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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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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凰烨过世的消息,当天就送去了京城,第二日早晨京城快马传报说前来祭奠的人已经出发,过了晌午,北辰禹便只身到来.
玉阶飞原以为来的人会是北辰胤,却没想到会是北辰禹。看着他一身白衣,在门口接过仆人送上的麻衣披在身上,快步走至停灵的大厅中,玉阶飞亲手燃香,送至他手中,接过,三拜。北辰禹起身将香插进香炉,又跪回棺前,这才说了一句:“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么?”
玉阶飞闻言点点头,起身离开。走至转交处,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却只看到北辰禹寂寞地背影和那微微有些颤抖的肩头。心中不免觉得悲凉,深吸了口气,走去吩咐下人准备晚膳。
华灯初上,玉阶飞正要叫人去请北辰禹,北辰禹已经打着帘子进了屋。玉阶飞走至他身前,行大礼,道:“草民玉阶飞,见过太子殿下。”
北辰禹急急扶起玉阶飞:“你我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大礼。”
玉阶飞点点头,二人落座。
席间,二人都像在想着什么事,没什么言语。一会,饭毕撤了席,仆人送上茶来。玉阶飞捧了一杯奉给北辰禹,北辰禹接了,饮下,缓了缓才说道:“父皇过世地突然,一时之间京城那边也没来得及准备,再加上父皇早年已经宣布发过丧了,此时倒也不好过于张扬,所以奉太后懿旨,我前来吊孝迎灵,大哥和三弟在宫里秘密举办丧仪与今日午时对着南方跪拜祈福。还望你不要见怪才是。”
玉阶飞略微苦笑着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还在乎那些表面上的排场有什么意义么。道:“父亲的遗愿要我将他和母亲合葬一墓。所以,请恕玉阶飞不能送灵去京城。”
北辰禹听了,随后又说:“虽是如此,宫里的意思是,父皇毕竟为一代帝王,遗骨遗落在外不成体统考虑到父皇与梅妃情深意重,可将先皇的遗体和梅妃的棺木一同安葬进帝陵,这已然是破例了,贤弟不可坏了祖宗的规矩。”
玉阶飞叹了口气,祖制么,把已死之人的灵柩生生从沉睡数年的地下请出,移至那冰冷的帝陵之中,只为了那可笑的祖制么。母亲至死未能封后,死后却与父亲同葬帝陵,真是讽刺啊。想到父亲临终前意识还清楚的时候,曾经在母亲的墓前满是歉意地堆母亲说过,我不久后又要打扰你的安静的言语,此刻才明白此中的含义。
北辰禹看玉阶飞的神情已然是答应了,沉默了一会,又道:“父皇过世前可有什么吩咐交代么?”
“没有。”玉阶飞答。
北辰禹若有所思,倒也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数日两个人将梅妃的棺木从原坟墓中请出,一路送回了京城。本以为宫里为了保密不会有什么动静,却没想到刚进了京城就见到各家都挂上了白色灯笼。玉阶飞正在纳闷,两个人加快了步伐进了宫。宫中更是一片哀恸之声,抓了个宫女问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太后突然病逝的消息。
玉阶飞看着这白茫茫地场景,不过数日,这曾经的夫妇二人双双离去,那个人竟和自己同时经历了丧亲之痛,是巧合么,或者……是人祸?
玉阶飞和北辰禹快步来到了停灵的殿堂,北辰禹略带哭声地踉跄着跪倒在皇后灵前,玉阶飞看到了跪在棺侧的那人,不禁有些愣在了原地。
再回神时那人已在自己面前,将点好的香递至自己眼前:“既然来了,就上柱香吧。母后知道你来看她,会很高兴的。”
看到北辰胤明显憔悴的面容,玉阶飞不禁眼眶有些微红,赶忙掩饰般地接过香,诚心诚意地跪在太后灵前。
按照礼制,帝后的棺木应在大殿停棺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入帝陵,但是此时时值盛夏,又加上梅妃的灵柩不宜在外存放时间过长,于是七日后三副棺木一同入了帝陵。
看着帝陵的沉重的石门缓缓落下,隔绝了众人的视线,玉阶飞只觉得在这9伏天里却冷地让人发颤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北辰胤注意到了他的不适,问他:“怎么了?”
