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场》虚荣女子

35、第三十五章

　　印慕芊是第一次来这样的行业峰会，她跟在方助理的身边，眼睛骨碌骨碌地留意着周遭的人，据说都是大佬级的人物，印慕芊也对不上号，看着邱睿泽和方助理跟人寒暄，她在一旁陪笑，偶尔碰到去过恒易的几位老总，印慕芊也只是礼貌恭敬地问候几句，不敢多言。

　　峰会开始之后，邱睿泽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前排，印慕芊和方助理坐在侧面，由于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峰会，印慕芊心里多少有点激动，一张小脸全程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尤其是看到邱睿泽上台的时候，念的还是自己写的稿子，她坐在台下是美滋滋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邱睿泽的时候，他就是站在学校的讲台上，那时意气风发的他迷倒一片学校里的女生，没想到现在，她的稿子能被他当众念出，而他依然如当年一样，一副帅气英俊的模样，可惜，这样的男人，还是远远看着就好，垫着脚太累。

　　“你的稿子写得很好。”方助理边听着台上的邱睿泽发言，边凑在印慕芊旁边说。

　　印慕芊笑眯眯的，“是方助理你改得好。”

　　方助理望着演讲席上的邱睿泽：“你那稿子邱总都背得滚瓜烂熟的。”

　　印慕芊：“是邱总记忆力好。”

　　方助理意有所指：“因为稿子是你写的。”

　　印慕芊看一眼方助理，那一眼仿佛在说，换成你写邱睿泽就记不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也不是小孩子。

　　方助理也接触到印慕芊这一眼，他意有所指，但印慕芊很淡然，将视线转回到演讲席上：“方助理抬举了。”

　　邱睿泽站最后的总结完毕，站在演讲席上视线扫到方助理和印慕芊坐的方向，在众人的掌声下微微鞠躬才将麦克风交还给主持人，印慕芊坐在台下，微微发愣，从前她深爱的男人还一直这样耀眼，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足以让她魂牵梦绕，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回到多年以前，让他一直停留在她心里所崇拜的那个位置，就好。

　　峰会一直到下午才结束，印慕芊跟着邱睿泽和方助理身后其实没什么事，太专业的东西她也听不懂，偶尔帮着邱睿泽记录一下重要的事情，到散场的时候印慕芊从现场走出去才发现雪已经下了好久，地上已经见白。

　　他们三人一路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印慕芊一路摊着掌心在接着空中飘下来的雪花，露出一排白白的贝齿，笑得傻呵呵的。

　　“南方人就对雪这么神往的吗？”做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方助理也表示很不理解。

　　印慕芊笑呵呵地说：“就跟很多北方人喜欢大海一样，是一份憧憬。”

　　邱睿泽今日的心情很好，又碰上下雪，看到印慕芊傻乎乎的样子，他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目光不由地就追随印慕芊一路，舍不得移开。

　　上一场初雪，他错过了，而这一场雪，他想陪着她。

　　三人上了车子，一路开回公司，这场雪下得很大，印慕芊坐在后座一直都很兴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车窗外飘落的雪花，仿佛能看得见雪花盛开的景象。

　　邱睿泽从来不知道一场雪就能让她这样沉醉，那在过去的两年，他错过了多少场雪？

　　回到公司，三人一路上顶层，邱睿泽有事情要跟方助理谈，印慕芊憋了一天都没抽烟，见没她什么事就跑天台去抽烟。

　　上到天台的时候，雪已经积了下来，印慕芊见到白茫茫的一片，高兴地拿出手机来拍照发了个朋友圈。

　　方助理跟邱睿泽谈事情谈到一半，邱睿泽按了内线发现没人接，正想打电话，方助理便将印慕芊的朋友圈递给他：“印秘书好像在天台。”

　　邱睿泽有点意外，拿过方助理的手机开始翻着印慕芊的朋友圈，翻了一阵，他说：“你把她朋友圈的截图给我，每一条。”

　　“哦，好。”方助理习惯性地应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印慕芊屏蔽了老板看朋友圈的权限？

　　邱睿泽将手机还给方助理，又说：“今天先这样吧，剩下的下周一再跟进。”

　　“好。”方助理应完，抱着平板电脑走出办公室。

　　邱睿泽拿起自己的外套，忽而想起了什么，又从挂衣服的柜子里抽了一条围巾拿在手上，迈着长腿往天台走去。

　　去到天台，印慕芊一个人站在大雪之下，她穿着一件粉蓝色的短款羽绒服，黑色的发齐肩，发尾处微卷，她仰着脸，半眯着眼睛望向天空，无数雪花袭在她的发上，落在她的肩头，她两手摊开，手心里的雪花落下便化开，晕成水雾染湿了手，她乐此不疲，嘴角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在大雪下沉静又唯美。

