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虫虫的道门日常》狐说胡说

5、第五章 一日梦

　　自清晨普一睁眼，重歌就觉得不对。
　　怎么说呢。就是感觉自己屋里的器具全都焕然一新的感觉。重歌扪心自问，自己都能察觉出来，证明这改变确实明显的太过了。
　　推门出去，门外白茫茫全是雾。略想想，重歌脑子突然通透了。
　　“铁定是阿青搞的鬼，这雾气浓的，除了那条骚蛇还能有谁！”
　　“知道还公然讲我坏话？”
　　大师兄说青蛇独宠重歌，真是没说错。平日里说话透着冰碴儿的大蟒蛇这句话说出来居然都透着笑。
　　重歌更恃宠而骄，呛声回去：“你这是要玩什么把戏？”
　　“这也是我要问的！”
　　重重浓雾里，百里君华抱着小狐狸一跃而出，站在重歌身前，全然是防御姿态：“你操控住重歌的梦境，究竟想做什么！”
　　原来自己是在做梦啊。
　　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被青蛇操控住，重歌却半点儿也不在意。
　　“一个除妖师却潜入凡人的梦境……”青蛇温柔惯了的脸庞浮上丝嘲讽笑意，诡异的透出丝恐怖。他又看向百里君华抱着的小狐狸，了然：“原来如此，人类被禁止的禁术却让妖怪来使用，就不算违反规则了。”
　　死骚蛇，明明对人世间的事情都清楚得很。却在重歌问的时候，玩个一问三不知。亏得他年年蜕皮，脸皮却越来越厚。
　　不能明着骂出来，百里君华跟着赖皮赖脸的笑：“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守着规矩怎么救人呢，你说是吧。”
　　“你到底想干嘛！”
　　小狐狸却没那么多弯弯绕，一心只惦记着重歌的安危。
　　“小家伙，如果我有心做什么。以你区区百年道行，你又能做什么。”青蛇其后话语更说的骄懒，“若不是我有心放你们进来，你以为你能站在我面前叫嚣？”
　　看吧，人家马上要成仙的能耐，想干嘛干嘛，在意也没用。
　　百里君华表示：无所谓啊。生生死死的，本来就是除妖师的日常。
　　牙齿咬的咯吱响，小狐狸恨死了自己的无能。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横亘在千年时光面前，即便那条大蟒懒成渣，其道行依旧可以随手便将这只小狐狸碾成粉末。
　　反倒是大神经的春虫虫，依旧笑出个没心没肺：“阿青啊，你操控我梦境是要干嘛？总不能是干坐着聊天吧。”
　　以往这笑容仿佛太阳，照得小狐狸满心满身的暖。可是现在这笑容却成了刺，扎的它只剩难受。
　　傻！真是傻到家了！
　　小狐狸暗暗唾弃。
　　“你有没有什么想看到的？”青蛇宠着溺着，一副重歌你想干嘛就干嘛、我兜着的嚣张，眼里完全没有其他存在，“随你想看的任何东西。”
　　“我想看眼我爸妈！”
　　重歌回复的毫无犹豫，恐怕连她自己说完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青蛇的神情明显呆愣住，真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咳。”重歌尴尬了，“不可以吗？”
　　没说话，青蛇掐指算算，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时光回溯只能在这个世界用。你是从别的世界过来的吧，我试了试，找不到你的过去。”
　　时光回溯？
　　百里君华无意识的挠了小狐狸两下。这个听起来不像是幻境，自己又确实是潜入了重歌的梦境。真不清楚这条蟒蛇是怎么做到的，更不知道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小狐狸却注意到重歌的神色暗了暗。
　　抹擦抹擦脸，重歌看着青蛇那张柔和的令人产生不出其他想法的脸，愧疚的表情像个孩子似的单纯，就忍不住嘿嘿笑出来，笑的都透着几分傻气：“阿青，你这样子真可爱。”
　　“就没有别的什么想看的吗？”到底还是扫了兴致，青蛇不太高兴，嘟嘟囔囔的问。
　　哎呦喂~自己居然会被这条冷大蟒萌到。
　　重歌晃荡着小心肝，美的找不到东南西北，根本想不出自己究竟想看啥。就是觉得周围那些见惯了的事物焕然一新，这么一看还挺顺眼的：“我看看……嗯……我看看大师兄他们吧。小时候的大师兄和二师兄是什么样子的，哇哈哈！想想就很兴奋！”
　　“那咱们先出去吧。这时候咱们都只能做客人。”
　　哦，对哦。
