钓鱼的时候，我要不要赖着他，让他带上我，好去看看外公会不会真的跳进池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