玉阶飞刚要摇头,又突然转口道:“是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北辰胤闻言,便向一旁的北辰望和北辰禹说道:“阶飞身子不适,现在宫里这么混乱,他呆在这似乎不大方便,不如我先带他回府里休息了吧?”
另外二人闻言也称是,嘱咐了要好好照顾,便让了他们先走。
回到北辰胤的天锡王府,北辰胤下了马就走过去搀扶玉阶飞。玉阶飞只是不着痕迹地避过了,道:“我有事和你说,你这里有隐蔽的地方么?”
北辰胤看了看他一脸地认真,便领了他进了自己卧房里的密室。玉阶飞四处打量了密室,简单的房间里只有一些基本的家具,想来是北辰胤一个人沉思的场所。便随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示意北辰胤也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才问道:“皇后过世以前,可跟你说过什么?”
北辰胤摇了摇头,回答:“母亲过世地很突然,早晨我还去给她请过安,夜里的时候就突然病逝了。只是太医们都没查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只说是突闻父皇过世悲痛过度,猝死。”
对于母亲的死因他也觉得有种种疑点,但是却一时找不出症结所在,玉阶飞这一问,更是坚定了他的怀疑。难道这其中果然有什么隐情么?
“父亲临终前曾经告诉我,他发病之时已经秘密命人将一封密函送给了皇后娘娘。内容大致就是要改立你为太子。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这封信让皇后娘娘丧了命。北辰禹一人前往南方接灵,大概也是为了探我的口风,看我是否知道此事吧。”
“你是说,二哥他……”北辰胤眼神变了,“那你不是也会有危险?!”
“放心吧,他暂且不会动我。我名义上不是皇家的子孙,现在父亲又不在了,我更不可能被正身的,所以跟他没有什么实际的利益冲突。倒是你……”玉阶飞担忧地看着北辰胤,微叹了口气:“大皇子不可能跟他争皇位,而现在又让他知道父亲有意立你为太子,那封密函算是父亲最后的遗旨,你是他即将到手的皇位的最大竞争者,所以今后他肯定会着力于对付你。”
“……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北辰胤沉思了一会,抬眼看向玉阶飞。
看到他眼睛没有自己预想到的愤怒和斗气,玉阶飞明显松了一口气,道:“依我之见,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北辰禹他早被立为太子,在朝中四处招揽的人手比你要多,现在皇后娘娘一死,更换太子一事便死无对证,纵我一人之言,恐怕无力翻天。你现在与他硬碰只怕捞不到好,到时顶多闹个两败俱伤。既如此只有一个办法,忍。”说到此玉阶飞看了眼北辰胤,随后道:“忍过这一时,想来他暂且不敢吧事情闹到不可收拾,所以目前你还是安全的。再过不久他就要登基为帝了,到那时,你只需对他俯首称臣,表面上韬光养晦,私下里养兵蓄瑞,总有一天可以找到机会翻了他的台。只是这“忍”之一字,实是委屈你了。”玉阶飞说话,又是一声叹息。
北辰胤抚平他微皱的眉头,微微笑了,“今生今世,有你玉阶飞为我担忧,我又何提委屈二字。”说着将来揽入怀里。看着他微红的耳朵,不禁加深了笑意吻上了他的脖颈。
玉阶飞被他逗地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像要挣脱,却突然感觉到颈子上被点点地湿意所沾染,“胤?”
“别动,让我这么靠一会。”北辰胤的声音透着微微地沙哑和疲惫。玉阶飞就这麽让他抱着,这个人,最爱的母亲突丧,怕是连个收拾感伤的地方都没有吧。良久后,听到北辰胤问他:“飞儿,你不怨我么?”北辰胤温暖地唇在他的颈子上摸索。
“……我认了。”玉阶飞微叹口气,“不论你要娶妻还是生子,我都认了。谁让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煞到了。不认命也不行。”
北辰胤被他认命的话语斗乐了。缓缓止住笑,将玉阶飞的手按自己胸口上,“相信我,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我相信,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只怕这里还有你北辰家偌大的江山吧。玉阶飞在心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