　　才出来，重歌就迫不及待的转回身想重新敲门，又有个问题惦记着问青蛇：“大师兄他们现在几岁？”
　　“五六岁的样子吧，以人类幼体来说，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对着青蛇竖大拇指，重歌点头：好懂！
　　重歌根本就不是什么温雅姑娘，门敲得也就急躁。不多时，就从里面传出小孩子的声音。
　　“谁呀。”
　　这声音高的刻意，尾音颤抖，听得出这孩子在害怕。
　　难道师父不在家，独留两个娃娃看门，所以自己把师兄们给吓到了？
　　嘿嘿~
　　重歌立刻就起了坏心思。
　　可是还没等她把坏心思付诸实践，旁边百里君华早和小狐狸急速耳语几句，松手，小狐狸扑过来就一口咬住重歌脚踝磨了磨牙。
　　换来重歌一声鬼哭狼嚎，外加抱起来小狐狸摇晃：“你干嘛呀！”其实没咬疼，就是吓到了。
　　“那个，我是过路的，刚刚救了只狐狸，想问你们有没有药。刚才它还咬了我一口。”声音又放轻，“你个小没良心的。”
　　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小狐狸嘴里说出来，还圆了个这么漂亮的谎话。重歌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这怀里的狐狸是真的。
　　“我去。”压低了声音，重歌对着小狐狸耳语，“你真的是红果果？”
　　给她一个大白眼，百里君华替小狐狸回敬：“天天跟着大师兄混的你们几个还长不大才是奇迹。”也不想想就凭小狐狸哪有那种急智。
　　总算留了颜面，把剩下的几个人全扫进去数落了。
　　重歌也觉得自己不是唯一，还挺舒服。只是还没来得及夸夸小狐狸跟着百里君华勤奋有长进，门就打开了。
　　只开了个缝儿，小孩子谨慎的审视着他们：“我们没有药，你走吧。”
　　你？
　　重歌回头，这才发现青蛇已经不在，百里君华居然也跟着消失，也不知道是隐了身，还是去做什么。
　　这两个奇怪的家伙。
　　重歌不及多想，赶紧将小狐狸变出来血淋淋的后爪递给孩子瞧：“我，我就求个水给它洗洗包扎好吗？”
　　挡在门前的小孩子皱皱眉，开始犹豫。
　　“师弟。”这孩子身后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是，是真的受伤了吗？”有点儿害怕，又满是担心。
　　“恩。”犹豫着还是说了实话，“好像被捕兽夹夹了。”
　　这孩子身后就又探出一张小脸儿来，握着师弟的手就给重歌开门：“快进来。”
　　孩子脸上不是那么高兴，只是手被牵握着，他也就什么都没说。
　　赶紧进门，还要假模假式的给小狐狸处理伤口，但是重歌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那两个孩子。好在两个孩子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小狐狸上面，见重歌笨手笨脚的，只以为她不会，抢过小狐狸干脆自己上手了。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盯着两个孩子看，重歌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圆满。
　　大师兄从小奶到大，声音模样都没太大分别。二师兄可不一样，往日里风流俊俏的，桃花眼勾勾那就是个祸害。但是这个祸害小时候的样子那真是……软萌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第一眼看见时，因为警惕与抗拒，那小脸比门板都绷直。等到全部身心都放在小狐狸身上，那小包子脸笑开，珠圆玉润都不足以形容。略微遗憾的是，桃花眼还没长开，眼睛比大师兄略小，笑起来却弯成了一弯新月，透着喜庆，另是一种萌态，够重歌转而化身阿姨粉了。
　　“谢谢你们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等把包扎完好的小狐狸抱回怀里，两个娃娃忙了那么久，重歌赶紧道谢。
　　两个娃娃对视一眼，端正回礼。
　　“不必……”
　　“给钱就行。”
　　大师兄奶里奶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师弟的话给噎住了。
　　呵呵，厉害了我的二师兄，这么小就比大师兄有潜力！