　　邱睿泽怔愣地看着这个画面，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这个美丽的瞬间。

　　手机快门落下的那刻，邱睿泽觉得这两年他错过了太多太多。

　　一条围巾落在印慕芊的发上，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静。

　　“这么大的雪，一会儿头发都湿了。”

　　邱睿泽说话间，一片雪花正好落在印慕芊的鼻尖，水汽染在她的鼻尖处化开，她觉得有点痒痒的，侧过脸看向身旁的男人，一把拉开落在头上的围巾，塞还给他：“谢谢，不用。”

　　她幻想过无数次跟他一起看雪的情形，两年来每一个下雪的日子都很巧地错过，现在分开了，却是能够在一起看到雪了，她讽刺地笑笑，往后挪了一步。

　　邱睿泽握着被塞回来的围巾，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握着围巾的手收紧成拳。

　　印慕芊冲着邱睿泽微微点点头，转身，正好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接起。

　　“喂，贺阳，怎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天台的大门走去，邱睿泽缓步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

　　“嗯，我在公司，雪好大啊，好美！”

　　“吃火锅吗？好啊，我要吃肥牛，还有金针菇，嗯，其他的你看着买吧。”

　　“好，你也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印慕芊已经走到楼梯，发现邱睿泽在身后，她便侧着身子：“邱总，您先。”

　　邱睿泽走到她身侧，步子停住：“雪太大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好。”

　　“芊芊。”

　　印慕芊：“邱总，以后请叫我印秘书。”

　　“芊芊。”邱睿泽眼神凌厉，刚才听到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不高兴。

　　印慕芊别过脸，故意不接触他的眼神，“邱总，请。”

　　邱睿泽神情柔了下来，手指落在她刘海上，轻轻拨了一下她刘海上的雪花，“我送你回去。”

　　印慕芊伸手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抬起眼，一双漆黑的眼睛清澈透亮，却也坚定无比：“邱总，自重。”

　　说完，她快步走下楼梯，一口气去到自己的工位拎起包就往电梯处跑去。

　　邱睿泽站在电梯处，她没有说话，眼睛看着电梯屏幕显示的数字，待电梯门一打开她便走进去，他站在电梯门处，看着电梯门合上，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邱睿泽坐在办公椅上，诺大的顶楼只剩他一个人，他拿出手机翻看着方助理发来的截图，她发的朋友圈不多，除了刚发的雪景，上一条的日期，是她的生日。

　　照片里的她，一袭红裙，妆容艳丽，性感乖张，看着照片里的印慕芊，他无奈地扯扯嘴角，她知道他不喜欢红色，知道他不喜欢浓妆，所以她就穿着红色的裙子，化着浓重的妆。

　　再往前，是她买了一大堆零食的图片。一双被水泡坏的鞋子。高高的写字楼。

　　他翻着翻着，看到他的杯子照片，手指停了下来。

　　杯子配图的文字：送你一个杯子，能不能爱你一辈子？

　　一瞬间，他的眼眶红了。

　　所以她走了，把杯子也一起扔了？

　　曾经的她想过要爱他一辈子吗？

　　手指继续翻着截屏的图片。

　　今天天气很好，手机却没有响。

　　下雨了，手机很安静。

　　我不喜欢包，我喜欢你，混蛋。

　　失眠，我睡不着。

　　一个人吃火锅。

　　不想想你。

　　感冒了，呜……我不想吃药。

　　发烧到39度，烧傻了能不能忘了你？

　　我等了四小时，还是没等到你。

　　如果有一天我不想等你，是不是我就能放下了？

　　等得好累啊！

　　下雪了下雪了，你却不在。

　　祝自己新年快乐。

　　跨年夜，你会来吗？

　　圣诞节了，手机还是没有响。

　　等等等，印慕芊你活该。

　　呜……好想你。

　　膝盖摔破了，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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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助理一口气发了两年的朋友圈截图，大大小小的图片，零碎的文字，偶尔吐槽的心情，乱七八糟的过往，邱睿泽是从来不会看朋友圈的，他觉得浪费时间，所以此时此刻，他无力地将手机放在桌上，两年，她生病她淋雨她看雪她受伤她等待，她发过朋友圈的，她的朋友们都知道的是吗？

　　而所有的所有，她都发过的，是他没有看，只有他不知道。

　　窗外的雪持续地飘落，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他嘲笑自己。

　　是他践踏她的真心，是他让她的心一点点凉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