　　重歌摸摸自己钱袋，可怜那钱袋拿起来晃荡都听不出几声响：“我就这么几个铜板了。”师兄们这可不怪我啊，谁让咱们师门一直都这么穷。
　　二师兄泄气的扯扯嘴角，又被大师兄在身后揪了两下衣角，只能不甘不愿的摆手道：“逗你的。”
　　噫！
　　看你那嘴脸，哪里像是在逗我玩了。
　　一时无话。
　　还是二师兄猛的咳了两声，才让她回过神。也才发觉，自己抱着小狐狸对这两个孩子猛发花痴，实在有碍观瞻。也看出来，两位小宝贝早就摆出副“你怎么还不走”的逐客神态。
　　嘤！伤心！明明长大后的两位师兄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嗯……”想尽方法也要留下来的重歌开始绞尽脑汁，“你们看，我是真的没钱答谢你们。要不然这样如何？我给你们做午饭吧，看时间……不是，看时辰也差不多快要吃午饭了。你们……”
　　“不要！”
　　二师兄你拒绝的那么干脆利落，总不能是一眼就看出我这个帝国第一厨师尚处学艺不精吧。
　　“我们粮食不多了。”不顾身边大师兄面红耳赤的想要阻止，“看你这个子，一个人就吃我们两个人的份吧。”二师兄果然从小就杀伤力满格，“我们可养不起穷人。”
　　这……这是在嫌我胖？！
　　二师兄早被大师兄拽到一旁教训去了。
　　“太丢人了！”
　　“实话实说哪里丢人。她一看就是个能吃的。”
　　“那也不能说出来啊，说出来多失礼。”
　　哦，原来我抓错重点了。
　　不对啊！能吃还是在说胖啊！
　　要不是对小孩子影响不好，重歌恨不得立刻掀衣服给对方看。哪胖了？哪胖了！你看看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哪胖了！
　　看不下去的小狐狸直接给了重歌一口，让她回了神儿。
　　等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不到赖下来的理由了啊！
　　重歌急得猛给小狐狸使眼色：聪明果果，咱们好不容易进来了，怎么才能留下来，给个点子啊！
　　小狐狸懒得理她，有模有样的学着百里君华，给重歌回了个结结实实的大白眼。
　　那边俩娃吵架总有完的时候，重歌干瞪眼白着急，正对自己注定被扫地出门的结局哀叹，就听山门被人砸的哐哐响，恨不得直接拆了般凶狠。
　　重歌应声惯了，根本没注意到俩娃娃瞬间惨白了的脸色，仰着脖嚎了一嗓子：“谁啊！”
　　“在呢！”
　　“果然在！”
　　“这声儿怎么是个女的？”
　　“哈哈，道观里面养女人……啧，有的玩儿，有的捞！”
　　门外杂七杂八的重歌也听不清几句，但这前面几句，就足够说明门外的那群人，不是什么好家伙。听得心头火气，重歌揎拳掳袖就要开门去理论。早被两个娃娃一人拽住一只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后院跑。
　　“哎，你们干什么啊？”重歌还从未见自己的两位师兄退过，“外面明摆着是来闹事儿的，你们跑了又有什么用啊。”
　　“知道是闹事儿的，就乖乖赶紧走人。这事儿跟你无关。”
　　二师兄原来你小时候说话这么喜欢绷着脸啊。
　　重歌还没感叹完，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后门门口。这再不反抗，绝对下一秒自己就是被扔出去的命。
　　“我可以帮你们！真的！就当你们帮我治好小狐狸的伤的报酬。”
　　“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我看你是想挨两拳，好在我们这混吃混喝一辈子才对！”
　　二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不是，原来古代就已经有碰瓷了？
　　这些话说不出口，重歌只能无奈申诉：“我真的，我真的挺能打的。你们……”
　　“哐当！”
　　门板合拢，卷起风尘糊一脸。
　　你们信我啊……
　　“你哪里能打了？”终于没人，小狐狸可以放心大胆的说话。
　　“嘿嘿。”未语先笑，重歌那张明媚靓丽的脸上平添几分猥琐，这让小狐狸看着也太幻灭了。好端端的绝世佳人，可惜这脑子怎么就这么的不好使呢，悲哀，悲哀！
　　“我是不能打，但是你能啊。有你狐妖大人在，我随便甩两个花架子，您法术BiuBiuBiu的扔出去。那不还是我打倒的吗。”
　　哦，那你很棒棒啊。
　　“不干，不会，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贿赂。”